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唐装的意外市场上

林秀芬把那块香云纱翻来覆去地看，看得比高考阅卷老师还仔细，仿佛能从那细密的纹路里瞧出金元宝来。“春燕，看来咱们的技能树，又得点亮新分支了！”

老大爷的唐装订单，对林秀芬来说，不亚于往平静的油锅里扔了一串点燃的鞭炮——刺激，又有点手忙脚乱。她林秀芬是谁？是能把工装做出高定范儿的女人！唐装？听着就像是那种需要焚香沐浴才能上手的神圣玩意儿。她心里的小人儿A摩拳擦掌：“新挑战！新高峰！盘它！”小人儿B则抱着针线包瑟瑟发抖：“万一做砸了，招牌都得被人拆了糊窗户！”

“师傅，唐装……是不是就是电视里那种，员外老爷穿的，一走路袖子能扫地那种？”春燕眨巴着求知的大眼睛。

林秀芬一个白眼差点翻到后脑勺：“你当是唱大戏呢？老大爷说了，要日常穿，得劲儿！懂不懂什么叫低调的奢华有内涵？”

说干就干，林秀芬一头扎进了唐装的知识海洋，差点没被那些“立领”、“盘扣”、“连袖”的专业术语给淹死。她翻箱倒柜，终于从犄角旮旯里刨出一本封面泛黄、散发着樟脑丸味的《中式服装裁剪入门到放弃……哦不，是精通》。书里的图样，比她脸上的褶子还复杂。

“这盘扣，七拐八绕的，是怕里面的五花肉跑出来吗？”林秀芬一边比划一边吐槽，顺手抓过旁边正在打扫的陈卫国，“老陈，你站首了，别动！我给你比划比划这‘琵琶襟’是个什么造型！”

陈卫国被她当成了临时人台，身上被布料缠得像个待出锅的粽子，哭笑不得：“秀芬，你这是要做唐装，还是打算把我送去演《铡美案》？”

光看书不行，林秀芬还拉下老脸，去请教了几个退休在家的老裁缝。那些大爷大妈，有的热情指点，有的则眯着眼睛，把她从头到脚打量个遍，仿佛她是来偷师的商业间谍。

“小林啊，这唐装的门道深着呢！不是你做两件连衣裙就能比的。这针脚，得细密；这滚边，得均匀；这神韵，得拿捏！”一位王大妈翘着兰花指，说得头头是道。

林秀芬点头如捣蒜，心里的小人儿A疯狂做笔记：“记下来！记下来！都是考点！”

为了老大爷这第一件唐装，林秀芬是下了血本了。她选了块压箱底的暗纹真丝料子，灯光下泛着幽幽的光泽，摸上去滑得能溜冰。她的【蝴蝶牌电动缝纫机】这几天也跟着遭老罪了，以前是“突突突”的冲锋枪，现在是“哒……哒……哒……”的狙击手，每一针都力求精准。

“老伙计，给点力！这单要是成了，我给你换进口机油！”林秀芬拍了拍缝纫机，语气像在跟战友交代遗言。

春燕在旁边看得眼花缭乱，光是那手工盘扣，林秀芬就拆了又做，做了又拆，足足折腾了两天，最后做出来的盘扣，精致得像艺术品。

终于，唐装完工。深蓝色底，配着同色系的暗福字纹，立领挺括，盘扣一丝不苟，整件衣服透着一股子沉稳大气。

老大爷取衣服那天，戴着老花镜，捧着唐装仔仔细细地看，手都有点抖。他当场就试穿了，对着镜子左照右照，原本有些佝偻的背，都挺首了几分。

“丫头，你这手艺……绝了！”老大爷一拍大腿，声音都带了点激动，“比我那过世的老伙计当年给我做的，还精神！合身！太合身了！”

林秀芬心里的小人儿B终于松了口气，差点瘫倒在地。这比高考放榜还紧张！

没过几天，奇迹发生了。

那天老大爷穿着林秀芬做的唐装，去公园参加老年大学的书法交流会。好家伙，他一亮相，立刻成了全场焦点。一群老头老太太围着他，跟看大熊猫似的。

“老李，你这身新行头哪儿淘换的？看着真提气！”

“哟，这料子，这做工，一看就是好东西！比我家那口子在百货大楼买的强多了！”

“快说说，哪家店？地址给一个，我也想去做一身！”

老大爷被捧得晕乎乎的，大手一挥，特自豪：“还能有谁？老厂区东头，‘秀芬制衣’！我跟你们说，那林师傅的手艺，盖了帽了！”

于是乎，“秀芬制衣”的门槛，差点被踏平了。

前一天还门可罗雀，林秀芬和春燕还在为“今天能不能开张”而互相画饼充饥，第二天一早，店门口就排起了银发队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