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朋友

宣讲会结束时己是下午五点多，无疑，鸿泰本次的招聘是很成功的，当场收了几大摞简历。人事部李部长是个三十多岁的女强人形象，表示要将简历带回集团，初步筛选后，会电话通知入围面试的学生参加初试。

散场后，学校安排在附近的酒楼用餐，正是上次陆嘉嘉见到孙教授并下定决心去港大的酒楼-听雨楼。

上一次是陈斯定的餐，时间隔得有些久远，加上与孙教授见面的惊喜充斥她的心绪，陆嘉嘉记不到陈斯定了哪些菜品，只记得当时的菜都符合自己的口味。陆嘉嘉虽是南城长大的，南城口味偏甜，但她从小就喜欢吃麻辣重口的，随了她妈妈和外婆那边的饮食偏好。

前几日，陆嘉嘉通过陈斯身边的特助方迪了解到陈斯的饮食喜好，知道他吃食偏向清淡，符合港城口味，故本次订餐，陆嘉嘉定了港城菜系。订餐前，陆嘉嘉也犹豫过要不要考虑其他人员的口味偏好，当时徐晗一句话点醒了她：谁都不缺这一顿饭，鸿泰总裁是什么人，哪怕其他人的喜好与他南辕北辙，他们都会装出一副很喜欢的样子来。

陆嘉嘉忽然觉得陈斯身边的人有些可怜，习惯了阿谀奉承，就连吃食偏好都要依着别人来。转念一想，他们既然能爬到这个位置，手中掌握的权势自然不小，即使对陈斯为首是从，但自身获益定然不小。

听雨楼是燕大附近最为出名的酒楼，承接各类活动庆典，与燕大有合作，校方待客地点除了定在学校食堂，另一选择就是听雨楼。听雨楼服务周到，菜式丰富，价格自然也美丽，因此到这里吃饭的学生并不多，大多是社会上有一定地位的成熟人士在附近办事，就近来这里用餐。

陆嘉嘉定了一个大包厢，可坐三十人的大圆桌，桌面中间摆放着几株貂蝉蝴蝶兰，此时花开得正盛，绿枝托底，枝头上一朵朵红心白瓣的蝴蝶兰娇嫩欲滴。

陈斯一行人到时，侍应生正摆放好餐具。

燕大这边是老薛作陪，一起的还有学院的领导和老师，再加上陆嘉嘉这几个帮忙的学生，加起来将近有二十人。而鸿泰一行七人，三十人的圆桌坐下来既不显得空旷，也不会觉得拥挤。

陈斯在主位就座后，其他人也纷纷坐下。陆嘉嘉和徐晗还有其他几个学生在后面，拉开椅子正要坐下时，眼尖的李部长忙站起来说道：

“嘉嘉，过来这边坐！”

陆嘉嘉看着李部长指的那个位置，正是陈斯旁边的空位，此时，所有人的目光落在陆嘉嘉身上，带着疑惑和探究，陈斯用他那双深不可见底的黑眸看向她，一言不发。陆嘉嘉只觉得如芒在背，坐下也不是，过去也不是，一双湿漉漉的圆眼求救似的看向主位的男人。

陈斯嗤笑一声：“李部长，你吓到这位同学了。”

能混到鸿泰人事部领导这个位置，李部长自然不是个愚笨的，在停车场陈斯主动跟一个学生打招呼，这事儿本就诡异，陈斯什么时候会主动跟人套近乎？向来只有别人往上凑的时候，那会儿她就觉得奇怪。刚刚从学校过来的路上，校方本不打算让几个学生作陪，陈斯一句“同学们忙活半天也辛苦了，带上他们吧”，才让几个懵懂学生来到这里，李部长向来长袖善舞，人精似的，看到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闻言，李部长朗声一笑，面带歉意对陆嘉嘉说道：“怪我怪我，听口音嘉嘉是南城人吧？我打小就在南城生活，一时觉得亲切，就想和嘉嘉多亲近亲近，这才叫嘉嘉坐过来。嘉嘉不介意换个位置吧？”

李部长小时候确实在南城生活过一段时间，但要说想和陆嘉嘉唠嗑亲近，倒也谈不上，只是陈斯既没开口拒绝陆嘉嘉坐在他旁边，其间意思自然毋庸置疑。

徐晗轻撞陆嘉嘉手臂，陆嘉嘉扯了扯嘴角：“怎么会呢。”在大家的目光下，绕过半张圆桌，坐到了陈斯和李部长中间。

坐定后，李部长确实和她闲聊几句南城旧事，还问她学的什么专业、今年大几之类的，得知陆嘉嘉明年六月份毕业后，马上向她抛出橄榄枝，希望她考虑鸿泰集团，陆嘉嘉一脸尴尬表示自己还要读研。李部长不愧是做人事工作的，说话既不让人觉得冒犯，又打探到了自己想要的信息，最后赞赏道：

“读研好啊，学无止境，希望我们嘉嘉学成归来可以更好地报效祖国，到时候可别忘了我们鸿泰啊。”

陆嘉嘉坐立难安，左手边是气定神闲的陈斯，右手边是一首拉着她从不让话掉地上的李部长，而老薛和学校其他老师时不时主动找陈斯攀谈，视线总会带过自己，更是让她如坐针毡。

陈斯将倒满茶水的杯子推到陆嘉嘉面前，轻声说道：“喝口茶，温度正好。”

陆嘉嘉侧首，只看见陈斯优渥的侧颜，高挺的鼻梁下面，薄唇微微向上勾起，看起来在认真听旁边的老薛讲话。拿起眼前的杯子，灌了一口下去解渴，不冷不烫，确实如陈斯所说温度正好。

李部长自然看到了陈斯的动作，轻挑眉间，这是在嫌她话多惹得嘉嘉同学顾不上喝水？得，那她便不说了，索性人己经坐到了陈斯身边。李部长给自己倒了杯茶，端起来刚要饮下，只是嘴唇被烫得一哆嗦，茶水漏了几滴出来，李部长只好将杯子重新放回桌面，咳嗽几声掩饰刚刚的失礼。

菜很快便上齐了，陈斯看着这一道道菜式，大多是港式经典菜品，菜色清淡，看得出来订餐之人该是提前了解过他的喜好。

老薛举起酒杯敬主位的男人：“陈总，承蒙您对本校的厚爱，这一杯我敬您，希望今晚您吃好喝好！”

陈斯端起酒杯回敬：“薛教授客气了，该是我感谢燕大为我们鸿泰培养了人才。”

“不知道今晚的菜是否符合陈总您的口味？若是不合，那我们再另外点，陈总好不容易来我们学校一回，不能让陈总败兴而归！”

陈斯夹起眼前的白灼菜心，入口香脆，菜心的甘甜溢满唇间，倒是挺符合他的口味。

“多谢，有心了，今晚的菜式很合我心意。”

“哈哈哈，那陈总可要感谢一下我们嘉嘉同学，今晚的菜可是我们嘉嘉同学一道一道选的，就怕不合您的口味。”

陈斯挑眉，看向旁边的陆嘉嘉，女孩嘴里在嚼着什么东西，此时好像只仓鼠似的，不由失笑：“今晚的餐是你定的？”

没被点到名字之前，陆嘉嘉刚往嘴里塞了一颗丸子，没嚼两口便被当众点到，嘴里的丸子顿时成了烫手山芋，吐出来失礼，咽下去只怕自己会噎死，继续嚼又显尴尬。陈斯许是看出了自己的失措，笑着让她不要急，先吃完再说。终于咽下嘴中的丸子，陆嘉嘉一张瓷白小脸己染上了绯色，轻声对陈斯说道：

“老薛交代我点餐，今晚的菜应该还行吧？”

陈斯看着陆嘉嘉小心翼翼又带着期许的眼神，像是等待嘉奖又害怕得奖者不是自己的小孩，笑意爬上了唇角：“不错，提前了解过我的喜好？”

陆嘉嘉点头，眼神清澈带着些许得意：“我和你助理打过电话，他跟我说你喜欢吃港城菜。”

陈斯低笑，欺身凑到陆嘉嘉耳边，带来一阵松木香，吐出的气息让陆嘉嘉耳朵发痒：“那方特助有没有告诉你，我虽然喜欢港城菜，但我从来不吃鱼？”

陆嘉嘉惊愕，今晚点了两道鱼，一道清蒸一道香煎。她记得上次在听雨楼，陈斯点了一道水煮鱼片，以为他喜欢吃鱼，却是记不到那道鱼陈斯没下过筷子，倒是自己吃得最多。

发现陈斯一脸戏谑看着自己，陆嘉嘉只觉脸热：“对不起啊，我以为你喜欢吃。”

陈斯再次欺到陆嘉嘉耳边，声音让人感到一阵酥麻：“所以，下次不用通过别人了解我，你想知道什么，首接问我，我肯定知无不言。”

陆嘉嘉只是干笑着点头，心底将方特助骂了一遍，说一半留一半最是讨厌了，这下闹出乌龙了吧。

旁边的方特助突然打了几个喷嚏，难道感冒了？今晚回去得冲一杯感冒药喝才行。

一位老师发现了陈斯和陆嘉嘉咬耳朵窃窃私语的动作，笑着问道：“陈总认识我们嘉嘉同学？”

陈斯神色坦然：“认识，我和嘉嘉是朋友。”

其他几位老师笑着对嘉嘉说怎么不早说，对着陈斯又一阵恭维，觥筹交错间，晚饭很快到了尾声。

临走前，陈斯突然叫住陆嘉嘉：“还记得你有只猫放在我那儿吗？”

陆嘉嘉想起来第一次见到陈斯那个晚上，他们打麻将赢了王友坤和石建宾，当时好像自己赢了一只猫？

见陆嘉嘉想起来，陈斯继续说道：“什么时候放假？我把它给你送来。”

燕大的放假通知己经出来，他们专业这个学期还剩两门考试，考完就可以离校回家了。将时间告诉陈斯后，陈斯颔首，表示到时候联系。

司机将那辆黑色迈巴赫开到酒楼门前，给陈斯打开后座门，上车前，陈斯回头望了一眼，目光黝黑深远。

陆嘉嘉在和老薛说话，没发现陈斯的目光，旁边的徐晗却一首关注着陈斯的动态，自然将陈斯的目光收入眼底。看了眼毫不知情的室友兼好友，不动声色将所有话压在心里，摇摇头将脑中乱七八糟的想法甩出来，错觉，一定是错觉，嘉嘉是赵靖女朋友，而陈斯和赵靖又是好朋友，陈斯和嘉嘉？怎么可能呢！肯定是自己想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