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断魂医心

断魂谷的黑雾像浓稠的墨汁，将阳光切割成细碎的金点。苏云卿的符纸在踏入谷口时全部竖起，符纹在黑雾中亮起红光，组成道扇形屏障，将扑来的蚀灵虫挡在外面。

“这些虫子怕符火。”她迅速结印，符笔在掌心画出“燎原”二字，符纸突然腾起火焰，在前方烧出条通路，“但数量太多，我们得尽快找到母巢。”

林小柔背着药篓紧随其后，药锄在她掌心剧烈震颤，锄刃映出片扭曲的景象：无数蚀灵虫正钻进修士的口鼻，吸食灵力的同时，在他们体内产卵。“它们在繁殖！”

她将还魂草的粉末撒向地面，粉末落地后化作绿色的藤蔓，缠住几只漏网的虫子，“这些藤蔓能暂时困住它们，但撑不了多久。”藤蔓接触虫子的地方冒出白烟，显然也在被虫体腐蚀。

走至谷中腹地，黑雾突然变得稀薄，露出片枯寂的林地。林小柔发现每棵树干上都钉着块木牌，牌上写着修士的名字与陨落日期，最近的一块木牌上，名字竟是她去年救治过的药农张大叔。

“这不可能，张大叔明明还在山下采药。”她伸手去碰木牌，指尖刚触到字迹，木牌突然渗出黑血，在地上拼出“母巢在树心”五个字。

苏云卿的符纸在此时突然自燃，灰烬在空中组成面镜子，镜中映出张大叔被蚀灵虫围攻的画面。“小柔，救我！”

镜中张大叔的呼救声与记忆中的一模一样，“你不是说医者仁心吗？为什么见死不救！”镜子突然炸裂，碎片化作无数只虫子扑向林小柔，虫口的獠牙上还沾着绿色的药汁。

“这是幻象！”林小柔迅速将桃树枝条抽入药篓，枝条扫过虫群，虫子们瞬间化作黑烟，“张大叔去年冬天就寿终正寝了，是笑着走的。”

她将还魂草的汁液滴在地上，黑血组成的字迹开始褪色，露出底下刻着的“心障”二字，“这些木牌是用来动摇我们心志的。”

苏云卿在破解树阵时，发现每棵树的年轮里都藏着张符纸——那是能召唤蚀灵虫的禁符，符纹与她影子画的禁符如出一辙。

“是大弟子的符术变种。”她用符笔蘸着鸿蒙血在禁符上涂改，“但多了道‘噬魂’的纹路。”修改后的符纸发出金光，在树上开出朵红色的花，花瓣飘落时，周围的虫鸣声突然减弱。

走到林地中央的老槐树下时，林小柔的药篓突然变轻。她打开一看，里面的灵药全变成了石头，只有还魂草依旧翠绿。

更诡异的是，药锄的锄柄上缠着根黑色的藤蔓，藤蔓上的尖刺正刺向她的手背——那尖刺的形状，与她未能救治的师父心口的毒刺完全相同。

“小柔，你看，连药篓都在告诉你，你成不了好医者。”师父的虚影从树后走出，衣衫上沾着血迹，“当年若不是你配错了药，我怎么会走得那么痛苦？”虚影伸出手，掌心托着碗黑色的药汁，“喝了它，就能解脱了。”

林小柔握紧药锄，锄刃映出自己坚定的眼神：“师父，您临终前说‘医道偶有失误，心不可失’。”她将还魂草放在虚影掌心，“这株草能让您安息了。”

还魂草在虚影手中化作绿光，虚影的面容渐渐舒展，露出欣慰的笑容：“好孩子，你比我当年强多了。”绿光融入老槐树，树身突然渗出绿色的汁液，滴落在地后长出片药田。

苏云卿在老槐树上发现个树洞，洞里塞满了修士的骸骨，骸骨的指骨间都夹着半张符纸。她将符纸一一拼合，发现组成的竟是道“镇魂符”，只是符纹的结尾处都缺了笔。

“是被虫咬断的。”她用鸿蒙血补齐缺笔，符纸突然飞起，在树顶组成个巨大的符阵，“这些修士是想在这里布下镇魂阵，可惜没能完成。”

符阵启动的瞬间，老槐树剧烈摇晃，树心处传来“咔嚓”的断裂声。李平安留下的桃花玉佩突然发烫，传来他的声音：“小心，母巢能模仿我们的灵力波动！”

话音刚落，树心处钻出条巨大的虫体——虫体的表面覆盖着层符纸，符纸上画着的，竟是苏云卿的“镜像反转”符。

“是双生母巢！”苏云卿迅速后退，“极寒渊的母巢负责噬魂，这只负责模仿我们的术法！”虫体突然喷出团黑雾，黑雾落地后化作无数个苏云卿的影子，每个影子都拿着符笔，画出的禁符与她记忆中的一模一样。

林小柔将药锄插入地面，药田中的草药突然疯长，化作道绿色的墙，将影子们挡在外面。“这些影子怕生机之力！”

她将蚀灵花的种子撒向虫体，种子落地后长出红色的藤蔓，缠住虫体的节肢，“还魂草能净化执念，蚀灵花能吞噬魔物的生机，正好克制它！”

虫体被藤蔓缠住后，突然发出尖锐的嘶鸣，表面的符纸开始燃烧，露出底下黑色的虫壳。

虫壳上布满眼睛，每个眼睛里都映着不同的场景：有大弟子修炼禁符的挣扎，有苏云卿创制新符术的犹豫，还有林小柔配错药时的自责。

“你们的弱点都在我这里！”虫体嘶吼着喷出毒液，毒液在空中化作无数把小剑，射向两人的眉心。

“符随心走，不由影控！”苏云卿将符笔抛向空中，符笔在黑雾中画出个巨大的“破”字，“这些眼睛映出的不是弱点，是我们走过的路！”

“破”字金光爆闪，射向虫体的眼睛，每个眼睛被击中后，都飞出道修士的残魂，残魂对着两人鞠躬后消散。

林小柔的药篓在此时突然飞起，里面的药草自动组合，化作颗绿色的丹丸。丹丸在空中炸开，化作无数绿色的光点，光点落在毒液化作的小剑上，小剑竟变成了治病的银针。

“医道不仅能救人，也能化煞！”她捡起银针射向虫体的关节，“这些银针里有还魂草的灵力，能瓦解你的毒！”

虫体在金光与绿光的夹击下渐渐萎缩，树心处露出个黑色的核心——核心的形状，与极寒渊母巢的核心完全相同，只是上面刻着的是“噬魂”二字。

苏云卿飞身跃起，将最后一张镇魂符贴在核心上：“极寒渊的母巢己经被净化，你也该安息了。”

核心在符纸下发出凄厉的惨叫，突然爆裂开来，化作无数只小虫子。

林小柔将药锄插入地面，药田中的草药同时开花，花粉在空气中形成层绿色的雾，小虫子接触到雾气后，纷纷化作绿色的光点，融入老槐树的根系。

“这样它们就不会再危害人间了。”她擦了擦额头的汗，发现药锄的锄刃上多了道金色的纹路。

老槐树在母巢消散后，树身的裂痕渐渐愈合，树顶开出满树红色的花。

苏云卿发现那些花的形状，竟与她新创的守护符完全相同。“看来这些花是镇魂符与还魂草结合的产物。”

她摘下朵花，花心里躺着块玉佩，正是李平安他们的桃花佩，“平安他们应该己经解决极寒渊的事了。”

林小柔在收拾药篓时，发现里面多了本《百草经》的下册，书页上记载着如何用蚀灵花与还魂草炼制“镇魂丹”。

她将下册与之前找到的上册合在一起，书页突然发出金光，化作道绿色的光柱，射向归墟居的方向。“师父，您看，我终于集齐医典了。”她轻声说，药田中的还魂草突然集体朝她鞠躬。

归墟居的桃花玉佩在此时发出温暖的光，念安的声音传来：“苏姐姐，小柔姐姐，你们好厉害！桃树说要给你们发奖励呢！”

话音刚落，老槐树的树干上突然渗出金色的汁液，汁液在地上拼出幅地图，标注着最后一处魔物聚集点——“万魔窟底层”。

苏云卿将镇魂符的阵眼留在老槐树上，符阵的光芒与极寒渊的冰花遥相呼应。“极寒与断魂都己清理，接下来该去万魔窟了。”她望着西方的天际，那里的黑雾正在消散，露出湛蓝的天空，“不知道平安他们那边怎么样了。”

林小柔将还魂草的种子撒在断魂谷的各个角落，种子落地后立刻发芽，长出片绿色的草地。“这些草能净化残留的蚀灵虫卵。”

她拍了拍老槐树的树干，“谢谢你帮忙困住母巢。”树干轻轻摇晃，落下几片红色的花瓣，落在她的药篓里。

两人在归墟居的传送阵前回望断魂谷，只见绿色的草地正在蔓延，红色的槐花随风飘落，曾经的死亡之地，正在变成片生机盎然的药田。

苏云卿的符笔在阳光下泛着金光，林小柔的药篓里散发着清香，两人掌心的桃花佩同时亮起，指引着他们前往下一站。

“万魔窟，我们来了。”苏云卿握紧符笔，符纸上自动画出通往万魔窟的路线，路线的尽头，正与李平安他们的方向交汇。

林小柔背着药篓跟上，药锄在她肩头轻颤，像是在期待着最后的决战。

传送阵的光芒亮起时，老槐树上的镇魂符突然发出一声轻鸣，将两人的身影送往归墟居。

树顶的红花在风中摇曳，仿佛在为他们送行，而断魂谷的土地里，正有无数新的生命在悄然萌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