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背井离乡

绿皮火车“哐当哐当”行驶在铁轨上，车厢里闷热拥挤，汗味、泡面味与劣质香水味混杂在一起。林辰蜷缩在靠窗的硬座上，身旁的蛇皮袋被挤得变形，里面母亲塞的腌菜坛子时不时发出轻微碰撞声。他望着窗外飞速后退的田野，想起离家那天清晨，父亲蹲在门槛上，吧嗒吧嗒抽着旱烟，半天才憋出一句：“在外面要是受了委屈，就回来。”母亲则红着眼眶，往他口袋里塞了又塞煮熟的鸡蛋。

十二个小时后，火车缓缓驶入海城站。林辰攥着被汗水浸透的车票，随着人流挤出站台。潮湿的海风裹挟着咸腥味扑面而来，站前广场霓虹闪烁，巨型广告牌上明星的笑容在暮色里格外刺眼。他仰头望着首插云霄的写字楼，喉结上下滚动 —— 这些钢铁巨兽的高度，几乎是老家县城六层小楼的十倍。

穿过繁华的街道，林辰走进城中村。狭窄的巷道里污水横流，晾衣绳上的衣服滴着水，时不时滴在行人头上。霉味混着不知谁家的油烟味钻进鼻腔，斑驳的墙皮簌簌往下掉，楼梯拐角的声控灯闪了两下就熄灭。

“押一付三，六百。”房东是个叼着烟的中年男人，指甲缝里嵌着黑泥，眼神上下打量着林辰，充满了不屑。林辰攥着钞票的手微微发抖，最后一张红色钞票递出去时，他听见自己喉咙里发出干涩的声音：“能... 能便宜点吗？”

“嫌贵就滚。”男人嗤笑一声，烟头在墙面上按出焦黑的印记，“这地段，想捡便宜？做梦！”

出租屋不足十平米，铁架床吱呀作响，窗户用透明胶带粘着裂缝。林辰刚躺下，墙角就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一只灰老鼠拖着尾巴窜过他的鞋尖。月光透过防盗网的缝隙洒进来，在水泥地上切割成细碎的格子。他翻了个身，将脸埋进带着樟脑味的枕头，眼前浮现出母亲抹眼泪的模样：“辰儿，在外面待不下去就回来......”

不，我一定要留下来。林辰握紧拳头，指甲几乎掐进掌心。黑暗中，他的眼睛亮得惊人。他想起大学时在图书馆看到的一句话：“大城市充满了机会，只要你敢拼，就能改变命运。”他在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在这座城市闯出一片天，让父母过上好日子。

第二天一早，林辰洗漱完毕，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廉价西装。虽然有些皱巴巴的，但他尽量让自己看起来精神一些。他掏出手机，打开招聘软件，开始筛选适合自己的岗位。投出一份份简历后，他决定主动出击，拿着简历去写字楼碰碰运气。

烈日当空，林辰在各个写字楼之间穿梭。汗水湿透了他的后背，皮鞋磨得脚生疼，但他不敢停下来休息。面试了一家又一家公司，得到的却都是拒绝。有的公司嫌弃他没有工作经验，有的觉得他学历不够，还有的甚至连面试的机会都不给他。

傍晚，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出租屋，林辰瘫倒在床上。手机突然震动，一条短信跳出来：“恭喜通过初试，请于明日携带身份证原件及培训费1800元......”他盯着屏幕上的汇款账号，后知后觉想起面试时那个挂着“人力资源总监”工牌的男人，西装袖口露出的金表在灯光下晃得人眼疼。意识到自己可能被骗了，林辰愤怒地把手机扔到一边，心中满是挫败感。

这时，手机又响了起来，是青梅竹马苏晚晴打来的。“辰哥，面试怎么样？”苏晚晴温柔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

林辰强打起精神，说道：“还行，有几个机会在谈，你呢？”

“我在市立医院找了份护士的工作，明天就入职。”苏晚晴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兴奋，“辰哥，要是在外面太累了，就别硬撑着，大不了回来，我养你。”

听着苏晚晴的话，林辰鼻子一酸，但还是笑着说：“说什么呢，我怎么会回去，我可是要在海城闯出一番事业的人。”

挂了电话，林辰望着天花板，心中的斗志再次被点燃。他告诉自己，不能被这点挫折打倒，明天一定要继续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