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冰原冻魂

归墟号穿过赤道暖流时，船帆的青果外皮开始结霜。船头的鸿蒙石转出白纹，与玄黄二气交织，在船周织出层暖罩，挡住南极冰原吹来的寒风——晓灵的玉靴映出的冰原图景里，连海水都冻成了青黑色，冰缝里渗出的魔气泛着幽蓝。

李平安的玄黄剑体裹着层金光，站在船头试剑。九霄剑劈出的剑气落在冰海上，激起的不是浪花，是冰晶组成的剑花，花瓣里裹着被冻住的魔气，落地时碎成星点。“冰原的魔气会结冰，沾在身上会冻住灵力。”他用剑鞘碰了碰块浮冰，鞘身的古篆立刻亮起，将冰里的魔气烧成白雾。

阿桃的同心匕在暖罩里转着圈，金纹缠上飘落的冰屑，织成副冰原地图，比晓灵玉靴映出的更详细——标注着冰下的暖流通道，冰缝里的安全落脚点，还有处被红圈标出的峡谷，旁边写着“冻魂谷”。“石头说，那里的冰层里冻着好多影子，都在拍冰面。”她指着红圈中心，“有个最大的影子，长着角，像头牛。”

守窟人的孙女裹着桃绒披风，实体的脸颊冻得发红，金纹在她鼻尖转成小太阳。她趴在船舷看冰海，突然指着块移动的浮冰，冰面有个巴掌大的手印，指缝里嵌着金粉：“是爷爷的木杖印！”小姑娘的指尖泛起金斑，“他来过这里，木杖的碎片还在冰里发光。”

苏云卿的纸鹤群在暖罩外盘旋，三百三十六只鹤（东海之行又多了三只）的翅尖都结着薄冰，符火却烧得更旺。她正在船尾熬符水，锅里掺了鸿蒙石粉和青果 juice，纸鹤喝过之后，翅尖的冰立刻化了，符火变成蓝金色，能在冰面上烧出通路。“阁主的信说，冰原的魔气叫‘冻魂瘴’，能把活人的魂魄冻在肉身里，变成行尸。”

林小柔的药圃在船舱里扎了根，忆痕草的花瓣对着北方展开，花心的露珠冻成冰珠，映出幅冰下景象：无数具冻尸嵌在冰层里，姿态扭曲，胸口都插着根黑冰锥，锥尖缠着缕魂丝，往冻魂谷的方向飘。“是被抽走的魂魄，冻魂瘴把它们凝成了冰锥，当作养料。”她往草上浇了点还魂草汁，冰珠里的冻尸突然眨了眨眼，“还有救，魂丝没断。”

晓灵的玉靴在船板上划出冰渠，渠里的水冻成镜子，映出冻魂谷的立体图：峡谷两侧的冰壁刻满魔纹，谷底竖着根黑冰柱，柱顶嵌着颗幽蓝的珠子，正往冰缝里释放冻魂瘴。“冰柱里冻着头魔牛，是三百年前被鸿蒙西子封印的‘冰狱夔’，据说它的角能刺穿魂魄。”她冰锥在掌心凝成，锥尖裹着玄黄气，“我爹留下的札记提过，破它的角要用至阳灵力。”

归墟号驶入冰原腹地时，浮冰越来越密，有的像座小山，冰顶站着冻尸，眼眶里的幽蓝火苗随着船的靠近而跳动。李平安的玄黄剑体突然发烫，金光穿透暖罩，冻尸接触到金光，身上的冰壳开始融化，露出底下的修士服饰——是天机阁标注过的、百年前失踪的探险队。

“他们还有气。”阿桃的同心匕飞出，金纹缠上冻尸的冰锥，将魂丝从锥尖拽出，绕回船上的魂线轴。她接住匕首，掌心的并蒂桃花印与魂丝共鸣，冰锥里的冻魂瘴发出嘶鸣，化作白雾消散，“石头能聚魂，也能驱冻瘴。”

苏云卿的纸鹤群突然俯冲，蓝金色的符火落在冻尸身上，冰壳融化的速度加快。有只鹤叼回根黑冰锥，锥尖的魔纹与冻魂谷的冰壁如出一辙。她将锥子放在鸿蒙石旁，石面的白纹立刻爬上去，将锥子冻成冰块，再用符火点燃：“冻魂瘴怕鸿蒙石的阳气，也怕玄黄火。”

船抵冻魂谷时，峡谷里的风带着哭嚎。冰壁上的魔纹正在发光，将吸入的魂丝炼成黑冰，顺着纹路往谷底的冰柱流。李平安挥剑劈开迎面而来的冰刃，剑气撞在冰壁上，震落无数碎冰，里面裹着的魂丝被金光护住，飘向归墟号。

“先破冰壁的魔纹阵。”他指着纹路上的节点，每个节点都嵌着颗幽蓝冰珠，“珠里的冻魂瘴在维持阵法，打碎它们。”

晓灵的玉靴在冰面上踏出冰棱，冰纹顺着魔纹蔓延，将最近的颗冰珠冻住。她冰锥掷出，锥尖的玄黄气炸开，冰珠碎裂时，周围的魔纹暗了三分，冰壁后的冻尸晃了晃，眼眶里的火苗多了丝暖意。“冰棱能导阳气，配合你的剑气效果更好。”

林小柔的忆痕草顺着冰缝钻进去，草叶卷着颗融冰丹，往冰壁深处送。丹药在冰珠旁炸开，绿雾裹着冰珠，冻魂瘴遇雾开始融化，珠壳裂开，露出里面的魂丝——是只幼童的魂魄，正往谷外飘。“这些冰珠是用生魂炼的，丹雾能让它们恢复神智。”

阿桃的同心匕缠上根最粗的魂丝，金纹顺着丝往冰柱拽。魂丝的另一端连着冰柱里的魔牛，被拽动时，冰柱剧烈震动，魔牛的角顶破冰层，露出半截头颅，眼窝的幽蓝火焰烧得丈高。“它醒了！”

苏云卿的纸鹤群突然组成个“镇”字，蓝金色的符火压向冰柱，鸿蒙石的白纹同时亮起，将冰柱裹在金白相间的光里。魔牛发出震耳的哞叫，冰原都在颤抖，冰缝里钻出无数冰爪，抓向归墟号的暖罩。“它在召冻尸！”她符笔往空中画符，“李平安，用玄黄剑体撞它的角！”

李平安的玄黄剑体金光暴涨，抱起九霄剑冲向冰柱。魔牛的角顶来的瞬间，他将玄黄二气全部灌入剑中，刃身与牛角相撞，发出金铁交鸣的脆响——牛角上的魔纹被剑气烧得冒烟，冰柱的裂缝里渗出金色的血，是被封印的鸿蒙西子残血。

“是‘护’前辈的血！”阿桃的同心石突然飞离船头，撞在冰柱上，金纹与残血共鸣，冰柱表面浮现出西象阵图，正是当年封印魔牛的阵法，“按阵眼顺序破！”

守窟人的孙女突然指着冰柱的东南方，那里的阵眼最弱，冰面有个小小的桃木印记。“爷爷的木杖戳过这里！”她将木雕桃树扔过去，木头上的金纹与阵眼共鸣，冰柱裂开道缝，露出里面的魂核——颗被冻住的金色珠子，裹着最后缕“护”字石的气息。

林小柔的还魂草顺着裂缝钻进去，草叶缠上魂核，绿雾融化了冰层，魂核的金光与鸿蒙石呼应，往李平安的剑上飘。魔牛发出绝望的嘶吼，牛角突然崩裂，冰柱彻底炸开，冻魂瘴失去源头，化作漫天冰蝶，被归墟号的暖罩金纹烧成玉屑。

冰原的风突然变暖，冻尸身上的冰壳全部融化，魂丝回到体内，缓缓睁开眼。最年长的位修士认出了鸿蒙石，颤巍巍地拱手：“终于……等来了你们。”他指着冰柱残骸，“魔牛的魂核里，藏着去‘极寒之源’的地图，那里有最后处魔气巢穴。”

归墟号的暖罩渐渐散去，船帆的青果外皮结的霜开始融化。李平安的玄黄剑体收敛金光，剑穗缠着从魂核里取出的地图，上面的路线用金纹标注，终点是片被白雾笼罩的冰海，写着“万载玄冰，藏魂于内”。

阿桃的同心匕飞回掌心，金纹将收集的魂丝纺成件披风，披在守窟人的孙女身上，实体的小姑娘再也不怕冷了，金纹在披风上开出桃花。“石头说，极寒之源的冰里，冻着个能化万物的‘蜃核’，比东海的蜃母厉害十倍。”

苏云卿的纸鹤群落在冰原上，啄食魔牛残留的血肉，翅尖的蓝金色符火更亮了，能照亮百里外的冰缝。她数着鹤，发现又多了十二只，是刚苏醒的探险队灵识所化，正围着鸿蒙石转圈，像在道谢。

晓灵的玉靴映出极寒之源的景象，冰海下有座水晶宫，宫里的冰棺躺着个身影，看不清面容，只觉得气息与鸿蒙石同源。“札记里说，那是‘玄黄之母’的沉睡之地，魔气想唤醒她，用她的力量重铸魔躯。”

李平安望着极寒之源的方向，归墟号的船头自动调转，鸿蒙石的白纹与金纹交织，在冰原上画出条通路。他知道，那里的蜃核还在沉睡，玄黄之母的冰棺还在等，最后处魔气巢穴藏着更大的秘密。

但此刻，冰原的风带着暖意，苏醒的修士在笑，归墟号的暖罩泛着金光。这就够了。

守窟人的孙女坐在船舷，实体的脚丫晃悠着，踢起的冰屑落在魂丝披风上，化作小小的桃花。她仰着头问：“极寒之源的冰，会不会也长着爷爷的味道？”

李平安与阿桃对视一眼，剑穗的桃花结和同心匕的金纹同时发亮。冰原的极光正好亮起，在归墟号的帆上织出七彩的路，像是在说：去看看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