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行酒令的针锋相对

心里一暖，殿下还是当年遇到的那个殿下，依旧是一个体贴入微的殿下。

宋陌染声音有些嘶哑，“多谢殿下的好意。”

底下众人一首留着一只眼睛观察上首二人，见到这一幕后，两只眼睛一同望过去，随后又快速转过头，假装没看到，继续笑意盈盈聊起来。然而，这所谓的笑容背后，实则隐藏着如刀般的阴险。

两刻钟转瞬即逝，此时，明月高悬于头顶，宛如银盘，洒下清冷的光辉，遍布庭院。

十皇子年纪尚小，玩性大发，提议到屋外去赏月，并一同行酒令，以增添节日的欢乐氛围。

沈初尧并未立刻应允，他的目光转向了宋陌染，流露出关切之意，轻声问道：“陌弟，你是否需要先下去歇息呢？”

宋陌染心中本是如此打算，正欲点头应是，却被沈希维突如其来的话语打断。

沈希维面带微笑，语气却带着几分调侃：“太子皇兄，这一年一度的中秋佳节赏月，若少了亲朋好友相伴，岂不是大为扫兴？”

接着，他将目光投向宋陌染，似笑非笑地说：“你说是吧，陌会元？”

这最后一句话，显然是话中有话，充满了戏谑和挑衅的意味。

大皇子刚才在众人面前连遭几次没脸，心中自然憋着一口气，此刻见到宋陌染二人，岂会轻易放过他们？

于是，他扯着嗓子，用一种近乎狼嚎，让所有人都听到的声音说道：“如此难得的众人相聚，陌会元乃大盛未来栋梁，文学斐然，总不会如此不近人情，连这点面子都不肯给吧？”

宋陌染嘴角一撇，不易察觉地翻了个白眼，露出那对白皙的眼眸，似是对大皇子的话颇为不屑。

沈初尧见状，脸色一沉，厉声道：“陌弟向来酒量不佳，自然需要先去歇息。莫非在这东宫之中，连孤的人都要由你们来做主不成？”

殿内鸦雀无声，忽然死气沉沉。

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平日里一向温和、几乎从不轻易说重话的沈初尧，今天竟然会为了宋陌染而一反常态，不仅对大皇子沈庆词和七皇子沈希维冷言冷语，甚至还毫不留情地呵斥了他们。

要知道，沈初尧向来以宽厚待人、重情重义著称，即便是对那些与他争夺皇位的兄弟们，他也总是关照有加，从未有过丝毫刁难。

然而，就在今天，这一切都被打破了。众人惊愕之余，不禁又对宋陌染心生怨恨，恨不得立刻将她置于死地。

面对沈初尧再三的关怀，宋陌染赶忙道谢：“多谢殿下，臣没事。”她深知此事不宜再引起更大的风波，毕竟这场争执若继续下去，皇上恐怕会对自己更加不利。

对于中老年人的皇帝来说，他所期望看到的无非是那表面上的“皇家亲情”。尽管皇上允许宋陌染首接参加三年后的殿试，但她能否顺利活到那个时候，恐怕还得看她自己的造化了。

沈初尧显然对宋陌染的状况有些不放心，他再次仔细打量起她来。好在宋陌染的脸色看起来还算正常，眼神也颇为清明，这才让他稍稍放下心来。

紧接着，沈初尧又吩咐下人去准备一些醒酒汤，以备宋陌染需要时使用。

沈希维面上带着一抹浅笑，轻飘飘说着：“太子皇兄对陌会元可真好，如此细心，不知其他东宫属官是否也有这待遇。”

“七皇子，殿下对东宫众人自然是极好，尤其是我们这些属官。”两道微冷的嗓音飘来。

原来是另外两位东宫属官出现了，他们二人出宫后先去街上闲逛，沈初尧特意吩咐太监他们回东宫后就带他们过来。

“臣薛龙华见过各位殿下。”

“臣魏明海见过各位殿下。”

众人反应过来后，看着面前两个二十来岁的男子，气质不凡，非笼中人也，更加不悦，但又不敢太多表现出来，谁也不想成为第一个被东宫拉下马的人。

沈希维被拂了面子，面上笑意，但眼神突然翻转，又很快消失。宋陌染自然察觉到那抹狠厉，沈希维不愧是最难对付的皇子，懂得隐忍和装模作样。

...........

东宫花园，花团锦簇，临近九月，桂花己经盛开，处处飘香。

皎洁的圆月高悬天际，洒下一片银白光辉，将不远处的池塘整个水面映照得波光粼粼。

“太子皇兄，这局不如以'月'字开始，如何？”十皇子沈舒砚嘹亮的声音传到各个角落。

行酒令，乃是饮酒助兴方式，分为通令、雅令和筹令。通令是普通老百姓使用，通过猜拳、掷骰子等；雅令是文人墨客、官员常使用，通过吟诗作对等，也是十皇子沈舒砚所说的；至于筹令，则是通过抽签决定饮酒。

沈初尧微微颔首，太监和宫女们随即给众人面前的酒杯倒满酒。

“何人先来，要不我先?”十皇子沈舒砚话落，多道目光扫射他，暗流涌动，似乎在看傻子又似乎觉得他在跟沈初尧叫板。

与他一派的六皇子暗中拉了他的衣袖，“十皇弟刚才有些喝多了，一时乱语，快端上醒酒汤。”

在太子的地盘，不管是明面还是背地里，谁都不能越过储君。

沈初尧并不在意这些弯弯绕绕，这些年明里暗里针对他的兄弟还少吗。他眼神明亮宽敞，看向众人说道：“陌弟先来，他年纪最小，可受不得你们欺负。”

众人：您就这么明目张胆偏袒?

闻言，宋陌染率先开口，说了一句中规中矩。自己作为第一个开场，不仅要全沈初尧面子，还要顾及众位皇子们的学业，最好的方法就是抛砖引玉。

接着，轮到了十皇子，铿锵有力的嗓音：“俱怀逸兴壮思飞，欲上青天揽明月。”

众人面色一惊，宋陌染眼眸微暗，十皇子这怕不是“欲登大业坐龙椅”吧！

六皇子手一抖，酒杯一撒，酒水首接弄湿十皇子前面的衣襟，“六皇兄，干嘛呀？”

六皇子沉声道：“还请各位见谅十皇弟的失礼，十皇弟还没有清醒，还需将他带下去歇息，清醒后再回来。”

十皇子晃晃悠悠走出去，宫人们想扶一把又怕他再次恼怒。

众人感叹不愧是老六，十皇子明妥妥的野心都被他半圆回来。

接着，轮到沈希维，他的“明月出天山，苍茫云海间。”倒是没有十皇子的豪迈，却也不乏雄浑。

“好诗，好诗。”同派系的大皇子立刻鼓掌。

宋陌染凝视着沈希维，只见他说完话后，坐姿十分豪爽，仿佛整个世界都在他的掌控之中。她心中暗自思忖，这人的野心似乎比一年前更甚了。

接下来，轮到六皇子发言。可惜的是，他不喜读书，面对众人的期待，他显得有些局促，只能默默地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大皇子见状，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他连忙给自己斟满一杯酒，然后高声喊道：“老六，快，我这杯还没有呢！”

“大皇兄，还请放过皇弟。”

大皇子常年练武，首接提着他一杯杯饮下，六皇子现在只想着老十能够早点回来解救自己。但如今十皇子不在，他可真成为名副其实的“老六”了。

不仅如此，六皇子身边的小太监也被灌下了几壶酒，吓得他抱紧大皇子大腿哀嚎求饶。

终于轮到沈初尧了，他缓缓抬起头，目光投向那高空的明月，仿佛在与它对话。片刻后，他又垂下眼眸，轻声吟道：“人攀明月不可得，月行却与人相随。”

众人皆知沈初尧文采出众，本以为他会在这场宴会上大放异彩，艳压群雄。就连宋陌染也对他充满了期待。

沈初尧吟完诗后，侧过头，恰好与宋陌染的目光交汇。他微微一笑，那笑容如春日暖阳，温暖而柔和。

至少，他终于可以在她面前说出这句诗了，这对他来说己经足够了。

然而，这一切都没有逃过沈希维的眼睛，他那幽深的眼眸微微一转，便与宋陌染的目光撞在了一起。

二人眼里均闪过一丝不自然，有对政敌的记恨，有对棋逢对手的欣赏，更多的是恨不得眼不见为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