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绝不娶二嫁女

王长松回来第一件事便去买书。

书斋类目繁多，他不知买哪本才能说出叶绡朗的雅句，只得一本本翻阅。

首到被一本兵法吸引，忍不住停下细翻看。

“小哥喜欢这本书？”书斋小厮上前搭话，王长松轻嗯一声。

小厮指着书架道，“这部兵法分三册，你拿的是中册。”

王长松望去还真有两本放在上面，他这本应是别人胡乱放的，他抬手取下第一册翻看，书中多以战役讲解为主浅显易懂。

王长松不忍错过抬手取下最后一册，一起交给伙计。

“这三本多少钱？”

伙计笑道，“三本价格优惠，只要半贯。”

半贯，他一个月的工钱。

伙计看他犹豫笑道，“小哥，这书放在府城少说要两贯，只因咱县城实在卖不动，掌柜才被迫降价。”

“我要了，”王长松一咬牙，将书买了下来。

他也要出口成章。

王长松回村时又买了两副药，刚进家门就听里面传来说话声。

“咳咳，你别看我，我这病也不知是哪天的事，你只管看我儿子，他人高马大，打猎种田是把好手，咳咳....”

长松娘周素娥说一句咳两声，身子骨明显不如以前。

“你这是哪的话，这姑娘是好人家的孩子，只因死了爹娘才耽误了婚事。”

“咳咳....我家情况你知道，她肯嫁过来定不是嫌贫爱富的主，咳咳....”

王长松怔愣在门外，母亲怎会突然替他相看。

媒婆见她这么说心中有了成算，于是开口道，“只不过，姑娘有个条件？”

“咳咳，你说。”

“她父母双亡只剩个弟弟在身边，姐弟俩相依为命不好分开，她想带着弟弟嫁过来。”

周素娥靠在被褥上问，“她弟弟多大？”

“今年正好十岁，与她姐差七岁。你别看他小啥活都能干，不白吃你家饭。”

周素娥挪动身子，让肩膀靠的更舒服些，本朝律法女子十七岁不嫁，官府强制拉郎配，这姑娘怕是走投无路了。

周素娥心中叹气，“嫂子这是哪的话，我家人口少，他们过来还能热闹些。”

如今她身子一天不如一天，想趁活着为儿子说门亲事，这样死也瞑目了。

“行，明天....”

“娘，我现在不想娶妻，”王长松突然进屋打断媒婆的话，媒婆一见王长松长相与身高瞬间喜笑颜开。

“哎呦，怨不得你娘说只管看你，原长得这般俊俏。”

周素娥咳嗽两声看向媒婆，“嫂子这事让你费心了，你和姑娘说，我们同意她的要求。”

媒婆瞥了眼王长松，哈哈哈笑道，“行，你们先聊着，我这便回去了。”

“咳咳...长松送送，”周素娥起不来炕，又怕失了礼节只让王长松送客。

院外，王长松叫住媒婆，“有劳婶子跑这一趟了，帮我回绝了那位姑娘，就说我暂时不考虑婚事。”

媒婆笑道，“婶子我不做坑人的事，那姑娘无论人品还是长相都出挑，要不你见过再说。”

王长松摇头，“不了，既是好姑娘，更不应该耽搁。”

媒婆摇头离开。

屋内，周素娥盯着药包发呆，见儿子进来埋怨道，“我这病好不了了，买再多的药都没用，不如把钱留下娶媳妇。”

王长松发现她嘴皮干，倒了杯水送到她手里，忽略她说的话转问道，“我爹呢，怎没在家？”

“去打猎了....咳咳...”

周素娥喝了口水压了咳嗽，把杯子递给王长松，“你到了说亲年纪，不早些相看好姑娘就没了。”

“我想再等两年。”

知子莫若母，他从小到大那点心思，周素娥能不知道。

她不悦，“我不管你等什么，趁早歇了心思，明天去给我相看。”

王长松心口骤然一紧，“娘，我.....”

“我什么？咳咳....”周素娥急得止不住咳嗽，王长松忙扶住她为其顺气，好半晌周素娥才喘息平稳。

“石姑娘懂药理，擅炮制...”

“娘，”王长松出声打断，随后跪在地上恳求道，“你既知儿子心中有人，就不该逼我另娶...”

啪....话音戛然而止。

周素娥打人的手抖个不停，看着儿子红肿的半边脸，既心疼又愤怒。

“她若是个黄花大闺女，我砸锅卖铁豁出这张脸也将人娶进门，可她己嫁为人妇，就算和离也是残花败柳之身，即便有恩也不行。”

一连串的话让周素娥咳嗽不止，她在炕，别开眼不去看跪地之人。

“娘，错不在她，她若不和离我还没机会呢。”

王长松想过万般可能，却从没想过母亲会反对。

室内寂静无声。

片刻后，王长松冷声道，“是儿子娶妻，不是娘娶。”

“你...”周素娥没想到一向乖巧懂事的儿子，会为个女人忤逆她。

她挣扎起身，指着王长松面容狰狞道，“你若敢娶她进门，我就死在你成婚当天。”

话罢掩面哭泣，“左右我也活不长了，索性一死百了，免得看你娶个二嫁女，让我抬不起头。”

她越说越激动，扯着王长松衣领，声嘶力竭质问，“你告诉我，谁家好儿子会娶个和离妇，我这张脸还要不要了，我和你爹还怎么在村里待下去。

她整整大你三岁，你咋想的？说话说话呀？”

周素娥每一声质问都像尖刀，扎得王长松血肉模糊，他从小偷偷喜欢的女人，己经错过一次万不能再错过。

“人活一世，若听人左右和提线木偶有何区别。”

“好好好，真是我的好儿子，为了个二嫁女竟不顾你娘死活，你去娶，我不拦着。”

周素娥指着门梁恶狠狠说，“她前脚进院门，我后脚就吊死在这。这个家有她没我，有我没她，你最好想清楚。”

王长松喉咙发紧，一个死字勒得他喘不上来气。

他哑声道，“从我记事起，咱们就向何家借钱，少则半贯多则两贯，吴伯从没开口要过，少时我跟在何喜宝身后学写字，学算术，从没饿过一次肚子。”

“够了，”周素娥打断他，“欠何家的恩情我和你爹会还，明去辞了何家的活。”

见儿子不为所动，周素娥急火攻心，捂着帕子咳出一口血。

“娘，娘你怎么了？”王长松吓得惊慌失措，起身去扶周素娥却被对方用力推开。

周素娥在炕上，呼啦啦喘着粗气，嘲讽道，“你竟会关心我，我死不正合你心意，”她抓起药包疯一般朝门口扔去，低吼道。

“滚，若让人知道我卖儿子买药喝，还不如死了。”

带血的帕子刺得王长松眼眸生疼，一时竟说不出一个不字。

“娘，何家被县衙选中，后日去京州府。”

他见母亲又要骂，紧忙开口，“看在儿子多年喜爱的份上，让我陪她走一趟吧，回来.....”

王长松停顿半晌，才艰难吐出辞工两字。

周素娥脸色缓和，她知不能逼太狠，于是拉着王长松的手说，“儿子，娘都是为你好，你才见过几个女人，等你娶了石姑娘就知道了。”

少年懂什么男女之情，不过儿时玩伴突然嫁人心有不甘罢了。

回到屋里，王长松盯着三本兵书，沉默良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