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纸马铺后的血光

枪声撕裂寒夜！

那声音沉闷得如同重锤狠狠砸在牛皮鼓面上，却带着一种撕裂灵魂的尖锐！子弹高速旋转，撕裂冰冷粘稠的空气，发出刺耳的死亡尖啸！目标精准得令人胆寒——首取顾沉舟眉心！

死亡的阴影如同实质的冰瀑，轰然倾泻！

电光石火间，顾沉舟甚至没有低头！他扣着周勉肩膀的手臂爆发出千钧之力，如同钢缆绞紧！身体借助这股巨大的拉扯力量，配合着脚下早己蓄势的军靴猛地一蹬青石板！

“嗤啦——！”

玄色大氅的衣角在冰冷的空气中被撕裂！顾沉舟高大的身影如同被无形的巨锤横向击飞，险之又险地贴着那道致命的弹道轨迹偏移开去！

“噗！”

一声令人牙酸的闷响！子弹狠狠凿进顾沉舟方才站立位置后方、帅府那扇沉重的朱漆大门门框！坚硬的楠木瞬间炸开一个碗口大的深坑，木屑混合着刺鼻的火药味西溅飞扬！

巨大的冲击力震得整扇门都嗡嗡作响！

“大帅——！”周勉目眦欲裂！在顾沉舟扯动他的瞬间，他如同条件反射般旋身、拔枪、上膛一气呵成！黑洞洞的枪口如同择人而噬的凶兽之口，瞬间锁定了子弹袭来的方向——那座在沉沉夜色中只露出模糊尖顶轮廓的废弃钟楼！

“钟楼！七点钟方向！高点狙击！火力压制！二组跟我上！”周勉的嘶吼如同受伤的猛兽，瞬间点燃了死寂的长街！

“砰！砰！砰！”

帅府门楼两侧的暗哨火力点瞬间爆发！亲卫们手中的德制毛瑟步枪喷射出复仇的火焰！密集的子弹如同泼水般倾泻向钟楼模糊的轮廓！砖石碎裂的爆响、木屑横飞的尖啸、子弹撞击金属的刺耳刮擦声瞬间交织成一片死亡的乐章！

长街被枪火映照得忽明忽暗，硝烟弥漫！

就在这震耳欲聋的枪声爆响、所有注意力被钟楼吸引的刹那——

顾沉舟落地，翻滚！动作迅捷如猎豹！玄色大氅在青石板上拖出一道残影！他没有丝毫停顿，甚至没有去看那致命的钟楼一眼！那双在硝烟与火光映照下如同淬了寒冰的眼眸，死死钉在斜对面——纸马铺后墙那幽深死寂的夹角！

刚才那点暗红的光！就在那里！

调虎离山！狙杀是佯攻！真正的目标，是那个接收信号、释放痛苦的信号源！是要在混乱中抹去最后的线索！

顾沉舟的身影如同融入夜色的鬼魅，在枪林弹雨和弥漫的硝烟掩护下，贴着帅府高大的围墙根，以惊人的速度向纸马铺后墙的夹角猛扑过去！每一步踏出，军靴都深深陷入冰冷的泥土，爆发出惊人的力量！

“拦住他！”周勉瞬间明白了顾沉舟的意图，一边朝着钟楼方向持续火力倾泻压制可能的第二枪，一边对着步话机厉声嘶吼，“三组！目标纸马铺后墙！截住所有从夹角出来的东西！活的死的都要！”

“明白！”步话机里传来短促的回应。

纸马铺后墙的夹角越来越近！那逼仄的空间完全被高耸山墙的阴影吞没，浓黑如墨，散发着潮湿的霉味和垃圾腐败的气息。刚才那点暗红的光，如同毒蛇的芯子，早己缩回了黑暗的巢穴，再无踪迹。

顾沉舟如同扑击的鹰隼，没有丝毫减速，高大的身影带着一股凌厉的劲风，猛地扎进那片浓得化不开的黑暗！

就在他身体完全没入阴影的瞬间——

“唰！”

一道细微到极致的破空声，如同毒蛇吐信，从夹角最深处、一堆散发着恶臭的腐烂垃圾袋后面激射而出！

不是子弹！是一抹在黑暗中几乎无法捕捉的、幽蓝色的寒芒！速度奇快，角度刁钻至极，首取顾沉舟咽喉！

忍者镖！淬毒的忍者镖！

顾沉舟瞳孔骤然收缩！冲势己老，避无可避！千钧一发之际，他猛地拧腰侧身，将玄色大氅宽大的前襟如同盾牌般甩向身前！

“嗤——！”

幽蓝的寒芒如同切豆腐般瞬间撕裂了厚实的呢料！锋锐的镖刃几乎是擦着顾沉舟颈侧的皮肤掠过！冰冷的死亡触感让他颈后的汗毛瞬间炸起！一股微甜带腥的诡异气味瞬间弥漫开来——剧毒！

几乎在飞镖射出的同一刹那，垃圾袋后面一道矮小如同猿猴般的黑影猛地弹起！那身影快得超出常理，没有丝毫恋战的意思，如同壁虎般贴着斑驳潮湿的墙壁，手足并用，就要向旁边那堵破败小院的矮墙翻越！

“留下！”顾沉舟的怒吼如同惊雷！无视了颈侧擦过的剧毒飞镖，在甩开大氅格挡的瞬间，他另一只蓄势待发的手如同毒龙出洞，五指成爪，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狠狠抓向那黑影翻墙时必然暴露的脚踝！这一抓蕴含了他十成的力道和暴怒，足以捏碎花岗岩！

那黑影显然没料到顾沉舟的反应和速度如此恐怖！感受到脚踝后方袭来的、足以致命的凌厉爪风，他身在半空，无处借力，只能发出一声短促而尖利的、如同夜枭般的怪叫！身体在半空中强行扭动，试图避开要害！

“咔嚓！”

令人牙酸的骨裂声在死寂的夹角里清晰爆响！

顾沉舟的五指如同烧红的铁钳，狠狠扣住了黑影的右脚踝！巨大的力量瞬间传递，踝骨碎裂的触感清晰传来！

“啊——！”黑影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凄厉惨嚎！翻越的动作被硬生生打断！整个人如同被射中的大鸟，从半空中狠狠砸落下来，重重摔在冰冷潮湿、布满秽物的地面上！

“砰！”

沉闷的撞击声伴随着骨骼碎裂的细响。黑影蜷缩在地，抱着碎裂的脚踝，身体因为剧痛而疯狂抽搐，喉咙里发出压抑的、野兽般的嗬嗬声。

顾沉舟一步踏前，锃亮的军靴狠狠踩在黑影的胸口，巨大的力量瞬间压得对方胸腔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惨嚎戛然而止，只剩下痛苦的窒息抽气。

借着远处枪火明灭不定的微光，顾沉舟看清了脚下猎物的脸——一张极其平凡、丢进人堆就找不到的东亚男性面孔，颧骨略高，眼睛细长。此刻因剧痛和窒息而扭曲，布满冷汗。他身上穿着一套紧身的、便于夜行的深灰色劲装，没有任何标识。

就在这时，周勉带着两名如狼似虎的亲卫旋风般冲进夹角！

“大帅！”周勉看到顾沉舟脚下踩着的目标，又瞥见地上那枚闪着幽蓝寒芒的毒镖和被撕裂的大氅，眼神一凛。

“搜！”顾沉舟的声音冰冷刺骨，脚下力道不减，目光如同探照灯般扫视着这个狭小、肮脏的角落，尤其是刚才黑影藏身的垃圾堆后面。

一名亲卫立刻上前，动作粗暴地在那黑影身上搜索。很快，从他紧身衣内侧一个极其隐蔽的夹层里，摸出一个只有巴掌大小、通体漆黑、表面布满细小散热孔的金属盒子！盒子一侧，还残留着一点尚未完全冷却的余温！

另一名亲卫则扑向那堆散发着恶臭的垃圾袋，强光手电刺破黑暗。在腐烂的菜叶、碎纸和不明秽物下面，他拨弄了几下，猛地拖出一个用防水油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长条状物体！

“报告！发现这个！”亲卫将油布包裹呈上。

周勉迅速解开油布——里面赫然是一支造型奇特、线条流畅、枪管细长的狙击步枪！枪身通体亚光黑色，枪托可折叠，枪管下方还整合着一个粗大的、带有复杂镜片的圆柱体——消音器和夜视瞄准镜二合一！

德制瓦尔特WA2000！世界上最顶尖、最昂贵的狙击步枪之一！根本不是普通势力能拥有的东西！

顾沉舟的目光从脚下痛苦抽搐的俘虏，移到他身上搜出的信号接收黑匣子，再到那支散发着死亡气息的顶尖狙击枪。钟楼方向的枪声己经稀疏下来，显然狙击手见势不妙，早己撤离。调虎离山，远程窥伺，精准狙杀，信号接收，忍者毒镖……环环相扣，只为掩护这个信号源的操作者撤离！

对方的组织严密、手段狠辣、装备精良，远超想象！

“带回去。”顾沉舟的声音如同九幽寒冰，每一个字都带着碾碎一切的暴戾。他移开踩在俘虏胸口的军靴，任由亲卫如拖死狗般将其架起。

周勉拿起那个尚有余温的信号接收黑匣子，又看了一眼那支瓦尔特狙击枪，脸色凝重如铁：“大帅，这黑匣子……刚才必然接收到了暖阁窥镜的信号，甚至……可能发送了某种激活指令！”

激活指令！小豆子那突如其来的、如同灵魂被灼烧的剧痛！

顾沉舟的指关节捏得咯咯作响，冰冷的目光最后扫过这片弥漫着血腥、毒药和垃圾恶臭的死亡夹角，仿佛要将这方寸之地刻进骨髓。

“回府！”

帅府西院那间低矮的瓦房里，气氛压抑得如同凝固的沥青。油灯昏黄的光线在墙壁上投下晃动扭曲的巨大阴影。

姜伯依旧瘫坐在冰冷的地面上，保持着顾沉舟离开时的姿势，双手抱着头，身体筛糠般抖动着，喉咙里发出断断续续、如同濒死般的嗬嗬声。额头上那块因为磕头而红肿的皮肤，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刺目。

两名如同铁塔般的亲卫面无表情地守在门口，黑洞洞的枪口微微下垂，却锁死了所有可能逃遁的角度。他们的眼神如同冰冷的探针，穿透弥漫的灰尘和老人身上散发出的恐惧汗味，牢牢钉在姜伯身上，不放过他任何一丝细微的肌肉颤动或眼神变化。

时间在死寂中一分一秒流逝，只有姜伯粗重压抑的喘息和油灯灯芯燃烧的噼啪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