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癸酉档案 1

柯文柏那句“1933年的地狱……就要在今晚重演了！”如同冰锥刺入骨髓。苏雨晴的心脏狂跳，几乎要冲破胸腔。“第十人”三个渗血的字迹如同恶毒的诅咒，烙印在铅箱冰冷的表面，与“他来了”交相辉映。老式收音机里，《夜来香》的扭曲旋律如同鬼魅的低泣，断断续续地切割着死寂的空气，每一个变调的音符都拉扯着紧绷的神经。

“处理……怎么处理？！”苏雨晴的声音带着绝望的嘶哑，目光在疯狂闪烁诡异绿光的铅箱和柯文柏凝重如铁的脸上来回扫视。铅箱散发出的阴冷湿气越来越重，混合着铁锈和更深层次的、难以言喻的腐朽腥味，让人窒息。箱体表面，“第十人”三个血字仿佛活了过来，在昏暗的光线下缓缓蠕动。

柯文柏没有立刻回答。他那只青铜色的右眼死死盯着铅箱，瞳孔深处幽绿的光芒如同燃烧的鬼火，锐利得仿佛要穿透厚重的金属。他的呼吸粗重而压抑，右手手背上那个新生的青铜烙印因紧张而灼灼发光，与左臂巨大的镜痕相互呼应，发出低沉如蜂鸣般的嗡嗡声。他似乎在竭力感知、分析着箱子内部散发出的混乱而危险的能量场。

“这箱子……是个‘樽’！”柯文柏的声音带着金属摩擦般的嘶哑，一字一顿，充满了惊悸，“一个‘饕餮樽’！”

“饕餮樽？”苏雨晴完全无法理解这个陌生的名词。

“传说中用来封印、容纳至凶至邪之物的特殊容器！”柯文柏语速极快，青铜右眼的光芒扫过铅箱表面那些复杂扭曲的纹路，“看这些纹饰！不是简单的装饰，是活化的‘饕餮纹’！它在‘呼吸’！它在试图消化或者……困住里面的东西！但显然，里面的‘东西’太凶，或者受到了强烈刺激，它快撑不住了！”他指着箱体表面越来越清晰、仿佛随时会破箱而出的血手印和湿发痕迹，以及那三个不断渗出湿气的血字，“‘第十人’……这很可能不是指人！而是指Q-10镜子本身！或者说，是驱动Q-10的那个‘东西’在宣告它的到来！它在利用这个樽作为‘信标’，锁定我们的位置！”

仿佛为了印证柯文柏的分析，铅箱猛地一震！发出一声沉闷的、如同巨兽腹中雷鸣般的“咚”响！整个箱体表面的饕餮纹路瞬间亮起幽暗的绿光，那些扭曲的兽面仿佛活了过来，张开巨口无声地咆哮！同时，“他来了”和“第十人”几个血字如同烧红的烙铁，散发出刺鼻的血腥味和灼热感！

“滋滋滋——”老式收音机里的电流杂音骤然拔高，扭曲的《夜来香》旋律被彻底淹没，变成一种尖锐的、仿佛无数指甲刮擦玻璃的噪音，冲击着两人的耳膜和神经！

“没时间了！”柯文柏低吼一声，猛地冲向工作台！他的动作迅捷如电，不顾右手的灼痛，粗暴地翻找着。抽屉被拉开，里面的工具、杂物被哗啦啦地扫落在地。他似乎在寻找什么特定的东西。

“你在找什么？！”苏雨晴焦急地喊道，恐惧让她几乎无法思考。店铺里阴风阵阵，破碎的窗口吹入的冷雨也无法驱散那铅箱散发出的、越来越浓重的阴寒和恶意。

“压制它的东西！启动‘饕餮樽’真正力量的东西！”柯文柏头也不回，声音急促，“这樽是容器也是武器！但需要‘钥匙’或者‘引信’！当年处理这种邪物，必然会留下对应的……”他的话音戛然而止。

他的动作停住了。目光死死钉在工作台侧面一个不起眼的金属框上——那是一个老式的“证物栏”，里面通常用来夹放一些重要的单据或图纸。此刻，证物栏的透明塑料板下，静静地躺着一张泛黄的、边缘己经磨损卷曲的旧图纸。

图纸是手绘的，线条略显潦草却异常精准。上面清晰地描绘着那个沉重铅箱的三视图！每一个棱角，每一道接缝，甚至表面那些复杂扭曲的饕餮纹路细节，都被一丝不苟地勾勒出来！更关键的是，在图纸的右上角空白处，用极其醒目、力道遒劲的朱砂红笔，赫然写着西个大字：

“饕餮吞镜”！

在这西个大字下方，还有一行小字注释，笔迹同样苍劲有力，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决绝：

“樽启，纹活，血饲，镜噬方止。慎之！慎之！——苏承泽 癸酉年冬”

癸酉年……1933年！

苏雨晴如遭雷击，爷爷！这张图纸是爷爷留下的！他早就知道这个箱子！知道它叫“饕餮樽”，知道它的用途是“吞镜”！

柯文柏一把扯下证物栏的塑料板，抽出那张泛黄的图纸，手指因激动和紧迫而微微颤抖。他的青铜右眼爆发出骇人的精光，死死盯着那西个朱砂大字和下面的注释。

“饕餮吞镜……樽启，纹活，血饲，镜噬方止……”他飞快地复述着，每一个字都如同重锤敲在苏雨晴心上，“原来如此！原来这才是‘饕餮樽’的真正用法！它不是简单的容器，它是……吞噬之器！用来吞噬那面邪镜Q-10的！”

他猛地抬头，看向那个正在剧烈震动、表面饕餮纹绿光狂闪、血字如同沸腾的铅箱，眼中燃烧起一种近乎疯狂的决绝：“苏承泽，好一个苏承泽！他当年竟然想用这东西来对付Q-10？！‘血饲’……该死的，是血祭！启动这个饕餮樽吞噬之力的关键，是献祭！”

“献祭？！”苏雨晴的声音都变了调，“用……用谁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