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三楼的书香

三楼比二楼要安静得多。

阳光透过高大的窗户，斜斜地洒进来，在地板上拉出长长的光影。

空气里浮动着细小的尘埃，在光柱中起起落落，像是一场无声的舞蹈。

这里的书架更高，更密集，排列得也更紧凑些。

大多是些上了年头的旧书，书脊的颜色都有些黯淡了。

人不多，稀稀拉拉的，都埋着头，各看各的书，偶然有翻书的沙沙声，也是轻微的，不扰人。

凌东慢慢地走着，脚步放得很轻。

那股若有若无的“香味”，在这里确实清晰了不少。

它不再是那种需要费心去捕捉的缥缈，而是像一层薄薄的、看不见的纱，轻轻地笼罩着这一方天地。

他能感觉到，自己体内的那股阴寒能量，对这种“香味”有着一种近乎本能的亲和与渴望。

就像久旱的禾苗盼着雨水，沙漠里的旅人念着甘泉。

这感觉很舒服，让他那具还有些不太适应的僵尸之躯，都松弛了不少。

他循着那香味最浓郁的方向走。

穿过一排排高大的书架，越走越偏僻，光线也渐渐暗了下来。

最后，他停在了一个角落。

这里几乎没什么人来，书架上落着一层薄薄的灰，显然是很久没人动过了。

架子上的书，也都是些极冷僻的古籍，线装的，纸张泛黄发脆，书名大多诘屈蟯牙，寻常学生，怕是连书名都未必认得全。

凌东的目光，落在了一套不起眼的丛书上。

那是一套没有封皮，只用粗线简单装订起来的册子，一共七八本的样子，

颜色比周围的书更深一些，像是被烟熏火燎过，又或者是年代实在太过久远，纸张本身己经呈现出一种深赭色。

“香味”就是从这里散发出来的。

或者说这些册子本身，就是香味的源头。

凌东伸出手，指尖轻轻触碰了一下其中一本的边缘。

一种难以言喻的清凉感，顺着他的指尖缓缓渗入体内。

那不是冰冷而是一种沁人心脾的舒爽，像是炎炎夏日里饮下的一杯冰镇酸梅汤，从喉咙一首熨帖到五脏六腑。

他体内的阴寒能量，仿佛被注入了一股新的活力欢欣雀跃起来。

“有意思。”凌东低声自语。

他没有立刻将书取下来。

他环顾西周确认没有人注意到他，这个小小的角落。

然后他才小心翼翼地，将最上面的一本册子抽了出来。

册子很薄入手却有些沉甸甸的，不像普通的纸张。

他翻开一页。

里面不是常见的文字，而是一些古怪的符号和图案像是某种失传的符箓。

又像是，某种原始的象形文字，笔画曲折透着一股子神秘和苍凉。

凌东一个字也看不懂。

但他那250的智商却能让他隐约感觉到，这些符号和图案之中。似乎蕴含着某种特殊的“信息”和“能量结构”。

他尝试着将自己的一丝精神力，探入那些符号之中。

刹那间他仿佛，听到了无数细微的来自远古的呢喃，又像是看到了星河流转、沧海桑田的模糊影像。

这感觉一闪即逝，快得让他以为是错觉。

但指尖传来的，那种清凉滋养的感觉却更加明显了。

他体内的僵尸本源，似乎对这东西极其“喜爱”。

他没有贪多，只是静静地站着，任由那股清凉的“香味”和能量，通过指尖的接触，缓缓地一点点地滋养着他的身体。

这个过程，很缓慢但效果却比在食堂里，吞下两大份套餐要好得多。

他能感觉到，自己身体的僵硬感，在进一步消退，对阳光的刺痛感，似乎也减轻了一丝丝。

甚至连他那张略显苍白的脸，也似乎多了一丁点儿活人的气息。虽然还是很淡。

“看来，以后，得多来图书馆坐坐了。”凌东心想。

这可比，满世界找血喝要斯文多了也安全多了。

他正感受着这难得的“甜头”，忽然听到不远处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以及一个女孩子低低的咳嗽声。

凌东立刻收回手，若无其事地将那本册子插回原位，整理了一下确保看不出被人动过的痕迹

然后他退开几步随手，从旁边的书架上抽了一本《资治通鉴》，装模作样地翻看起来。

脚步声近了。

一个戴着眼镜穿着朴素格子衬衫的女生，抱着几本书从书架另一头转了过来。

正是先前在楼下，被他英雄救美的那位。

女生显然也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他，微微愣了一下随即认出了凌东。

脸上泛起一丝红晕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快步从他身边走了过去，找了个远一些的空位坐下。

凌东的目光在《资治通鉴》上停留着，眼角的余光却留意着那女生的动静。

他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洗发水香味，以及……嗯一种类似图书馆里旧书纸张的、好闻的气息。

看来这位同学也是个爱书之人。

他收回目光，继续“看”手里的书。

脑子里却在飞快地分析。

那些古怪的册子显然不是凡物。

它们蕴含的能量对僵尸之躯有益，但似乎又不仅仅是纯粹的能量那么简单。

里面那些符号和图案或许是，一种特殊的“功法”，或者是，一种“信息载体”。

这得慢慢研究。

他现在，只是初步尝到了点甜头，就像是馋嘴的孩子隔着糖纸舔了一下

要想真正弄明白，并且化为己用还需要时间和耐心。

好在他现在最不缺的似乎就是时间了。

他将《资治通鉴》翻过一页，心里琢磨着下次来的时候，是不是可以想办法，更“深入”地接触一下那些册子。

比如偷偷拓印几页下来研究研究？

或者干脆想办法把这几本“非卖品”弄到手？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他自己否定了。

风险太大不符合他目前低调做僵尸的原则。

还是先以“吸收香味”为主徐徐图之。

做僵尸也要讲究可持续发展嘛。

他合上书将它放回原位，又在三楼的其他区域转了转。

可惜除了那个角落，其他地方的“香味”都很淡薄，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看来好东西总是稀有的。

离开图书馆的时候，天色己经有些偏西了。

他感觉身体比早上轻松了不少，那种挥之不去的饥饿感，也得到了不小的缓解。

甚至他觉得，自己现在去篮球场，说不定能表演一个原地起跳扣篮——如果他想那么高调的话。

看样子，这“僵尸王”的身份，除了偶尔需要为“伙食”发愁之外，倒也不是一无是处。

至少，以后去图书馆，又多了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学习使我快乐，学习使我强壮？

凌东嘴角微微翘了一下，虽然那弧度小得几乎看不见。

他现在得琢磨琢磨，晚上回出租屋，是不是可以尝试着，研究一下如何更有效地吸收月华。

毕竟教科书里写了，僵尸，也是需要“科学喂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