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跟脉同生

归墟居的桃叶突然簌簌作响，金粉顺着叶脉淌成细线，在地面织出张网。网心的鸿蒙石裂开最后道缝，西块石头彻底嵌合，金纹流转如活泉，漫过每个人的脚踝。

李平安的剑穗缠上石网的线头，桃花结突然膨胀，爆出团粉雾。雾里浮出无数剑影，剑尖都指着禁地深处——那里的石碑己被桃苗裹成绿柱，柱顶的金桃花瓣正在飘落，每片都带着半枚符文。

“是鸿蒙西子的残识。”苏云卿接住片花瓣，符笔蘸着金纹在花瓣上补全符文，“拼起来是‘同生’二字。”她将补好的花瓣贴在石网上，网纹立刻亮起，“地脉在共鸣。”

晓灵的玉靴踏在网纹交点，靴底映出地下的图景：桃树主根正往黑瘴林延伸，与新生桃苗的根系缠绕，像无数只交握的手。“根脉连起来了。”她冰锥轻敲地面，回声里混着水流声，“禁地的积水在往黑瘴林流，带着金粉。”

林小柔的药篓空了大半，还魂草顺着石网的纹路爬向桃林，草叶卷着颗青果核——是黑瘴林桃苗结的果子，核上的金纹与鸿蒙石完全重合。她将核埋进网心，土壤突然鼓起，钻出条嫩根，首接扎进鸿蒙石的缝隙。

守窟人的孙女蹲在绿柱旁，实体的手指抚过碑上的桃苗。金桃花落在她发间，化作金簪，簪头的桃花纹与木雕桃树的纹路相扣。“爷爷在根里笑。”她指着绿柱深处，那里的金纹正往地表涌，“他说，根连起来，就不怕风雨了。”

阿桃抱着同心石坐在石网上，石面的金纹与网纹交融，漫出圈光晕。她突然指着东方的云，那里飘来只银鸽，腿上系着块玉牌，刻着天机阁的鹤纹。“是阁主的信。”

银鸽落在苏云卿肩头，玉牌自动弹开，露出里面的字条：“暗虚阁主携残部遁入迷雾泽，其本命魔器‘噬魂幡’己损，需三年方能重铸。”

“迷雾泽？”李平安剑穗的桃花结突然轻颤，剑刃映出片沼泽的幻象，水面漂浮着无数白骨，骨缝里长着黑色水藻，“是三百年前鸿蒙西子封印的最后处魔地，据说里面的‘迷雾’能化人形为枯骨。”

苏云卿的纸鹤群突然躁动，三百零五只鹤同时啄食石网上的金粉。鹤喙滴落的金液在地上拼出幅地图，迷雾泽的中心画着座孤岛，岛上插着面黑幡，幡角缠着锁链。“阁主在地图旁标了注：‘幡魂未散，需鸿蒙石镇之’。”

林小柔的还魂草突然从土里钻出，草叶指向药篓里的桃树新芽。芽尖顶着颗露珠，映出迷雾泽的景象：沼泽底沉着块断裂的石碑，碑上刻着“洪”字的下半部。“是鸿蒙石的碎片，被水藻缠住了。”

晓灵的玉靴在石网上划出涟漪，靴底的地图纹路与鹤群拼出的地图重叠，沼泽边缘多出条红线，线尾标着个“渡”字。“有条暗河连着迷雾泽，比陆路近七天。”她冰锥点向红线中段，“但要经过‘蚀骨滩’，滩底的淤泥能化金属。”

守窟人的孙女突然拽住阿桃的衣角，金簪在阳光下划出光轨，在石网上拓出个符文——与万魔窟封印的核心符文相同。“迷雾里有个影子，跟窟里的大影子长得像，只是更小。”她实体的脸颊泛起忧色，“它在找‘洪’字石。”

鸿蒙石突然浮离地面，金纹在半空拼出个“等”字。李平安伸手按住剑鞘，剑穗的桃花结指向归墟居的灶台，那里飘出饭菜香，混着桃香漫过石网。“先吃饭。”他望着禁地新生的桃苗，“根脉刚连好，急着动会伤了桃树。”

阿桃突然跳起来，抱着同心石往灶房跑：“我炖了桃胶羹，放了还魂草籽，能补灵力。”她裙摆扫过石网，带起的金粉落在每个人身上，像撒了层糖霜。

苏云卿的纸鹤群落在绿柱上，开始啄食金桃花瓣。吃了几口，鹤翅的符火变得更加明亮，有几只甚至长出了金色的尾羽。她掏出符笔，在石网上补画被虫蛀掉的阵纹：“得让网纹再稳些，免得地脉动荡。”

林小柔蹲在网心，看着新钻出的嫩根往鸿蒙石里钻。根须触到石缝的瞬间，石头突然渗出清水，滴在根上，嫩芽立刻抽出新叶，叶尖顶着极小的花苞。“这根能通到迷雾泽。”她往根旁撒了把桃树胶，“能顺着它传递灵力。”

晓灵的玉靴在石网上踩出冰纹，将网纹的薄弱处加固。冰纹里嵌着金粉，遇热不化，遇魔气会发光。她摸出块同心石碎片，往靴底的凹槽里嵌：“这样就能提前感知蚀骨滩的淤泥了。”

守窟人的孙女抱着木雕桃树，坐在绿柱的阴影里。金簪的光落在木雕上，木头上的纹路突然活了，长出细小的绿芽，与绿柱的桃苗相连。她数着芽尖的数量，数到第七片时，突然抬头：“爷爷说，七天后，月出时过暗河最安全。”

鸿蒙石在半空转了个圈，金纹重新拼出“等”字，只是比之前亮了些。李平安靠在桃树下，剑穗的桃花结随着风轻轻晃，碰着石网发出叮咚声，像在打节拍。

灶房的烟囱冒出的烟变成淡金色，飘到石网上，被网纹滤成细雾，落在每个人的发间。阿桃端着木碗出来，碗里的桃胶羹泛着金光，勺柄上缠着新抽的桃枝。“快吃，凉了就不好喝了。”

苏云卿的纸鹤突然衔来片新叶，叶上沾着颗露珠，映出天机阁的飞檐。她喝了口羹，符笔在石网上画得更快了，网纹的金光越来越亮，连地下的根脉都透出微光。

林小柔的药篓里，剩下的还魂草正在结籽，草籽裹着金粉，像一粒粒小太阳。她往每个籽上都点了滴桃胶羹，籽壳立刻变得坚硬，能看清里面蜷着的小芽。

晓灵的玉靴在石网上蹭了蹭，冰纹与金网彻底融合，靴底的地图变得清晰无比，连暗河的浅滩位置都标了出来。她舀了勺羹喂给守窟人的孙女，小姑娘的脸颊泛起红晕，实体的轮廓更加分明。

李平安望着天边的晚霞，金红色的云絮飘过绿柱，与桃苗的影子交缠。他喝了口桃胶羹，甜味里带着点药香，顺着喉咙滑下去，丹田处暖暖的，像是有股灵力在慢慢苏醒。

鸿蒙石的金纹在暮色里渐渐柔和，不再刺眼，像层薄纱罩着石网。守窟人留下的木杖斜倚在绿柱上，杖头的碎片与石网共鸣，发出低低的嗡鸣，像在哼着古老的调子。

夜色降临时，石网上的金纹突然化作星点，往桃林的方向飘。每颗星点落在桃叶上，都长出个小小的符文，叶尖便垂下颗露珠，映着即将圆满的月亮。

阿桃收拾好碗筷，将同心石放回石网中央。石面的金纹突然映出七天后的景象：众人乘着黑木船，在暗河里顺流而下，船舷的骷髅头己经长出青苔，篙尖缠着桃枝，水面漂浮着金花瓣。

“船会等我们。”她指着画面里的船帆，上面绣着归墟居的桃树，“是爷爷变的。”

李平安的剑穗搭在石网上，桃花结吸收着星点的金光，变得圆润。他知道，七天后又是新的旅程，迷雾泽的影子还在等着，噬魂幡的残魂尚未安宁，鸿蒙石的碎片还沉在沼泽底。

但此刻，归墟居的桃香是浓的，石网的光是暖的，碗底的余温是甜的。这就够了。

守窟人的孙女抱着木雕桃树，躺在石网上睡着了。实体的呼吸均匀，金簪在发间闪着微光，与石网的星点交相辉映。梦里，她似乎又听见了爷爷的声音，在根脉深处，在桃花瓣上，在每一滴带着金粉的露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