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离家

女修倒下的身躯上，几样物件从衣服内衬里滑落，静静地躺在那片血泊里。

一本薄薄的册子，封皮赤红如火，上书三个篆字《火焰术》。

旁边还有一个绣着古怪花纹的钱袋，以及一张用黑蜡封口的请柬。

楼下传来杂乱的脚步声，还有店小二惊慌的呼喊。

“杀人了！楼上杀人了！”

陈恒没有丝毫犹豫，一个箭步上前，将地上的册子、钱袋、请柬全部扫进怀里。

钱袋入手沉甸甸的，里面碰撞的不是金属，而是某种温润的石块。

他拉起弟弟的手腕，那手腕冰凉，抖得厉害。

“走！”

陈恒拖着陈二冲到窗边，一脚踹开木质的窗扇。

冷冽的夜风灌了进来，吹得人脸上发疼。

这里是二楼，下面是客栈后院的石板地。

“哥，太高了……”

陈二的声音里带着哭腔。

陈恒回头看了一眼房门，门栓正在剧烈晃动，外面的人很快就要撞进来了。

他将怀里的东西死死按住，一手揽住陈二的腰。

“闭上眼！”

陈恒双腿发力，体内的灵力瞬间灌注到脚下，抱着一个人首接从窗口跃了出去。

风声在耳边呼啸。

下坠的失重感让陈二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叫。

“砰！”

陈恒双脚稳稳落地，脚下的石板地裂开几道细密的蛛网。

炼气三层的修为让他卸掉了绝大部分冲力，可怀里的陈二却被震得脸色发白。

他顾不上许多，拉着弟弟就往后院的暗巷里钻。

身后的客栈己经灯火通明，只是叫喊声乱成一团。

两人在城中漆黑的巷道里疯狂穿行。

陈二毕竟是凡人，跑了没多久就气喘吁吁，几乎要被拖着走。

“大哥……我……我跑不动了……”

陈恒停下脚步，回头看着弟弟苍白的脸，还有他脸颊上那个鲜红的巴掌印。

他二话不说，首接将陈二背了起来。

陈二趴在哥哥宽阔却又单薄的背上，闻到了一股浓重的血腥味。

他把脸埋进哥哥的肩头，眼泪无声地流了下来。

家里的破院门被一脚踹开。

正在油灯下打盹的陈氏被惊醒，猛地站了起来。

当她看清是浑身狼狈的两个儿子时，脸色瞬间变了。

尤其是看到陈恒衣服上的大片血迹，她手里的针线活“啪”地掉在地上。

“你……你们这是怎么了？跟人打架了？”

陈恒将陈二放下，反手把门关上，又从怀里掏出道观获得的一些银子，重重拍在桌上。

银子与破旧的木桌碰撞，发出沉闷的响声。

“娘，这银两拿着，收拾东西。”

“我们必须马上走。”

陈氏的目光被那锭银子吸引，她伸手摸了摸，眼中闪过一丝贪婪。

“走？去哪？这大半夜的……”

“老大，你这银子哪来的？”

陈恒看着母亲的眼睛。

“我杀了人。”

陈氏的手猛地一缩，脸上的血色褪得一干二净。

“你……你说什么？”

“翡翠楼那个女的，被我杀了。”

陈恒的声音很平静，不带一丝波澜。

“她想把陈二带走，我不答应。”

陈氏的嘴唇哆嗦着，她不是在害怕，而是在愤怒。

“你……你这个畜生！”

她一巴掌扇向陈恒，却被陈恒抬手格开。

“你知不知道那是什么人？那是贵人！是咱家的财神爷！”

“你杀了她，以后谁给咱们钱花？”

陈二在一旁哭着拉住陈氏的衣角。

“娘，别骂大哥了，是那个女人先动手的，她要杀我……”

“你闭嘴！”

陈氏一把推开陈二。

“没用的东西！让你跟贵人走是你的福气，你还挑三拣西！”

陈恒看着眼前这个状若疯癫的女人，心中最后一点温情也消散了。

他懒得再解释，转身开始在屋里翻找，将几件破旧的衣服胡乱塞进一个包袱里。

“快点收拾，他们的人很快就会找来。”

陈氏却一屁股坐在地上，开始嚎啕大哭。

“我不走！陈二也不能走，哪儿也不去！这是我们的家！”

陈恒停下动作，冷冷地看着她。

“不走，会死的。”

陈氏抹了把眼泪，眼神里满是怨毒。

“死的是你，是你惹的祸，非得拉上你弟垫背！”

她忽然不哭了，只是蹲在地上，抱着膝盖，用一种奇怪的、理所当然的语气说道。

“人家是大人物，不会拿我一个老婆子怎么样的。”

“要找也是找你们两个杀人凶手。”

“我没杀人，我怕什么！”

陈恒看着蹲在地上的陈氏，心中最后一点血缘温情彻底消散。

这女人从来没把他当过儿子，只是个赚钱的工具罢了。

“既然这样，那就各走各的路。”

陈恒将桌上的银子重新抓起，一把塞进陈二怀里。

“这些银子你拿着，找个地方躲几年。”

陈二抱着银子，眼中满是茫然。

“大哥，我…”

“别说了，现在就走。”

陈恒拍了拍弟弟的肩膀。

“那女人的同伙很快就会找来，你跟着我只会更危险。”

陈氏听到这话，猛地抬起头。

“什么？银子给他？那我呢？”

“你不是说要留在这吗？”陈恒冷笑，“既然不怕死，那就自己想办法活着。”

陈氏急了，爬起来想要抢夺陈二手里的银子。

“那是我的！我是你们娘！”

陈恒一把推开她，力道之大，首接把陈氏推倒在地。

“从今以后，我们两没有娘。”

陈二看了看地上的陈氏，又看了看面色冷峻的大哥，心中五味杂陈。

这个女人，从小就偏心。

大哥累死累活赚钱，她从不满足；自己唱几首小曲，她就夸上天。

大哥为了救自己杀了人，她不但不感激，还要怪罪大哥坏了她的财路。

“娘，保重。”

陈二最后看了陈氏一眼，语气平静得可怕。

没有眼泪，没有不舍，甚至没有怨恨。

陈氏愣住了，她从没见过小儿子这样的眼神，陌生得让人害怕。

“二…二子…”

陈恒己经提着包袱走向门口。

“走。”

两人一前一后离开了这个破败的小院。

陈氏坐在地上，看着门外漆黑的夜色，突然感到一阵刺骨的寒冷。

街头巷尾传来阵阵狗吠声，还有远处隐约的喊叫声。

“找到了吗？”

“没有，那两个小子跑得真快。”

陈恒拉着陈二躲在一处废弃的柴房里，透过破洞往外窥探。

几个穿着奇装异服的人正在街上搜查，其中一个女子手中握着一团幽蓝色的光芒，像是某种法术。

“大哥，他们是什么人？”陈二压低声音。

“都是修仙者，不好对付。”

“那我们怎么办？”

陈恒想了想，从怀中掏出那个从死者身上搜来的钱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