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何喜宝下药

高翠兰打定主意要治治何喜宝，她倚在炕上警告姚婉，“你今晚不许做饭，让她做。”

“娘，这不好吧，”毕竟胡家每月还要从吴康明手中拿银子，现在表哥还没中举人，做的太过恐何家翻脸。

高翠兰眼中闪过嘲讽，“今时不同往日，何喜宝三年无所出，在外人看来就是不下蛋的鸡，如今又招上黄皮子，离开胡家谁敢要她。”

高翠兰得意一笑，拿起桌上茶盏浅浅抿了口白开水，碰到烫伤处嘶了一声，眼中恨意越发明显。

“吴康明老不死的，最好按月送钱来，否则我让他将闺女领回去，还想我儿第一个孩子姓何，想屁吃。”

姚婉心虚地低下头，高翠兰以为她争风吃醋，心里翻白眼，这就是亲外甥女，否则连伺候她的资格都没有。

“你出去把衣服洗了，记住不许动手做饭。”

姚婉垂头哎了声，出了屋子。

院外胡大宝拖着土篮子往里走，小脸累的通红，汗水顺着脸颊流进眼睛，沙得他睁不开眼。

姚婉脑海不自觉闪过胡炳琨脸庞，她回身看了眼正房，随后快步走到胡大宝身前，一把提起篮子就往里走。

胡大宝母亲帮忙眼露欣喜，追在姚婉身后笑着喊“娘你真好。”

姚婉将土篮子放到鸡圈旁，没说话转身进了屋里。

胡大宝心中欢喜，他娘还是疼他的，他要更加努力干活，才不会被家里人卖了。

胡大宝蹲在篮子旁，将厚厚的马齿菜扒开，露出几颗黑黝黝（龙葵），这是他给小婶采的。

犹豫良久最终捧起哒哒哒跑进屋，“娘，给你吃。”

姚婉揉了揉胡大宝脑袋，“娘不喜欢吃，大宝吃。”

突然的亲近让胡大宝有些不好意思，他红着脸将黑黝黝放在炕桌上，“给弟弟吃。”

“你们在干什么，”胡小宝咚咚咚从外跑进来，见桌上放着黑黝黝，嚷嚷道，“你们敢背着我藏好吃的，我这就去告诉奶奶去。”

姚婉紧忙抓住胡小宝，安抚道，“这是你哥特意给你留的，我们没吃。”

“真的？”

“真的，”姚婉张嘴给他看。

胡小宝仔细看过，转头叫胡大宝张嘴，见真没有黑黝黝，才开心地偎在姚婉怀里，抓起黑黝黝塞进嘴里。

胡大宝默默走出屋子，来到鸡圈旁将马齿菜一点点撒到鸡圈里。

小宝是他亲弟弟，弟弟吃黝黝他该开心的，可不知为何就是笑不出来。

.......

晚饭，三菜一汤。

高翠兰唇角勾起，夹起土豆丝塞进嘴里，“呸呸呸，老二家的，你打死买盐的了。”

何喜宝不紧不慢递上热汤，“娘，这几天事多，许是慌神盐放多了。”

高翠兰接过汤碗，猛喝一大口，吧嗒吧嗒嘴，“汤还不错。”

何喜宝笑道，“娘若喜欢就多喝点，”除了姚婉她给每个人都下了。

高翠兰剜了她一眼，将整碗汤一饮而尽。何喜宝见她喝完，端起土豆丝，故作难堪。“娘，这菜我就撤了。”

高翠兰轻哼一声，“老二家的，不是我说你，你说你炒个菜都不会，除了胡家谁还要你。”

“对对对，我积八辈子德了才嫁进胡家，”话落转身出屋。

高翠兰气得摔了筷子，忍不了了，必须给何喜宝点教训。

灶房内姚婉正和两个孩子争夺水瓢。

见她进来埋怨道，“弟妹，你这菜也太咸了，胡家不比何家，没那些钱买盐。”

何喜宝将菜盘放到桌子上，发出咚一声，“买盐的钱也是我娘家出，大嫂一个吃白饭的急什么。”

姚婉被怼得一愣，何喜宝自从嫁进胡家，妯娌间没闹过矛盾，有时她说话轻一句重一句，对方也不在意。

没想到这次却反唇相讥。

顿时气的面红耳赤，“你别不知好歹。”

何喜宝轻笑，“大嫂既然嫌弃，不如自己做，我记得大伯哥最喜欢吃你炒的土豆丝。”

话罢转身离开，独立姚婉站在灶房内。

胡炳胜见何喜宝气呼呼进来，放下汤碗疑惑道，“怎么了？”

何喜宝眼眶微红，“大嫂和娘说我炒的菜咸。”

胡炳胜看了眼放在桌上的土豆丝，吧嗒吧嗒嘴，是有些咸了。于是转移话题道，“汤挺好喝。”

何喜宝心中嗤笑，加了的汤能不好喝么。

“你若喜欢，我明天还给你做。”

何喜宝说着坐到梳妆台前，去解发髻上的帕子，随之动作忽的顿住，一把打开首饰盒震惊道。

“我镯子呢？颈饰呢？怎么都不见了。”

胡炳胜眼神闪躲，支支吾吾，“家里没钱买米，我让娘当了。不过你放心当票留着，你随时可以赎回来。”

拿什么赎，拿何家钱赎么？

何喜宝眼眶泛红，语调哀怨，“夫君你缺钱可以和我说，你明知那是我嫁妆。”

“好了，不就几个首饰，等我考中状元，什么首饰没用，别一股小家子气。”胡炳胜被吵得不胜其烦。

何喜宝委屈地低下头，“夫君，我想回娘家取钱，将首饰赎回来。”

胡炳胜也不愿事情闹太僵，毕竟他还要靠何家拿束脩，只淡淡嗯了句。

高翠兰坐在屋里，左等右等不见何喜宝收拾碗筷，于是推开窗打算唤人，恰巧见何喜宝出了胡家大门，脱口喊道。

“老二家的，你干什么去？”

然并没人回答她。

........

何家。

最后一缕阳光斜照在染布上，让布边泛起金黄色。何喜宝站在比腿肚高的酒坛前，咋舌。

“爹，这也太多了。”

前几天何喜宝调色，手法和顺序是吴康明从没见过的，染出的布也特别鲜亮，以至于认为何喜宝买酒，就是要染布。

二话不说弄了一大坛子，泰康染坊虽是老字号，但这些年供胡炳胜读书，出多进少，己是强掳之末。

这两天闺女染的布，让铺子有些回暖，吴康明心中欢喜，“不多不多，这一小坛还不知够不够染布呢。”

“染布，”何喜宝见她爹误会笑道，“不染，它有别的用途。”

吴康明见闺女眼睛闪过狡黠，嘴角微抽，误会了。

夜里，何喜宝拉着王长松，将浸泡过烈酒的麻布缠在木棍上，蹲在胡家墙角往里瞧。

王长松心理承受能力一天比一天强，如今何喜宝说去盗墓他都信。

二人蹲了半个时辰，终于听见开门声。

姚婉菜吃咸了，喝的水有些多，迷迷糊糊往茅房走。

何喜宝忙掏出火折子点燃麻布，烈酒附在麻布上泛起微弱蓝光，随着风被吹的晃晃悠悠。

姚婉刚从茅房出来，就听见咯咯咯的声音，闻声望去就见后院飘着一团蓝光，忽明忽暗。

姚婉霎时脸色惨白，尖叫声脱口而出，“鬼火，鬼....”她连滚带爬往二房跑，顾不得形象砰砰敲胡炳胜房门。

“表哥，有鬼，表哥....”敲了半天也无人应答，又硬着头皮去敲高翠兰屋子，砰砰....依旧无人应答。

寂静是院子格外诡异，就连狗都不叫，眼见鬼火越来越近，姚婉腿软地往回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