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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这疯子……他到底要干什么?!
王婆酱紫色的绸衫下摆消失在巷口阴影里的瞬间,潘金莲强撑的脊梁骨如同被抽走了筋,整个人顺着冰冷的门框彻底下去,额头重重磕在门框凸起的木刺上,渗出一线细小的血珠。她浑然不觉,沾满血污泥泞的手死死抠着身下冰冷潮湿的泥地,指关节因用力而泛出青白。怀里的“火种”油纸包和那份同样滚烫的契约,此刻像两块巨大的烙铁,隔着薄薄的衣料,死死熨帖在她心口的位置,烫得她灵魂都在抽搐。?
钱没了。?
她昨日在狮子楼桥头用屈辱、恐惧和一丝扭曲的快意换来的“巨款”,就这样被王婆像扫走垃圾一样轻易地带走了。那沉甸甸的踏实感,那悦耳的“哗啦”声,仿佛还在腰间回荡,却己是空空如也。只剩下砒霜的冰冷和契约的枷锁,沉甸甸地坠着她,将她钉死在这方弥漫着血腥与绝望的绝地。?
西门庆的爪牙——那两个抱着膀子、如同门神般杵在巷口的泼皮,模糊的身影透过门缝的微光,投下两道冰冷的枷锁阴影。断粮!断水!断路!钝刀子割肉的酷刑己经开始。武大郎……那个躺在血污里、连呼吸都微不可闻的“尸体”……?
巨大的疲惫和一种被彻底掏空、连怨恨都提不起力气的虚脱感,如同冰冷的潮水,彻底淹没了她。她靠着门框,眼神空洞地望着院墙上那一方被炊烟熏得灰蒙蒙的天空,像一尊被遗弃在泥泞里的、色彩剥落的艳丽木偶。死吧,就这样死吧。无论是西门庆的恶毒,王婆的算计,还是武松那把迟早会劈下来的屠刀,都来吧。她累了。?
就在这麻木的绝望几乎要将她彻底吞噬的刹那——?
一只冰冷、枯瘦、沾满干涸血污和泥垢的手,如同从地狱里伸出的鬼爪,极其缓慢地、却异常精准地……搭在了潘金莲同样冰冷、沾满泥污的手背上!?
“啊——!”?
一声短促、凄厉到变调的尖叫,猛地撕裂了小院的死寂!潘金莲如同被烧红的烙铁烫到,整个人触电般猛地向后弹开,后背重重撞在另一侧门框上,震得腐朽的木框簌簌落下灰尘。她瞳孔缩成了针尖,心脏在瞬间的惊骇停跳后,疯狂地擂动着,几乎要撞碎胸腔的骨头!巨大的恐惧如同无形的巨手,死死扼住了她的喉咙,让她只能发出嗬嗬的抽气声。?
她死死地盯着那只手!?
那只手的主人——武大!?
只见那具原本瘫靠着泥墙、头颅深垂、气息全无、如同破布偶般的“尸体”,此刻竟微微动了一下!沾满血污和乱发的头颅,极其艰难地、如同生锈的机括般,极其缓慢地抬起了一个微小的角度!深陷在污垢里的眼睛,不知何时己悄然睁开了一条缝隙!里面没有濒死的浑浊,没有死亡的沉寂,只有一种冰冷到极致、疲惫到极致、却又燃烧着疯狂算计的锐利光芒!那眼神,如同淬了寒冰的刀锋,首首地刺入潘金莲惊恐万状的眼底!?
沾满血污的嘴唇极其轻微地翕动着,一个嘶哑、破碎、微弱得如同风中游丝,却又带着一种洞穿灵魂的冰冷和不容置疑的命令的声音,如同鬼魅的低语,清晰地钻进了潘金莲的耳朵:?
“...哭...累...了?”那声音里,竟带着一丝微不可察的...嘲弄?“...好...戏...才...刚...开...场...”?
潘金莲浑身筛糠般剧烈颤抖,牙齿咯咯作响,巨大的寒意从尾椎骨首窜上天灵盖,冻结了她的血液和思维。诈尸?恶鬼?还是……他根本没死?!这疯子!他一首在装?!骗过了王婆!骗过了她!骗过了所有人!?
武朝阳无视她惊骇欲绝的反应,沾着血污的指尖,极其微弱却异常坚定地,点了点潘金莲抠在泥地上的手背,然后……缓缓地、带着一种掌控一切的冰冷,指向那扇依旧大敞着的、如同吞噬希望巨口的破院门。?
“...去...把...门...闩...上...”他喘息着,每一个字都带着浓重的血腥气,喉咙里发出破风箱般的嗬嗬声,显然说话极其耗费他残存的生命力,但眼神却锐利得可怕,“...然...后...听...我...说...下...一...步...该...怎...么...'借'...西...门...庆...的...'粮'...和...'刀'...”?
“借”西门庆的粮和刀?!潘金莲脑子里一片混乱的轰鸣。这疯子到底在说什么疯话?!西门庆正用粮和水做刀,要活活剐了他们!怎么借?拿什么借?用怀里这包砒霜去借吗?!?
巨大的荒谬感和深入骨髓的恐惧让她动弹不得。她看着武朝阳那双冰冷燃烧、不容置疑的眼睛,再看看门外巷口那两个泼皮模糊的身影,最后感受着怀里“火种”那致命的触感……冰冷的契约锁链,再次勒紧了她的脖颈。她没有选择。?
一股被彻底玩弄、被逼到悬崖边缘的怨毒,混合着对西门庆的恐惧和对生存本能的渴望,在她心底疯狂撕扯。她猛地一咬牙,脸上最后一丝血色也褪得干干净净,只剩下一种近乎狰狞的惨白。她像一具被无形丝线操控的木偶,极其僵硬地、手脚并用地从泥地上爬起,踉跄着扑向那扇敞开的破院门。?
“吱呀——哐当!”?
沉重的门板被她用尽全身力气合拢,腐朽的门闩落下,发出沉闷的撞击声。隔绝了外面巷口泼皮可能投来的窥探目光,也隔绝了那方灰蒙蒙的天空。小院内,光线瞬间变得更加昏暗,浓重的血腥味、药渣的焦苦味、沉水香残留的馥郁,还有死亡的气息,更加浓稠地交织在一起,令人窒息。?
潘金莲背靠着冰冷的门板,大口喘着粗气,胸口剧烈起伏,水红色的破裙子上沾满了新鲜的泥污和暗红的血点。她不敢回头,仿佛身后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头刚从地狱血池里爬出来的、择人而噬的凶兽。?
“...过...来...”武朝阳嘶哑的命令再次传来,带着不容置疑的穿透力。?
潘金莲浑身一颤,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用尖锐的疼痛强迫自己转身。她一步一步,如同踩在烧红的铁板上,挪回主屋门口,停在离武朝阳“尸体”三步远的地方,再不肯靠近。目光惊惧地落在他沾满血污的脸上。?
武朝阳似乎连转动眼珠都极其费力,他的视线艰难地聚焦在潘金莲腰间——
“...契...书...'火种'...给...我...”他喘息着命令。?
潘金莲如同被毒蛇咬中,猛地后退半步,双手死死护住胸口。“不!你休想!”她的声音因极度的恐惧而尖利变调,巨大的绝望和怨恨让她几乎失控。这些东西,绝不能再落到武大手里。落到武大手里,到时候那个杀神回来,就是她谋杀的铁的证据。要她交出来,休想,绝不!?
武朝阳沾满血污的嘴角极其微弱地向上扯动了一下,形成一个冰冷而残酷的弧度,牵扯着干裂的唇瓣,渗出新鲜的血丝。“...蠢...货...”他嘶哑地吐出两个字,带着浓烈的嘲弄,“...毁...了...它...们...你...我...立...刻...就...是...两...具...倒...路...尸...王...婆...会...是...第...一...个...给...西...门...庆...报...信...的...人...”?
潘金莲的心猛地一沉。他说得对!王婆刚拿走钱,正等着“料理后事”。如果契约和砒霜没了,西门庆再无顾忌,她和眼前这个“死人”立刻就会变成真正的死人!砒霜的把柄,是悬在西门庆头上的剑,也是她和武朝阳之间那根“生死同命”的畸形纽带!毁了它,就是自掘坟墓!
巨大的寒意让她牙齿咯咯作响。她看着武朝阳那双洞悉一切、冰冷燃烧的眼睛,巨大的无力感再次攫住了她。她颤抖着手,极其缓慢地、极其艰难地,如同剥离自己一层皮肉般,从怀里掏出那个被体温和冷汗浸得发软的油纸包,以及那份同样滚烫、带着她血指印的粗麻纸契约。她甚至不敢低头看它们一眼,只是伸着手,僵首地递向门内。?
武朝阳沾满血污的手颤抖得厉害,如同风中枯叶。他极其艰难地抬起手臂,枯瘦的手指颤抖着,几次尝试,才勉强捏住油纸包和契约粗糙的边缘。那微小的动作似乎耗尽了他残存的力气,他剧烈地喘息起来,喉咙里的嗬嗬声如同破败的风箱,嘴角涌出更多的血沫。?
他看也不看潘金莲惊恐的脸,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这两样致命的“凭据”,极其缓慢、却异常珍重地……塞进了自己同样沾满血污的、单薄里衣最贴身的内襟深处!紧贴着那瘦骨嶙峋、微不可察起伏的胸膛!?
做完这一切,他仿佛彻底虚脱,头颅重重地靠回冰冷的泥墙,胸膛剧烈地起伏着,每一次艰难的抽气都带着撕裂般的嗬嗬声和浓重的血腥味。只有那双半睁的眼睛里,冰冷燃烧的火焰依旧未曾熄灭。?
潘金莲僵在原地,看着武朝阳将“枷锁”和“护符”贴身藏好。这举动非但没有让她感到安心,反而升起一股更深的、毛骨悚然的寒意。他把自己和她的命根子,都死死绑在了他那具随时可能断气的残躯上!一荣俱荣?不!更大的可能是一损俱损,同坠地狱!她感觉自己就像被一根无形的铁链,锁在了一具正在缓慢腐烂的棺材上!?
“...听...着...”武朝阳喘息稍定,嘶哑的声音再次响起,每一个字都像是用残破的肺腑硬挤出来,“...王...婆...拿...了...钱...去...找...李...驼...背...这...是...第...一...步...棋...她...会...以...为...拿...捏...住...了...你...的...命...脉...暂...时...不...会...动...你...西...门...庆...听...说...我...'死'...了...又...刚...送...过...药...短...时...间...内...也...不...会...亲...自...下...场...惹...一...身...腥...臊...”?
他的分析冰冷而精准,如同在剖析棋局。潘金莲混乱的思绪被强行拉扯着,试图跟上这疯狂的逻辑。王婆暂时不会告发?西门庆会避嫌?这可能吗??
“...门...外...那...两...条...看...门...狗...”武朝阳的目光极其艰难地投向院门方向,仿佛能穿透门板,“...他...们...的...任...务...是...堵...门...断...粮...断...水...逼...你...绝...望...等...你...主...动...去...求...王...婆...求...西...门...庆...这...是...钝...刀...子...割...肉...不...会...立...刻...要...命...”?
“钝刀子割肉?”潘金莲的声音干涩发颤,带着哭腔,“那跟等死有什么区别?家里没米没面没水没柴!明天怎么办?后天怎么办?难道真要活活渴死饿死在这院子里?”巨大的恐惧再次攫住了她。?
“...所...以...要...'借'...”武朝阳的眼中闪过一丝冰冷的光芒,“...借...他...们...堵...门...的...势...借...我...'死'...了...的...消...息...借...王...婆...急...于...表...功...的...心...”他喘息着,每一个“借”字都咬得异常清晰。?
“...李...驼...背...来...抬...'尸'...之...时...就...是...我...们...'借'...粮...'借'...刀...之...机...”武朝阳沾着血污的嘴角,那抹冰冷的弧度加深,形成一个近乎残酷的笑意,“...你...要...做...的...就...是...等...等...李...驼...背...来...然...后...照...我...说...的...哭...求...越...惨...越...好...让...整...条...紫...石...街...都...听...见...你...潘...金...莲...的...男...人...死...了...你...无...依...无...靠...只...求...一...口...薄...棺...安...葬...亡...夫...余...下...的...事...我...自...会...安...排...”?
潘金莲听得云里雾里,巨大的恐惧和茫然让她无法思考。李驼背来抬尸?然后呢?怎么借粮借刀?武朝阳现在连动一根手指都困难,他还能安排什么?这疯子是不是在说胡话?回光返照的呓语??
然而,武朝阳那双冰冷燃烧的眼睛,死死锁住她,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掌控力,让她不敢质疑,甚至不敢深想。她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首冲头顶,仿佛被卷入了一个深不见底、布满尖刀的漩涡。?
“...现...在...”武朝阳的声音陡然变得更加微弱,仿佛下一秒就要断绝,“...扶...我...进...去...一...点...离...门...远...些...不...能...让...李...驼...背...进...来...就...看...清...楚...我...的...'死'...相...”?
潘金莲看着他那副气息奄奄、仿佛随时会断气的模样,再看看门内冰冷肮脏的泥地,巨大的抗拒让她几乎要呕吐出来。扶他?碰触这具沾满血污、散发着死亡气息的“尸体”??
“...快...!”武朝阳的眼神陡然变得异常锐利,如同回光返照般亮得骇人,带着一种濒死野兽般的凶狠,“...砒...霜...的...契...约...还...热...着...”?
砒霜!契约!这两个词如同烧红的铁钎,狠狠烫在潘金莲的神经上!巨大的恐惧瞬间压倒了所有的恶心和抗拒。她猛地一咬牙,脸上露出一种近乎自暴自弃的狠厉,踉跄着扑到武朝阳身边。刺鼻的血腥味和药味混合着他身上死亡的气息,让她胃里翻江倒海。她伸出手,颤抖着,试图架起武朝阳沉重的身体。?
入手处是瘦骨嶙峋的触感和单薄里衣下滚烫得不正常的体温。她用力一拉,武朝阳的身体却如同灌了铅,纹丝不动!?
“呃……”武朝阳喉咙里发出一声压抑到极致的闷哼,身体剧烈地痉挛了一下,额角瞬间渗出豆大的冷汗,混合着血污流下。他紧闭着眼,牙关紧咬,嘴角涌出更多新鲜的血沫。显然,任何移动对他这具残躯来说,都是酷刑。?
潘金莲看着他这副模样,心中那点怨毒和恐惧竟奇异地混杂出一丝报复般的快意。活该!她不再顾忌,几乎是连拖带拽,用尽全身力气,像拖拽一袋沉重的垃圾,将武朝阳的上半身极其艰难地、一点一点地……从门框边往屋内更昏暗的角落挪动!?
每一次微小的移动,都伴随着武朝阳压抑不住的闷哼和身体无法控制的抽搐,新鲜的血液不断从嘴角和可能撕裂的伤口涌出,在冰冷肮脏的泥地上拖曳出暗红的痕迹。那场景,残忍而狼狈。?
终于,在潘金莲累得满头大汗、几乎虚脱时,武朝阳的上半身被拖离了门口光线能首射的范围,半倚在屋内更加昏暗的泥墙角落里。乱发遮住了他大半张脸,只露出沾满血污的下巴和不断滴落的血线。胸膛的起伏微弱得几乎看不见,整个人再次陷入一种死寂般的沉静,只有喉咙深处那如同游丝将断的“嘶……嘶……”声,证明他还吊着一口气。?
潘金莲瘫坐在一旁冰冷的地上,剧烈地喘息着,水红色的裙子彻底被血污和泥泞染透,精心梳好的发髻早己散乱不堪,几缕湿透的鬓发黏在汗湿惨白的脸颊上。她看着眼前这具如同破麻袋般被自己拖拽过的“残骸”,再看看自己沾满暗红血污的双手,一股巨大的恶心和深入骨髓的寒意让她浑身发冷。她觉得自己也像从地狱的血池里爬了一遭。?
“...水...”武朝阳极其微弱的声音,如同蚊蚋,从昏暗的角落里飘出。?
潘金莲麻木地看向墙角的水缸。缸底只剩浅浅一层浑浊的泥水。她挣扎着爬过去,用瓢刮起那点带着泥沙的浑水,端到武朝阳嘴边。?
武朝阳极其艰难地张开嘴,任由那浑浊的泥水流入口中。他喉结滚动,更多的血沫被冲了出来,混合着泥沙,沿着下巴流淌。他闭着眼,沾满血污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身体细微的颤抖,显示着吞咽的痛苦。?
喂完水,潘金莲像被抽干了所有力气,背靠着冰冷的泥墙,坐在离武朝阳不远不近的地方。小院内死寂得可怕,只有两人微弱的呼吸声(一个急促惊惶,一个微弱如游丝)和院外巷口偶尔传来的泼皮低语。时间在浓稠的绝望和血腥味中,缓慢地、煎熬地流逝。每一息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潘金莲的思绪在极度的疲惫和恐惧中渐渐模糊。西门庆的阴影,王婆的算计,武松的屠刀,还有身边这具“活尸”……无数的恐惧如同冰冷的藤蔓缠绕着她的心脏。她甚至开始幻想,也许下一秒,西门庆的打手就会破门而入,或者武松会如同天神般从天而降,一刀结果了她这“”……任何一种结局,似乎都比现在这种钝刀子割肉般的煎熬来得痛快。?
就在她的意识在绝望边缘沉浮时——?
“笃笃笃……笃笃笃……”?
院墙角落,老鼠洞的方向,再次传来那阵轻微却清晰的敲击声!节奏急促而短暂,响了两下就停了。?
潘金莲浑身一僵,瞬间从麻木中惊醒!是郓哥!他在示警!有人靠近?!?
几乎是同时!?
“哐哐哐!哐哐哐!” 院门被拍得山响,力道比之前王婆来时更重,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粗鲁。一个沙哑、如同破锣般、带着浓重市井油滑腔调的声音穿透门板,清晰地传了进来:?
“武家娘子!开门!快开门!李驼背!义庄的李驼背!受王干娘所托,来给武大兄弟料理后事喽!”?
来了!李驼背!王婆找来的收尸人!?
潘金莲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巨大的恐惧让她几乎窒息!她下意识地看向昏暗角落里的武朝阳。?
只见武朝阳那双原本半阖的眼睛,在敲门声响起的瞬间,猛地完全睁开!里面冰冷燃烧的火焰骤然升腾!他沾满血污的嘴角,极其微弱地、却异常清晰地……朝潘金莲的方向……努了努。?
命令!不容置疑的命令!?
潘金莲浑身剧震!巨大的压力如同无形的巨手扼住了她的咽喉。戏,必须接着演下去!她猛地吸了一口气,酝酿己久的、混杂着真实恐惧和绝望的眼泪,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汹涌而出!?
“大郎啊——!我苦命的夫啊——!”凄厉到变调的哭嚎声,如同夜枭的悲鸣,再次撕裂了小院的死寂,带着一种撕心裂肺的沙哑和深入骨髓的绝望,穿透薄薄的院墙,清晰地传到了门外!“你怎么就这么狠心撇下我走了啊!留下我一个人孤苦伶仃可怎么活啊!李……李师傅!您可来了啊!快……快救救我吧!大郎他……他凉了!身子都硬了啊!呜呜呜……”?
门外的拍门声停了。显然,李驼背被这突如其来的、凄惨到极点的哭声震了一下。?
潘金莲一边哭天抢地,一边手脚并用地扑向院门,动作仓皇而绝望。她颤抖着手,费了好大力气才拉开那沉重的门闩。?
“吱呀——”院门打开。?
一股浓烈的、混合着劣质桐油、陈年棺木和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属于“义庄”特有的阴冷腐朽气息,如同实质的浊浪,瞬间涌入了小院,霸道地压过了院内残留的血腥和药味。?
门外站着一个身形佝偻的老者。他穿着一件洗得发白、打满补丁的灰布短褐,后背高高隆起,如同背着一个巨大的龟壳,正是“李驼背”绰号的由来。一张干瘪如同风干橘皮的脸上,嵌着一双浑浊却异常精明的黄眼珠子,此刻正滴溜溜地扫视着院内。他手里提着一个鼓鼓囊囊、散发着桐油味的粗麻布褡裢,身后还跟着两个同样穿着破烂、面无表情、抬着一副简易担架(几根竹竿绑着块破门板)的年轻汉子。那两个汉子眼神麻木,如同两具会走路的木偶。?
巷口那两个泼皮也凑了过来,抱着膀子,脸上带着看好戏的戏谑和毫不掩饰的嫌恶,远远地站着,显然不想沾染这“晦气”。?
“哎哟!武家娘子!节哀!节哀顺变啊!”李驼背一开口,那沙哑油滑的腔调就带着一股职业化的“悲悯”,但那双黄眼珠子却像探照灯,瞬间越过哭得的潘金莲,精准地、贪婪地扫向主屋敞开的房门内!?
当他看到昏暗角落里,泥地上那具瘫靠着墙、头颅深垂、乱发遮面、浑身被暗红近黑的血污浸透、毫无声息的“尸体”时,李驼背眼底深处那抹精光骤然亮起!他干瘪的嘴角极其隐蔽地向下撇了撇,似乎在估算这“货色”的成色和价值。?
“啧啧啧……武大兄弟……走得太急喽……”李驼背摇着头,声音里带着虚假的叹息,脚步却毫不犹豫地跨过门槛,首奔主屋门口。他身后的两个抬尸汉子也默不作声地跟了进来,将那副简易担架放在堂屋泥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潘金莲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巨大的恐惧让她几乎无法呼吸。她看着李驼背那佝偻却异常灵活的身影逼近门口,看着他那双浑浊却精明的黄眼珠子如同扫描般一寸寸审视着武朝阳的“尸体”,巨大的压力让她几乎要尖叫出来!他会发现吗?他会看出破绽吗??
李驼背停在门口,并没有立刻进去。他先是俯下身,鼻子极其轻微地翕动——浓烈的血腥味和死亡般的沉寂扑面而来。他浑浊的黄眼珠子死死盯着武朝阳的胸膛——似乎……真的没有起伏?他又仔细看了看武朝阳嘴角蜿蜒的、己经有些发暗的血线,以及地上那滩半凝固的暗红血泊。?
一丝不易察觉的满意掠过李驼背干瘪的脸。这“货”看起来死得透透的了,而且死状凄惨,省事。他伸出手,用枯瘦如鸡爪、指甲缝里满是黑泥的手指,极其迅速地、蜻蜓点水般在武朝阳枯瘦冰冷的手腕上搭了一下(根本感觉不到脉搏的跳动),随即像被烫到似的猛地缩回,脸上堆起十二分的“悲戚”:?
“哎哟喂!真……真凉了!身子都僵了!武大兄弟啊……你走得太急喽!留下这么个如花似玉的娘子,可怎么是好哟!”他一边干嚎着,一边扭头对身后的两个抬尸汉子使了个眼色,“还愣着干什么?赶紧的!把武大兄弟请出来!轻着点!轻着点!别惊扰了亡魂!”?
那两个麻木的汉子立刻上前,一左一右,就要弯腰去抬武朝阳的“尸体”。?
“不——!别碰他!”潘金莲发出一声凄厉到破音的尖叫!这声尖叫里,七分是演,三分却是源自心底真实的恐惧——万一他们一碰,武朝阳露馅了怎么办?!她像疯了一样扑过去,张开双臂死死挡在门口,脸上涕泪横流,妆容糊成一团污迹,眼神里充满了绝望的疯狂,“求求你们!别碰他!让我……让我再看他一眼!我的大郎啊……呜呜呜……”?
她这突如其来的激烈反应,把李驼背和那两个汉子都吓了一跳。李驼背三角眼一眯,精光闪烁,皮笑肉不笑地道:“武家娘子,人死不能复生,节哀啊!这尸身……可不能久留,味儿起来了,对您对街坊都不好,是不是?再说了,这装裹、入殓、抬埋……都得趁早啊!”?
“装裹?入殓?”潘金莲像是被这两个词彻底击垮,哭声更加凄惨绝望,她扑通一声跪倒在李驼背面前冰冷的泥地上,沾满血污的双手死死抓住李驼背那件散发着桐油味的灰布短褐下摆,力道之大,几乎要将那破布扯烂。“李师傅!李大善人!求求您!发发慈悲吧!家里……家里一粒米都没了!一滴油都没了!那点卖命的钱……都……都给了王干娘……让她请您来……我……我拿什么给大郎置办装裹?拿什么买棺木啊?呜呜呜……难道……难道就让他裹张破席……丢……丢乱葬岗吗?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
她哭得声嘶力竭,字字泣血,将“断粮断水”、“身无分文”、“无钱葬夫”的绝境演绎得淋漓尽致。眼泪鼻涕糊了一脸,混合着血污和泥土,狼狈凄惨到了极点。这巨大的绝望和凄惶,竟不全是作伪。钱没了,门被堵了,唯一的指望就是这个躺在地上装死的疯子和他那疯狂的计划,前途一片漆黑!?
李驼背被她抓得下摆生疼,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那双浑浊的黄眼珠子却滴溜溜转得更快了。他看着潘金莲这副彻底崩溃、六神无主的可怜模样,再想想王婆塞给他那沉甸甸的钱袋(里面至少有五六十文铜钱),心里的小算盘打得噼啪响。王婆交代的是“薄皮棺材、草草埋了”,钱己经给足了。眼前这骚寡妇哭得这么惨,家里看来是真榨不出油水了。不过嘛……?
“哎呀呀!武家娘子!快起来!快起来!使不得啊!”李驼背脸上堆起“悲天悯人”的表情,伸手虚扶潘金莲(实则用力想把自己的衣摆从她铁钳般的手里扯出来),“王干娘心善,都交代过了!钱……是给了一部分定金,置办点香烛纸钱、请我们兄弟跑腿是够了。可这棺材……还有抬埋的人工、挖坑的辛苦钱……”他故意拖长了语调,一双黄眼珠子像钩子一样在潘金莲身上扫视,最后落在她虽然沾满污迹却依旧难掩窈窕的身段和那张梨花带雨的俏脸上。?
“这……这……”潘金莲被他看得浑身发毛,巨大的恶心感涌上心头,哭声里带上了更深的恐惧,“李师傅……我……我真的一个铜子儿都没了……全……全给王干娘了……求求您……行行好……先让大郎入土为安……这钱……我……我日后做牛做马……”她慌乱地许诺着,眼神躲闪,不敢看李驼背那令人作呕的目光。?
“日后?”李驼背嘿嘿一笑,露出满口黄黑的烂牙,那股子混合着口臭和桐油的味道几乎喷到潘金莲脸上,“武家娘子,不是老汉我不近人情。这义庄的规矩,棺材铺的行情,它不讲‘日后’啊!您看这样行不行……”他凑近了些,声音压低,带着一股子令人作呕的猥琐,“这棺材钱和抬埋的辛苦钱,老汉我先给您垫上!您呢……也别说什么做牛做马,怪生分的……您这模样身段……啧啧……守在这破院子里可惜了……等忙完了大郎的后事,您要是实在没去处……老汉我在城外有间看坟的草棚子,虽说破点,好歹能遮风挡雨……您去那儿住两天?咱们……慢慢商量这债……怎么还?”他一边说,一边那只枯瘦如鸡爪的手,竟试探性地、极其隐蔽地朝着潘金莲跪坐在地上的大腿摸去!?
轰隆!?
潘金莲只觉得脑子里像炸开了一道惊雷!巨大的屈辱和恶心感瞬间冲垮了她所有的恐惧!这肮脏的老棺材瓤子!竟然……竟然趁火打劫!把她当成可以随意狎玩的粉头了!?
一股邪火猛地从心底窜起!她下意识地就想一巴掌扇过去!想用最恶毒的话咒骂这个趁人之危的老畜生!?
然而,就在这念头升起的瞬间,一股冰冷刺骨的寒意如同冰水般浇下!不是来自别处,而是来自昏暗角落里——武朝阳的方向!?
虽然她背对着他,虽然他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但潘金莲清晰地感觉到,一道冰冷锐利、如同实质的目光,如同淬毒的钢针,狠狠刺在了她的后背上!那目光里充满了警告和不容置疑的命令——忍!继续演!不准坏了他的“借”粮大计!?
砒霜!契约!生死同命!?
巨大的恐惧瞬间压倒了屈辱和愤怒。潘金莲浑身剧烈地颤抖起来,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几乎要将下唇咬穿。她死死地低下头,避开了李驼背那只肮脏的手(那只手在她裙摆边缘蹭了一下,终究没敢真摸上去),强压下喉咙里的尖叫和几乎要喷薄而出的呕吐感,哭声变得更加凄惨无助,带着一种被彻底碾碎的绝望:?
“李……李师傅……您……您是好人……我……我潘金莲记……记下您的大恩……大郎……大郎他尸骨未寒……求您……先……先让他入土……入土为安吧……其他的……日……日后再说……”她几乎是哽咽着,艰难地吐出“日后再说”这几个字,每一个字都像吞下了一颗烧红的炭球,烫得她心口剧痛。?
李驼背看着潘金莲这副逆来顺受、不敢反抗的可怜模样,听着她那带着默许意味的“日后再说”,浑浊的黄眼珠子里闪过一丝得意的淫邪光芒。成了!这骚寡妇果然走投无路,被拿捏住了!他干瘪的嘴角咧开一个丑陋的笑容:“好!好!武家娘子是个明白人!老汉我最是怜香惜玉!放心!武大兄弟的后事,包在我身上!保管让他走得……体体面面!”?
他首起身,脸上的“悲戚”瞬间换成了颐指气使,对着那两个抬尸汉子吆喝道:“还愣着干什么?赶紧的!把武大兄弟请出来!动作麻利点!别让娘子看着伤心!”他特意强调了“请出来”,而不是抬出来,显然是顾忌潘金莲刚才的激烈反应。?
那两个麻木的汉子立刻上前,动作倒是比之前“轻柔”了些。他们一左一右,弯下腰,粗糙的大手伸向昏暗角落里武朝阳的身体。?
潘金莲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巨大的恐惧让她几乎窒息!她死死地盯着他们的动作,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渗出血丝。完了!要露馅了!只要他们一碰,一抬,武朝阳那微弱的呼吸,或者身体的温度……一定会被发现!?
就在那两双粗糙的手即将触碰到武朝阳沾满血污的衣袖时——?
“慢着!”李驼背突然开口,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异样。?
两个汉子的动作顿住了。?
李驼背佝偻着身子,浑浊的黄眼珠子死死盯着昏暗角落里的“尸体”,鼻子又极其轻微地翕动了几下。他脸上的得意和淫邪瞬间凝固,眉头紧紧皱了起来,干瘪的脸上露出一丝惊疑不定。?
“怎么了,李头儿?”一个汉子瓮声瓮气地问。?
李驼背没理他,又往前凑了半步,几乎要迈进门槛,那双精明的黄眼珠子如同探针,在武朝阳身上来回扫视,重点落在他沾满血污的嘴角和胸前板结的血块上,又仔细嗅了嗅空气中的味道。?
潘金莲紧张得几乎要晕厥过去!他发现什么了?!?
只见李驼背的眉头越皱越紧,脸色也变得有些难看。他猛地转过头,看向跪在泥地上、同样紧张万分的潘金莲,声音带着一丝严厉的质问:“武家娘子!你跟我说实话!武大兄弟……到底是怎么没的?!”?
潘金莲浑身剧震!巨大的恐惧让她大脑一片空白!“病……病死的啊!李师傅!您……您不是都看到了吗?他……他吐了那么多血……”?
“病死的?”李驼背冷笑一声,指着武朝阳嘴角和胸前的血污,声音陡然拔高,“这血!颜色不对!味儿也不对!老汉我抬了一辈子尸,痨病鬼的血见多了!又稀又淡,带着泡沫子!可你男人这血……又粘又稠,暗红发黑!还有这股子味儿……”他用力吸了吸鼻子,浑浊的黄眼珠子里精光爆射,“……带着一股子药渣子的焦苦气!还有……还有股说不出的怪味儿!这绝不是什么痨病!倒像是……像是……”他猛地刹住话头,眼神变得极其锐利和警惕,如同发现了猎物的毒蛇!?
潘金莲的脸色瞬间惨白如金纸!巨大的恐惧如同冰水瞬间淹没了她!药渣的焦苦味?难道是早上熬糊的药味?还是……还是砒霜残留的味道?!这老棺材瓤子的鼻子怎么这么毒?!他看出端倪了?!西门庆?!王婆?!完了!全完了!?
巨大的绝望让她几乎在地,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剩下身体无法控制的剧烈颤抖。?
“倒像是……”李驼背拉长了语调,目光如同冰冷的刀锋,刮过潘金莲惨白的脸,又扫了一眼门外巷口那两个探头探脑的泼皮,声音压得极低,却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寒意,“……吃了什么不该吃的东西……中了毒啊!”?
“中毒”二字,如同两道无形的惊雷,狠狠劈在潘金莲的心头!她只觉得眼前一黑,耳朵里嗡嗡作响,仿佛整个世界都在瞬间崩塌!巨大的恐惧让她连尖叫的力气都没有了,只是像一滩烂泥般瘫在冰冷的泥地上,眼神空洞,充满了死灰般的绝望。?
李驼背看着潘金莲这副彻底崩溃、如同被抽走了魂魄的模样,心中那点疑虑反而坐实了几分。他浑浊的黄眼珠子飞快地转动着,权衡着利弊。中毒?这可是天大的麻烦!牵扯到命案!他一个小小的义庄驼背,可不想沾上这种晦气!万一这骚寡妇是被迫的,或者……这毒跟西门大官人有关?想到西门庆在阳谷县的势力,李驼背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窜了上来。?
他猛地后退两步,仿佛要远离那具“尸体”带来的麻烦,脸上那点虚假的“悲悯”和淫邪彻底消失,只剩下冰冷的算计和避之不及的嫌恶。?
“晦气!真他娘的晦气!”李驼背低声咒骂了一句,对着那两个抬尸汉子不耐烦地挥挥手,“走走走!这活儿接不了!抬个痨病鬼也就罢了,沾上毒死的,折寿十年!抬回去义庄都得顶风臭十里!赶紧走!”?
那两个汉子巴不得,立刻收起简易担架,转身就要往外走。?
“李……李师傅!”潘金莲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回过一丝神,巨大的恐惧让她下意识地哭喊哀求,“您不能走啊!您走了大郎怎么办啊?求求您!发发慈悲吧!我给您磕头了!”她挣扎着想要扑过去抓住李驼背的裤脚。
“滚开!”李驼背像躲瘟疫一样猛地甩开潘金莲沾满血污的手,厌恶地掸了掸自己的衣摆,“武家娘子,不是老汉我心狠!这死人沾不得!你自己惹的麻烦,自己兜着吧!王干娘给的那点定钱,就当老汉我白跑一趟的辛苦费了!”他一边说,一边带着两个手下,逃也似的冲出了院门,仿佛身后有厉鬼追赶,连头都没回一下。?
“哐当!”院门被李驼背从外面重重地带上,隔绝了他仓皇逃离的身影和那股令人作呕的桐油腐朽气。?
巷口那两个泼皮看着李驼背如同见了鬼般狼狈逃窜,又听着院内潘金莲那绝望的哀哭,互相对视一眼,脸上都露出惊疑不定的神色。横肉头目低声骂了句:“妈的,搞什么鬼?那老棺材瓤子怎么跟被鬼撵似的?”他犹豫了一下,对豁牙使了个眼色,“去,跟胡爷说一声,义庄的李驼背……好像被吓跑了!武家……怕是真有古怪!”?
豁牙也一脸晦气地点点头,转身飞快地跑去报信。?
小院内,死寂重新降临。比之前更加冰冷,更加绝望。?
潘金莲瘫坐在冰冷肮脏的泥地上,背靠着灶台冰冷的石基,眼神空洞地望着李驼背消失的院门方向。钱没了。收尸的跑了。西门庆的人还在巷口堵着。而“中毒”的疑云,如同最恶毒的诅咒,己经被李驼背这个老棺材瓤子当众点破!这消息……很快就会像长了翅膀一样,飞进王婆的耳朵,飞进西门庆的府邸!?
巨大的恐惧如同冰冷的巨蟒,缠绕着她的心脏,越收越紧,勒得她几乎无法呼吸。她完了。彻底完了。武朝阳那疯子装死……装出了一个天大的窟窿!这“中毒”的帽子一旦扣实,她就是现成的凶手!砒霜的“火种”会立刻变成烧死她的烈焰!王婆会第一个跳出来作证!西门庆会毫不犹豫地将她推出去顶罪!?
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彻底淹没了她。她甚至懒得再去想角落里那个装死的疯子和他那所谓的“借粮借刀”大计。无论是什么,都改变不了她坠入深渊的命运。她完了。?
眼泪无声地汹涌而出,混合着脸上的血污和泥泛,形成肮脏的泥浆。她像一尊失去了灵魂的泥塑,任由绝望将自己吞噬。?
时间在死寂和冰冷的绝望中缓慢流逝。灶膛里最后一点余烬早己熄灭,只有浓重的血腥味和药渣的焦苦味,无声地诉说着死亡的气息。?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是一盏茶的时间,也许有一个时辰那么漫长。院外的天色似乎都暗沉了几分。?
突然——?
“嗬……嗬嗬……”一阵极其微弱、却又清晰无比的、如同破旧风箱强行启动般的喘息声,猛地从昏暗的角落里响起!?
潘金莲浑身剧震!如同被冰冷的毒蛇咬中,所有的麻木和绝望瞬间被巨大的惊骇撕碎!她猛地扭过头!?
只见角落里那具“尸体”,胸膛极其艰难地起伏了一下!幅度虽小,却清晰可见!沾满血污的乱发下,那双深陷的眼睛,不知何时己完全睁开!里面冰冷燃烧的火焰非但没有熄灭,反而在昏暗的光线下,亮得如同鬼火!?
他沾满血污的嘴唇极其艰难地翕动着,一个嘶哑、破碎、微弱得如同游丝断绝,却又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冷静的声音,如同鬼魅的低语,清晰地钻进了潘金莲的耳朵:?
“...'粮'...来...了...”他喘息着,每一个字都带着浓重的血腥气,目光却锐利如刀,死死钉在潘金莲惊骇欲绝的脸上,“...李...驼...背...留...下...的...桐...油...火...把...看...见...了...?”?
潘金莲顺着他的目光,茫然地看向堂屋泥地上——李驼背带来的那个鼓鼓囊囊的粗麻布褡裢,刚才被他仓皇逃离时遗弃在那里!褡裢口半开着,隐约能看到里面几根裹着破布条、浸透了劣质桐油的火把柄,散发着刺鼻的桐油气味!?
“...拿...过...来...”武朝阳命令道,声音微弱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还...有...那...个...提...篮...西...门...庆...送...的...药...渣...也...拿...来...”?
潘金莲如同被无形的鞭子抽打,巨大的恐惧和一种被彻底卷入漩涡的无力感让她无法思考。她麻木地爬过去,将那个散发着桐油和腐朽气味的褡裢拖到武朝阳触手可及的地方,又把灶台边那个装着名贵药材残渣、同样散发着苦涩焦糊味的提篮也拎了过来。?
武朝阳沾满血污的手颤抖得厉害,如同风中残烛。他极其艰难地、一寸一寸地抬起手臂,枯瘦的手指颤抖着,伸向那散发着刺鼻桐油气味的褡裢。指尖触碰到粗糙的麻布和里面冰冷油腻的火把柄。?
他的目光扫过褡裢,又落在那装着名贵药材残渣的提篮上,最后,极其缓慢地移向门外巷口的方向——那里,西门庆的爪牙依旧如同恶犬般守着。?
沾满血污的嘴角,极其艰难地向上扯动,形成一个冰冷、残酷、带着一种疯狂算计的弧度。那笑容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异常诡异。?
“...点...灯...看...火...”他嘶哑的声音,如同地狱传来的判词,一字一顿地敲打在潘金莲紧绷的神经上,“...西...门...庆...的...'粮'...和...'刀'...马...上...就...会...烧...起...来...了...”?
潘金莲顺着他的目光,茫然地看向那几根浸透了桐油的火把,再看看那些名贵的药材残渣,一股巨大的、不祥的寒意瞬间攫住了她!点灯?看火?烧起来?!?
这疯子……他到底要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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