第三十一章：在现实中彻底消失了

刺眼的阳光透过百叶窗的缝隙，在病房光洁的地板上投下一条条狭长的光带，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和晨间清洁剂混合的味道。

桑宝衣缓缓睁开眼，巨大的疲惫感和一种被掏空的虚弱感充斥着他的西肢百骸。

昨晚那如同地狱般的记忆碎片瞬间涌入脑海——冰冷的触碰，绝望的挣扎，护士惊恐的脸，还有那片空荡荡的、如同嘲讽的阴影……

他猛地打了个寒颤，下意识地抓紧了身下的床单，眼神惊恐地扫视着整个病房。

阳光充足，窗明几净，只有他一个人。没有那个苍白的身影。

是梦？一场被药物和恐惧催生的、无比真实的噩梦？

不，绝对不是。

那冰冷的触感，那深入骨髓的恐惧，那被洞穿的羞耻，都太过真实。

“吱呀。”

病房门被轻轻推开。

桑宝衣如同惊弓之鸟，猛地缩了一下身体，惊恐地看向门口。

进来的是林寒云。

他手里拎着一个保温桶，脸上带着明显的疲惫和担忧，眼下有淡淡的青黑。

看到桑宝衣惊恐的眼神，他脚步顿了一下，随即快步走到床边。

“宝衣哥，你醒了？” 林寒云的声音放得很轻，带着一丝小心翼翼：“感觉怎么样？还……还好吗？” 他显然也听说了昨晚桑宝衣的“突发状况”。

桑宝衣死死盯着林寒云，眼神里充满了警惕和一种被窥视的惊惶。他张了张嘴，声音嘶哑：“你怎么来了？警察呢？”

“警察刚走。”

林寒云将保温桶放在床头柜上，拉过椅子坐下，眉头紧锁：“王队他们查了一晚上，绿林路那边，确实发现了严重的刹车痕和车辆撞击树木的痕迹，路边排水沟也有被碾轧的野草和泥土，现场残留了一些玻璃碎片和……少量血迹。”

桑宝衣的心猛地一沉，老疤的话是真的，车祸真的发生了！

“但是，” 林寒云话锋一转，语气带着浓重的困惑：“现场没有找到任何车辆残骸，附近所有监控，包括通往老码头的路口，都没有拍到任何可疑车辆拖运大型物品，老疤……还有他那个负责‘处理’的同伙，都像人间蒸发了一样，完全找不到踪迹。”

桑宝衣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找不到残骸，找不到老疤，这完全符合那个“东西”的能力！

“还有……桑田。” 林寒云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丝难以置信：“警方联系了他的大学，确认他昨天没有去学校。他们去了桑家，张妈说桑田少爷前天晚上就没回家，只打了个电话说去同学家住几天。警方联系了他所有可能的同学和朋友，都说没见过他，最后……他们去了医院系统调取了……昨天的急救和太平间记录……”

林寒云顿住了，看着桑宝衣骤然惨白的脸，艰难地吐出后面的话：“记录显示，昨天傍晚，绿林路车祸现场确实收治了一名重伤员，男性，二十岁左右。初步判断是方向盘挤压胸腔，颈部被玻璃割伤，失血性休克，送到最近的二院急诊时，己经……没有生命体征了。”

“尸体被送进了太平间，但是……” 林寒云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今天凌晨，警方去二院太平间核查时，那具登记名为‘无名氏’（因为当时没找到身份证明）的尸体不见了，看守太平间的老李头说他昨晚喝了点酒，睡得很死，什么动静都没听到，监控记录被人为删除了关键时段的画面！”

“不见了？！” 桑宝衣失声叫了出来！

尸体不见了，和他昨晚在绿林路看到那辆穿树而过的车一样，消失得无影无踪。

是桑田，一定是他！他拿回了自己的身体？！还是那具尸体自己……“走”了？！

“警方现在也很混乱。” 林寒云揉了揉眉心，疲惫地说：“王队他们倾向于这是一起有预谋的、手法极其高明的谋杀抛尸案。他们怀疑你，宝衣哥，他们怀疑你是为了摆脱某种指控或者……精神压力，故意编造了‘鬼魂’的谎言，他们甚至找了精神科的医生来给你做初步评估。” 他的语气带着一丝愤怒和无奈。

桑宝衣的心沉到了谷底，果然，警察不信，他们只会把他当成疯子或者凶手。

“那……那辆车呢？桑田的车，深蓝色的，我亲眼看见他开着的。” 桑宝衣急切地问，仿佛抓住最后一根稻草。

林寒云摇了摇头，眼神更加困惑：“警方调取了从桑家到‘云顶’咖啡厅，再到西郊工业区所有路口的监控，在‘云顶’咖啡厅地下车库出口的监控里，确实拍到了你和一个穿着白色T恤、身形很像桑田的人一起上了那辆深蓝色的轿车。但是……”

他深吸一口气：“从那个路口之后，首到西郊工业区外围最后一个监控点，那辆车就像凭空消失了一样，再也没有出现在任何一个监控画面里，警方派了人地毯式搜索西郊工业区，也根本没找到那辆车的影子。”

消失了，像桑田一样，在现实中彻底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