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我守着你

桑田仿佛没有察觉他的震惊，只是平静地将水杯再次递到他面前，固执地保持着那个姿势。

“喝。” 一个字，冰冷，不容置疑。

桑宝衣看着近在咫尺的、盛满清澈液体的玻璃杯，又看了看桑田那双在黑暗中依旧空洞死寂、却死死锁定着他的眼睛。

他颤抖着伸出手，指尖冰凉，小心翼翼地接过水杯，这才发现，这水杯好像是当年15岁生日时，桑田送来的一份小礼物。

自己竟然保存了这么多年吗？

冰凉的液体滑过干涩灼痛的喉咙，带来一丝短暂的缓解，却浇不灭心头的寒意。

桑田就那样静静地看着他喝完水，像一个沉默的看守。

桑宝衣放下空杯，手指依旧在颤抖。他不敢看桑田，视线垂落在地板碎裂的玻璃渣上，在微弱的光线下闪烁着冰冷的光点。

“哥，” 桑田的声音再次打破沉寂，在黑暗中如同鬼魅的低语，“你在发抖。”

桑宝衣的身体猛地一僵，下意识地想否认，喉咙却像被堵住。

“冷吗？” 桑田又问，语气里听不出丝毫关切。

桑宝衣胡乱地点了点头，又拼命摇头，他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桑田沉默了。

黑暗中，桑宝衣能感觉到他那空洞的目光依旧落在自己身上，带着一种非人的审视。

桑田转身，走向卧室的方向。桑宝衣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不知道他又要做什么。

很快，桑田回来了。手里还拿着桑宝衣睡觉前脱下的那件丝绒睡袍。

他走到桑宝衣面前，展开睡袍，动作有些笨拙地、试图披到桑宝衣颤抖的肩膀上。

桑宝衣下意识地就想躲开！让这个冰冷的、死去的“东西”触碰自己？那感觉比死亡更可怕！

然而，就在他身体微动的瞬间，一股熟悉的、冰冷的、无形的力量再次降临！

他的身体瞬间被定在原地！如同被冰封！

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桑田将那件带着自己体温气息的睡袍，轻轻披在他的肩上，甚至还仔细地拢了拢领口。冰冷的指尖不可避免地擦过他颈侧的皮肤，带来一阵深入骨髓的战栗。

“穿上。” 桑田的声音近在咫尺，冰冷的气息拂过他的耳廓。

禁锢的力量消失了。桑宝衣如同虚脱般踉跄了一下，死死抓住睡袍的衣襟，仿佛那是唯一能抵御寒冷的屏障。

屈辱和恐惧让他眼眶发热，几乎要落下泪来。他就像一个被随意摆弄的玩偶，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

“去睡觉。” 桑田退开一步，空洞的目光示意着卧室的方向。

桑宝衣如同行尸走肉般，僵硬地挪动着脚步，走向卧室，每一步都沉重无比。他能感觉到桑田那冰冷的目光如同实质，紧紧黏在他的背上，如影随形。

走进卧室，他几乎是扑倒在床上，用被子将自己从头到脚紧紧裹住，蜷缩成一团。黑暗中，他睁大眼睛，死死盯着卧室门口的方向。

门口，桑田的身影静静地伫立在那里，像一个沉默的、没有生命的门神。他没有进来，也没有离开。他就那样站着，融在门框的阴影里，只有那身惨白的衣物在黑暗中勾勒出一个模糊的轮廓。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桑宝衣的神经绷紧到了极限，眼睛因为长时间瞪视而酸涩发痛，却不敢闭上。每一次眨眼，他都害怕再睁开时，那个苍白的身影会出现在床边。

寂静。死一般的寂静。只有他自己粗重而压抑的呼吸声，以及……门外那无声无息、却又无处不在的冰冷存在感。

不知道过了多久。就在桑宝衣的精神因为极度疲惫而开始恍惚，意识即将沉入混沌的边缘时——

“哥。”

那个清冽平静的声音，如同惊雷般在他耳边骤然炸响！近在咫尺！

桑宝衣吓得魂飞魄散！猛地从床上弹坐起来！心脏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他惊恐地看向声音来源——

桑田不知何时，己经悄无声息地站在了他的床边！

距离近得他几乎能看清对方苍白皮肤下细微的纹理！那张毫无血色的脸正对着他，空洞的眼睛在黑暗中如同两个深不见底的黑洞。

“睡吧。” 桑田的声音很轻，如同催眠的魔咒，却又没有一丝温度。

一只冰凉的手，带着冷硬质感，轻轻覆上了桑宝衣因惊恐而瞪大的眼睛。

刺骨的冰冷瞬间穿透眼皮，冻结了视觉神经！

“我守着你。” 桑田的声音如同叹息，带着一种令人骨髓冻结的占有欲和……一丝难以言喻的疲惫。

黑暗，伴随着那只冰冷手掌带来的绝对寒意，彻底吞噬了桑宝衣的意识。他甚至连一声尖叫都来不及发出，便如同断线的木偶，首挺挺地倒回了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