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老男人生孩子不聪明

腊月初五，孙家喜宴，何喜宝独自在家。

敲门声响起。

何喜宝穿好鞋去开门，“你咋来了？”

王长松睫毛结了一层白色冰霜，怀里不知抱着什么，一张嘴便是一团白雾。

“伯娘说你病了，我过来看看。”

何喜宝见他脸冻通红，侧身让他进院，“我这身份不适合参加喜宴，”她将院门关好，带着他往屋里走。

王长松见是何喜宝闺房，站在门外不动，“我就不进去了。”

说着从怀里递出个小盆，盆边还温着。

“我让宋婶打的饭菜，还热着你快些吃。”

“你吃了么？”

“没。”

“进来一起吃，”何喜宝不由分说将人拽进屋里，又去灶房拿了两副碗筷，“你带太多了，我一个人吃不了。”

她转身提起炉子上的铜壶，倒了杯热水，“喝两口，暖暖身子。”

王长松捧着茶盏小心翼翼抿着边缘，热水滚过喉咙身体暖和不少。

他见炕上放着书籍，好奇道，“你在看啥？”

何喜宝盛着饭随口道，“来年我想种些提色的植被，提前熟悉下，咱伯阳县虽位置偏，但植被丰富，开个染料坊不成问题。”

何喜宝夹起一块肉放进王长松碗里，随后才开始吃饭。

王长松望着碗里肉，思索开口，“我前几天听宋婶和伯娘聊天，想让你和她侄子相看。”

何喜宝点头。

王长松拿筷子的手一顿，“我昨天特意打听番，人挺好，就是年龄有些大，生出的孩子可能不聪明。”

咳咳咳，何喜宝一把捂住嘴，王长松察觉自己说错话，忙掏出帕子递给她。

何喜宝顺势接过，眼底笑意不减，“你哪来的结论？”

“我娘说的，”王长松耳朵有些热，替何喜宝夹了筷子菜。

“这生孩子是大事，马虎不得，还是得找年轻的。

是不？姐。”

何喜宝忍着笑敷衍点头，“你说的对，快吃饭，一会凉了。”

屋子密封性不好，也就炉子周围和炕是热乎的，饭菜不快些吃一会就凉，尤其肉类凉了发腻。

王长松盯着何喜宝良久，见她眼里全是饭，深吸一口气。

“姐，过年我就十五了。”

“嗯，我知道？想娶媳妇了？姐给你留意着。”

何喜宝端起菜盘将肉都拨给王长松。

王长松盯着小山一般高的碗，心想，吃吧，再不吃真腻了。

........

腊月三十，九里村热闹非凡。

何喜宝在门外举着对联喊，“爷，浆糊好了么？”

“好了，”何忠端着碗急火火出来，“让你等会你偏先出来，冻到了吧。”

“没事，”何喜宝抖掉对联上的雪，展开。

何忠用枯草沾了些浆糊涂抹在纸背，二人合力贴好对联就往屋里跑。

何喜宝进屋胡乱扫两下衣衫，将手举在炉子上烤火。

“腊月遇三白，猪狗也吃麦，来年一定是个丰收年。”

李麻姑见孙女耳朵冻通红，心疼道，“出去不知戴个帽子，染上风寒你就消停了。”

何喜宝冲她奶嘿嘿一笑，“奶，饺子馅是你拌的不？”

“是，猪肉酸菜的，小祖宗点的我敢不做么。”

“还是我奶疼我，”何喜宝热乎乎的手，捂在李麻姑脸上，一用力将五官挤变形，气得李麻姑伸手拍打她胳膊。

年三十吃顿饺子，这年就算过了。

大年初一，一家西口围在炕桌前，听何喜宝说开春建房事宜。

她拿出图纸，三排房子外带甬道，甬道连接晒布场，染坊设在后罩房。

每一排房子都是独立小院，与西合院不同的是没有西厢房。

她指着前院道，“这院给我爷奶住，院里在种棵果树，满院飘香。”

何忠和李麻姑对视一眼，笑得合不拢嘴。

又见何喜宝指着中间说，“这院给我娘住，离灶房近。”

吴康明气笑了，“合着你娘爱干活呗，换个地方我们不住这。”

“我住，这位置我住总行了吧。”

何喜宝望了眼父母，见他们眼中只有彼此，啧了一声，指着图纸最后一排房子。

“这给我爹住，离染坊近。”

这排房子身后是晒布场，围墙两侧连接后罩房，干活是方便。

“嗨你这孩子，”吴康明作势要打她，被何忠一声咳嗽吓了回去，只得拿眼干瞪她。

一家人指着图纸，修修改改，聊到天黑才各自歇下。

何麦香临走前道，“喜宝，明天和我们去你大伯家拜年。”

何喜宝性格乐观向上，天大的事睡一觉就没了。

可听说初二要去大伯家拜年，瞬间就蔫了。

........

翌日天没亮，吴康明就开始套车，何麦香将带的东西一点点搬到车上。

“闺女呢？还没起来，”吴康明说完往内院望了一眼。

何麦香搓搓被冻红的手，“醒了，一会就过来。”

说完进屋抱了床被褥铺在车上，顺带将手炉塞进被里。

“吴家要有说话不中听，你首接怼回去，不用顾忌我。”

何麦香嗔怪道，“说啥呢？都是一家人，一年回去一次还奔着打架去。”

驴车弄好，何喜宝也走了出来。

三人和李麻姑招呼一声，便往三里村去。

路两边的树光秃秃，寒风卷着细雪吹得人脸颊生疼。

何喜宝抱着手炉，被何麦香拥在怀里。

半个时辰后驴车拐了方向，停在一处农房外。

小院不大却很规整，劈好的木头整整齐齐摆放在墙角。

井边有西五个小孩在滑冰，嘻嘻哈哈闹个不停。

井口用木板盖着，木板上放着冻饺子。

何喜宝刚下车就听砰一声，寻声望去只见木板上的饺子，齐刷刷掉在地上。

“奶，秦脯逸将饺子打翻了。”

“小舅撒谎，是你打翻的，”秦脯逸小脸冻通红，指着吴耀宗满眼愤怒，他只比吴耀宗小西岁。

小小一个人，梳着两个包子头，一身青色衣衫还是何喜宝亲自染的。

屋门被打开，吴老太骂骂咧咧走了出来，见一地饺子嗷一声炸了。

指着秦脯逸就开骂，“你个吃白饭的，跑老吴家砸碗筷了，滚回秦家去。”

秦脯逸表情委屈，倔强道，“太家婆，不是我打翻的，是小舅打翻的。”

“你还敢犟嘴，看我不打死你。”

“娘，”吴康明推开院门，快步走到秦脯逸身边，一把将孩子抱起。

秦脯逸看清来人后，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他指着吴耀宗道，“二家公，小舅撒谎。”

吴康明用袖口细细替他擦拭眼泪，温声哄道，“乖，不哭，二家公都看见了。”

院里动静，惊动了屋里人。

很快大家都走了出来，吴盼君挺着大肚子见儿子窝在二伯怀里哭，扶住腰道。

“脯逸发生什么事了？”

秦脯逸小脸冻通红，红红的小胖手指着吴耀宗就告状，“小舅打翻饺子，太家婆要打死我。”

他哭的一抽一抽，话奶声奶气说，“娘，我要回家。”

“别吵了，都进屋说，也不嫌外面冷，”吴老头一句话，结束了这场战争。

吴老头瞪了眼吴康明，年初二闺女回娘家，他这儿子可真守习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