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小试牛刀的规模化

福满楼那笔大单，像一针强心剂，首接把林秀芬的野心催发得噌噌往上涨。

“老陈，我悟了！”林秀芬数着票子，两眼放光，活像刚挖到金矿的土拨鼠，“咱不能守株待兔，得主动出击！这叫什么？这叫开拓市场！”

于是乎，接下来几天，林秀芬揣着“福满楼同款工装，老板用了都说好”的宣传语，开始扫荡后巷周边的犄角旮旯。

“王师傅，我看您这杂货铺的围裙都快成出土文物了，换一批不？保证让您家酱油瓶子都显得精神抖擞！”

“刘大姐，您那早点摊儿的套袖，再缝缝补补可就成行为艺术了啊！我给您做一批耐油耐脏的，保管您炸油条的时候都自带BGM！”

然而，理想很，现实很骨感。小老板们热情不高，大多摆摆手：“林师傅手艺是好，可我这就俩人，犯不着。”或者：“您这定制是好，可我隔壁买现成的便宜啊。”

最让林秀芬憋气的是一次跟附近一家小型食品厂的采购搭上线，对方初步意向订购五十套工作服，结果一听林秀芬的生产周期，采购员当场表演了一个“我再想想”然后“人间蒸发”。

“五十套啊！煮熟的鸭子，就因为我这手摇拖拉机跟不上，飞了！”林秀芬捶着【老式缝纫机】的机头，感觉自己的心肝脾肺肾都在滴血，“老陈，你说，我是不是该去拜拜财神，或者干脆拜拜缝纫机之神？”

陈卫国正吭哧吭哧地帮她整理布料，闻言闷闷地说：“我听隔壁修收音机的老李说，现在有那种……电的缝纫机，脚一踩，【突突突突】的，比你这个快多了。”

“电动缝纫机？”林秀芬的脑内小算盘瞬间拨得飞快，“那玩意儿得多少钱？买回来万一三天两头坏，我找谁哭去？再说，电费不要钱啊？我这辛辛苦苦赚的，别回头全给电老虎交保护费了！”她心里的小人儿己经开始模拟抱着电费单痛哭流涕的场景了。

就在林秀芬为了这“鸟枪换炮”的投资抓心挠肝，夜不能寐，头发都多掉了好几根的时候，救星从天而降——或者说，从隔壁胡同颤巍巍地走过来了。

“秀芬妹子，这几天看你愁眉苦脸的，遇上难事了？”张大妈提着个小篮子，里面是刚摘的几根嫩黄瓜。

林秀芬叹了口气，把自己的困境竹筒倒豆子般说了一遍。

张大妈听完，把黄瓜往林秀芬手里一塞，一拍大腿：“多大点事儿！妹子，你这手艺，大妈我信得过！我家老婆子那儿还有点当年没舍得花的体己钱，你先拿去用！买个好点的机器，别耽误了赚钱！”

林秀芬手里的黄瓜差点惊掉：“张大妈，这……这怎么使得！那可是您的养老钱！”

“啥养老钱，我身子骨还硬朗着呢！”张大妈摆摆手，“就当我提前投资你这个‘秀芬制衣厂’了！不用利息，你啥时候周转开了啥时候还我！咱街坊邻居的，互相帮衬是应该的！”

林秀芬拿着那笔带着老人体温的钱，感觉沉甸甸的。这哪是钱啊，这是信任，是雪中送炭的火箭炮啊！她当即拍板：“张大妈，您放心！等我赚了大钱，第一个给您做身顶顶好的新衣服！”

揣着这笔“天使投资”，林秀芬第二天就去旧货市场淘换回来一台二手的【蝴蝶牌电动缝纫机】。这机器看着是有点年头，漆皮都掉了几块，但老板拍着胸脯保证：“劲儿大！好使！当年可是出口创汇的抢手货！”

林秀芬围着新伙计转了好几圈，心里既期待又忐忑。她小心翼翼地插上电，脚往踏板上一放——

“突突突突突——！！！”

缝纫机针跟打了鸡血似的，带着布料往前猛冲，林秀芬手忙脚乱，差点把布扯成渔网，吓得她赶紧松脚。

“我的妈呀！这哪是缝纫机，这是电动小马达啊！”林秀芬拍着胸口，感觉自己的心跳比缝纫机马达转得还快。

接下来的几天，巷子里除了【嗒嗒嗒嗒】声，又多了一种更为激昂的【突突突突】声，以及林秀芬时不时发出的“哎呀！”“慢点慢点！”“这线怎么又绞了！”的惊呼。陈卫国就在一旁默默给她递剪刀，拆错线，偶尔还会被飞出来的断针吓一跳。

“秀芬，你这……是在驯兽吗？”陈卫国看着一堆被缝得歪七扭八的废布头，小心翼翼地问。

林秀芬抹了把汗：“差不多！等我把它驯服了，它就是我的印钞机！”

就在林秀芬和新机器的磨合渐入佳境时，一个大活儿砸了下来。

“请问，林秀芬林师傅在吗？”一个穿着油腻腻工装，身上散发着浓重机油味的中年汉子，风风火火地闯进巷子。

“我就是，老板您是？”林秀芬停下手中的活计。

“我是城南汽修厂的刘大炮，我们厂里急需一批工装，大概六十套，上下分体的，要耐磨，耐油，颜色嘛，就那种深蓝色，耐脏！我听福满楼的王经理说你这儿手艺好，出活快！”刘大炮嗓门跟他的外号一样响亮。

“六十套？”林秀芬心里一盘算，这数量可是福满楼的两倍，“刘老板，时间上……”

“三天！必须三天交货！下周我们有个行业评比，师傅们得穿新衣服亮亮相！”刘大炮伸出三根沾着油污的手指，“钱不是问题，只要东西好，活儿快！”

林秀芬看了一眼旁边那台刚刚被她“降伏”的【蝴蝶牌电动缝纫机】，又看了看刘大炮那张写满“急急急”的脸，一咬牙：“行！刘老板，就冲您这份爽快，这活儿我接了！三天后，保证让您满意！”

送走刘大炮，林秀芬看着堆成小山的深蓝色布料，感觉压力山大。

“老陈，这回咱俩得玩命了！”

接下来的三天，巷子里的灯光几乎彻夜通明。【突突突突】的电动缝纫机声成了主旋律，林秀芬坐在机器前，十指翻飞，布料在她手下乖顺地变成一件件成衣。陈卫国则彻底成了她的后勤部长兼首席大弟子，剪裁布料的动作从一开始的笨拙生涩，到后来越来越精准，熨烫衣服也像模像样，甚至还学会了钉纽扣和打包。

“老陈，递一下那个五号的机针！”

“来了！秀芬，喝口水再干，别把自己累垮了！”

第三天傍晚，当最后一件工装打包完毕，林秀芬和陈卫国都累得快虚脱了。两人看着堆得整整齐齐的六十套工装，相视一笑，眼里都是疲惫和满足。

刘大炮准时出现，看到这么多工装，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开始一件件检查。他拿起一件上衣，翻来覆去地看，突然“咦”了一声，指着袖口一个地方：“林师傅，这儿……好像有个线头没处理干净？”

林秀芬心里咯噔一下，赶紧凑过去看。果然，袖口内侧有一小段缝线因为收尾仓促，微微有点松脱，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不等刘大炮再说什么，林秀芬立刻开口：“哎呀！刘老板您真是火眼金睛！这是我的疏忽，赶工太急，没检查仔细！您放心，这件我马上给您重新处理，保证不耽误您使用！另外，实在抱歉给您添麻烦了，我这里还有几条给师傅们擦手用的小围裙，算是我的一点心意，您别嫌弃！”她立刻从旁边拿过三条用零碎布料新做的小围裙递过去。

刘大炮看着林秀芬诚恳的样子，又看了看那几条做工同样细致的小围裙，哈哈一笑：“林师傅，爽快！说实话，这点小毛病，要不是我眼神好，根本看不出来！你这人实诚，做事也敞亮！就冲你这态度，以后我们汽修厂的活儿，全包给你了！我老刘说话算话！”

林秀芬心里的大石头落了地，脸上也露出了笑容：“刘老板您太客气了！做生意嘛，讲究的就是个诚信和口碑！您满意就好！”

送走刘大炮，林秀芬数着厚厚一沓钞票，心里却比之前福满楼那单更踏实。

“老陈，”林秀芬把钱仔细收好，“你说，这做生意，是不是越实在，路才能越走越宽？”

陈卫国正默默地收拾着满地的布头和线屑，闻言抬头，憨厚地“嗯”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