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花楼被毁

第一轮选拔名单出来，六家铺子集体进入第二轮选拔。

李司业心中欢喜，他背着手不是找这家聊天，就是去别的院子炫耀。

何喜宝劝过几次，没劝住就随他去了。

选拔继续，一连西场，六家铺子稳稳进入，倒是对面未院麻子被淘汰下来。

李司业知道后不免得意。

他站在院里，冲着门外大喊，“府城染匠也不过如此，吆五喝六，还以为多厉害，咋连县城染匠都不如。”

对面院麻子怒气翻涌，三两步蹿到院门前，猛地拽开门就要对骂。

哪知对面砰的一声将门关上了，半点缝隙不见。

麻子气得转了圈，抬腿就要去踹对面院门，被壮子拉进了回来。

小不忍则乱大谋。

生姜插好门闩，转身提醒，“李掌柜，这话万不可到处去说。”

李司业梗着脖子叫嚣，“咋了，技不如人还不让说了，我就是要让他们知道，小地方的人不怂。”

宋千娘这两天累够呛，想休息会，可李司业像狗一样在外面狂吠。

她腾得从炕上起来，三两步跨出屋。

来到院门前，哐当一声将门打开，随后转身进屋倒头就睡。

望着大敞西开的院门，李司业一句也骂不出来。

他见院里没人，左右望了两眼，忙跑上前将院门关上。

不只他们被排挤，所有小地方来的人都被排挤。

说他们吃饭是山猪啃糠，说他们身上都有股难闻的味，就连风流倜傥的叶绡朗都被嘲笑穿得俗气。

人生地不熟，大家不想惹事能忍则忍。

期间渔阳县张景过来找叶绡朗告别，见伯阳县六家铺子都在，心中大为震撼。

临走时让他们争口气，别让人小看了。

京州府每天都在选拔，淘汰，离开。

从上千人到上百人，六家人硬生生挤到了前列，再没人敢嘲笑他们山猪啃糠了。

随着第八场比试落幕，参选人也由百人变成五十人，六家人依旧还在，他们平时连门都不出，研究染料，水质，丝线，纺织技巧。

比试气氛越来越紧张，大家见面几乎不说话。不同地域之间，更是剑拔弩张。

第九场李司业被淘汰，伯阳府染坊只剩绮罗阁和泰康染坊两家，再比就是决赛。

李司业颓废般坐在门槛上，揪着头发道，“不应该呀，我平时也是这么染的，咋能染花呢。”

他百思不得其解，何喜宝与他不在一个场地，不知发生什么事。

淘汰铺子要立即离开。

李司业明天就要回伯阳县，六家人他第一个走，搁谁身上都难受。

他越想越不对，似想到什么腾下起身，却被何喜宝一把拉住。

“你干什么去？”

“去对面，一定是对面院子在搞鬼。”

“你有证据么？无凭无据，你怎知是对面搞鬼。”

李司业骂了句娘，气得在院里转圈圈，“我就和他们发生过口角。”

“你没证据。”

何喜宝简短一句话，气得李司业翻白眼，他染半辈子布，还是第一次将坯布染花，太丢人了。

李司业事情让大家警觉，孙满财甚至和织布机住在一起。

何喜宝不敢掉以轻心，将染料用油布包了一层又一层。

明天是最后一场选拔，宋千娘翻来覆去睡不着。

“喜宝，如果咱们被选中村里赋税就不愁了，去年冬天就下两场雪，今年天热的不正常，我怕发生旱灾。”

何喜宝闻言腾下坐起，她想起来了，前世这年伯阳府干旱粮食减产，交完赋税各家没剩多少粮食。

虽不至于卖儿卖女，却也是勒紧腰带喝粥。

而这次选拔，宋千娘府城第一场就被淘汰，吴康明染布手艺有限根本没参加。

宋千娘被她吓一跳，险些惊醒其他人，“你做什么？”

何喜宝回神，看了眼翻身继续睡的白念棠，小声道，“我想买些粮食回去。”

“你快给我躺下吧，”宋千娘被气笑了，“我就一说还能真干旱呀，从这买粮食运到村里得多少钱。”

她说着拿起装咸鸭蛋的布袋，这布袋她每晚都会看两眼。

“喜宝你一定要拿下染布的工单。”

选拔场高手如云，她不知自己能走到哪一步，两家铺子总得有一家选中，才能让村里人吃饱饭。

何喜宝也心里打鼓，“我尽力。”

............

“抓贼，抓贼呀....”一声嘶吼将何喜宝从梦中惊醒，她还没起身宋千娘就蹿了出去。

何喜宝来不及多想，赤着脚就往衣柜处跑，见染料包完好无损才松口气。

她抓起布包挎在身上，视线顺着敞开的门看去。

只见王长松和叶绡朗赤着上身，将一男子压在墙角，生姜则拿绳子将人捆个结实，院里不见宋千娘身影。

各屋门大敞西开，何喜宝回身套上衣服，趿拉着鞋往库房跑。入眼便是孙满财惨白的脸，以及一双猩红的眼睛。

宋千娘握着花楼断肢，怔愣地盯着纺织车，何喜宝一时不敢开口说话。

夜巡官兵来得很快，盘问得知男子怕被淘汰，便想破坏纺织车，大铺子他不敢惹只能挑小铺子下手。

只是没想到孙满财会和织布机睡在一起，于是他一不做二不休，首接将花楼支臂掰断。

院外看热闹得人越聚越多，有庆幸有惋惜却没有嘲讽，他们知道一台好的纺织机对比赛有多重要。

官兵将人带走，院子恢复平静。

白念棠和蓝家姐妹，见男子穿好衣服才从屋里出来，一群人围在宋千娘的织布机前。

“明日卯时进场，更换是来不及了，”白念棠的声像颗石子，打破了寂静。

宋千娘拔下发簪递给孙满财，“你把簪子斜插进断裂处，再用麻绳将断裂处绑好，明天就是抬也得抬去。”

“花楼上要坐人，这么固定怕是不妥，”白念承开口，“我家有备用花楼可以借你，但有个条件。”

屋内所有人都看向他。

“你说，”宋千娘声音发颤。

白念承，“朝廷要选二十家织布坊，现在剩五十家备选，无论白家是否选上，千丝阁一旦入选，需分出三分之一活计给白家。”

白念承视线转了一圈，“你们别这么看我，宋掌柜参选白家就有可能落选，我白家村也有几十口人要吃饭。”

何喜宝看向白念棠，白念棠站在她哥身边垂眸不语。

宋千娘嗤笑出声，“多谢白掌柜心意，花楼被毁是我看护不利，理应承担后果。”

白念承没想到她会拒绝，皱眉道，“三分之一只干抽丝，调丝，不接手织布活计你有什么不放心的。”

何喜宝懂宋千娘顾虑，朝廷采买马虎不得。

坯布挣钱白家分，坯布出问题宋千娘独自承担，还有可能连累村民。

宋千娘当然不会同意。

白念承见宋千娘不为所动，惋惜道，“祝你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