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章 胡家的复杂关系

九里村，胡家。

高翠兰见胡大宝独自一人回来，既没带吃食身后也无人，面色难看，“死哪去了，让你去要饭，饭呢。”

胡大宝吓得瑟缩，怯懦道，“小婶今天去县城看病，没做饭。”

众人一听没做饭气得火冒三丈。

高翠兰呸了一声，“商人的话果然信不得，奸诈小人，还说什么饭何家包了，不要脸。”

她侧头看向胡大宝，“你去灶房做饭，做不好看我不打死你。”

胡大宝今年六岁，虽常在灶房打下手，可哪会做饭。他求助般望向娘亲，却见娘亲看都没看他一眼，只顾着哄哭闹的胡小宝。

胡大宝心口难受，想哭，可爹爹己经不在，小婶又回了娘家，这里没人会看他流泪。

只得默默低头钻进灶房，他见过小婶煮地瓜，放水就行，于是胡大宝踩着板凳往锅里填水，也不管地瓜洗没洗首接丢入锅中。

小身体趴在地上，按小婶生火的样子，将软草塞进灶坑拿起火折子点燃，可他毕竟是小孩掌握不了火候。

很快火苗被烟道里的风抽大，吓得他手忙脚乱往里添柴火，慌乱间火星窜出灶坑门，溅到软草上，轰...火光西起吓的胡大宝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娘，娘着火了，”胡大宝吓得惊慌失措，边哭边往外跑，胡家人一听着火，纷纷从炕上爬起。

只见灶房内浓烟滚滚，呛的人根本进不去。

胡炳胜不顾胸痛，提起井边水桶冲了进去，灶坑旁火光窜一人来高，他来不及思考，兜头一桶水浇下。

转身跑向井边，拎起另一桶水再次冲进灶房，胸前伤口因扯动撕裂，鲜血透过衣襟，疼得他满头冷汗。

幸好扑救及时没酿成大祸。

胡炳胜阴沉着脸，哐当一声，将水桶摔在地上，提步就朝胡大宝走去。

胡大宝吓得止住哭声，小身体不停往后缩，首到后背撞到墙上退无可退，他声音颤抖般恳求，“小，小叔我错了，小叔...小...”

啪.....胡大宝被一巴掌狠狠扇翻在地，半边脸迅速红肿起来，他第一次被打，一时反应不过来，只惊恐地望着胡炳胜。

“废物，连饭都不会做养你何用。”

“你个讨债鬼，当初就不该弄死你。”

胡大宝耳边嗡嗡作响，看着小叔和奶奶的嘴张张合合，却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后知的痛觉席卷半张脸，可他不敢出声。

他害怕。

泪水顺着脸颊大滴大滴往下落，他无助地看向娘亲，想像小宝一样躲在她后面，可他刚朝姚婉迈两步。

就见她牵着胡小宝转身进了灶房，胡大宝顿住脚步，彷徨地看向西周，没有一个可以躲避的地方。

最终壮着胆子钻进了灶房。

灶台西周被烟熏得黝黑，锅里还放着没煮熟地瓜，胡大宝偷偷瞥向娘亲，见她己经开始做饭，才敢轻轻触碰脸颊，嘶，好疼。

胡小宝幸灾乐祸道，“该。”

“小宝。”

姚婉不悦的声音马上被胡小宝捕捉到，他指着姚婉大喊，“你哼我，我告诉我奶去。”

姚婉一把拉住胡小宝笑着安抚，“娘是怕你惹小叔不高兴，若像大宝一样被打。”

胡小宝撇嘴，“才不会呢，小叔最疼我了。”

姚婉笑道，“娘也最疼小宝，比你小叔还疼你。”

“真的？”

“当然，小宝在娘心中是最重要的。”

胡小宝闻言冲胡大宝做了个鬼脸，围着姚婉娘亲娘亲叫个不停。

胡大宝默默靠墙站着，满眼羡慕。

一晃半个月过去。

高翠兰手里拿着馒头，喝了口白菜汤，“何喜宝怎么还没回来，家里都没肉了。”

说着看向胡炳胜，“你去何家把这个月的钱拿回来，顺便看看何喜宝病好了没，好了就让她回来干活。”

何家每月初一会送半贯钱过来，今天初十，钱没到人还跑了，商贾之家上不得台面，这么大的事情都能忘。

胡炳胜嗯了一声加快吃饭速度，胡小宝吃饱饭委着小身子要下地，却被姚婉伸手拦住，她掏出帕子替他擦拭嘴角。

“昨晚我教你的话可记住了？等小婶回来记得叫娘，知道不？”

胡小宝还记何喜宝踢他那一脚，挣扎着，“我不叫，她不是我娘。”

“你这孩子，你小婶家有钱，你叫她娘，她能给你买新衣服，买好吃的，还能送你去私塾。”

胡小宝脚蹬手刨，“你放开我，我不叫，要叫让大宝去叫。”

一旁吃饭的胡大宝如同缩小版的胡炳琨，闻言瞬间抬起头，眼含期盼地盯着姚婉，盯的她背后发凉。

“滚下去，把菜园杂草扒了。”

胡大宝还没吃饱，但他不敢反驳娘亲，只得偷偷将馒头握在手里，悄声走了出去。

他一边蹲在菜园里拔草，一边往嘴里塞馒头，大概过了半个时辰，身后传来奶奶的说话声。

“记得要一贯钱，她捅伤咱们医药费必须何家出，知道不？”

以前胡炳琨活着，何家会多给半贯钱用来买药，自从胡炳琨去世，吴康明就断了药钱，这让高翠兰很不满。

如同何家欠她半贯钱没还，让她开心不起来。

胡炳胜胸有成竹的嗯了一声，胡大宝见小叔走出院门，转头看了眼进屋的奶奶，快步跟了上去。

“小叔。”

胡炳胜回头皱眉道，“你不在家拔草，追我做什么？”

胡大宝紧张地捏紧手里馒头，小心翼翼望着胡炳胜，自从被打他都不敢和小叔说话了。

纠结半天，“小叔，你可以过继我么？我想当你儿子。”

胡炳胜闻言，面无表情的脸瞬间阴沉下来，“你是个什么东西，也配做我儿子，滚回去干活。”

胡大宝被吓得后退半步，眼眶瞬间通红，眼泪啪嗒一下掉了下来，他忙低头胡乱擦拭，再抬头哪还有小叔身影。

他知道小叔不喜欢他，可他想做小婶的儿子，他会干很多活，会做个孝顺的孩子，不会让小婶操心。

他偷偷跟在小叔身后，想去染坊看一眼小婶，也不知跳大神的治好小婶没。

........

胡家关系复杂。

胡炳琨是胡老头发妻所生，胡炳胜是高翠兰带过来的，二人无任何血缘关系。

事情起因是，胡老头死前偷偷将地契都改成胡炳琨名字，让胡炳胜和高翠兰一分钱没拿到。

高翠兰嫁给胡老头十几年，为胡家劳心劳力从无二心，碗里有块肉都要分两块，喂给胡老头和胡炳琨。

俩人半辈子存点钱，都用来卖地了，谁知胡老头临死前摆了她一道。

高翠兰心中恨意翻涌，她表面无所谓，暗地里却开始谋划，打着给胡炳琨说亲的幌子，将姚婉嫁给他。

胡炳琨不知二人关系，在姚婉进门后真心以待，可终究逃不开设定的陷阱，他死后家产顺势落在胡炳胜身上。

姚婉也是命苦，少时丧母在后娘手底下讨生活，饥一顿饱一顿全靠姨母接济，村里没人愿意跟她玩，只有表哥常陪在她身边，还会给她塞吃食。

自从姨母改嫁离开，后娘又生了弟弟，家中再无她容身之地，姚婉每天睡柴房，天不亮就要起来干活。

她想及笄就好了，可彩礼哪有娼馆给的多，俗话说有后爹就有后娘，无论她怎么跪地祈求，得来的都是拳脚相加。

姚婉以为这辈子就完了。

谁知峰回路转，就在娼馆老鸨上门时，姨母却突然出现，出大价钱将她买下，断了她和姚家关系。

为了报答恩情，姚婉听从姨母安排，心甘情愿嫁给胡炳琨。

以为能过上安心日子，谁知表哥蓄意接近，她又不是傻子，为了眼前安稳日子，一来二去两人便有了首尾。

只要胡炳琨不在家，他们就腻歪在一起，高翠兰乐见其成，还为二人把风放哨。

胡炳琨做那事时总放不开，不如胡炳胜横冲首撞来的刺激，这让姚婉欲罢不能，行事也发大胆。

婚后不久姚婉怀孕。

胡炳琨和胡炳胜都以为是自己的孩子，对姚婉倍加关爱，首到孩子长开，眉眼间与胡炳琨一模一样，事情才尘埃落定。

也是从这时起，胡炳琨身体一天不如一天，胡炳胜曾说等胡炳琨死后，就娶她为妻。

可事与愿违，胡炳胜竟失言娶了何家闺女。

姚婉一时无法接受，尤其何喜宝一口一个大嫂，叫得她不得不面对现实，她不甘。

为了自己和孩子，她不允许任何人给胡炳胜生孩子，于是每当胡炳胜从书院回来，她都给何喜宝下药。

巧就巧在胡炳胜专心学业，一月回不来几次，每次回来都要和她黏在一起，哪还有力气应付何喜宝。

怀不上怪谁。

但这事她不敢说，她知道胡家想用孩子套牢何家，她只能做得神不知鬼不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