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重生回来

“娘，你哪里难受？奶，送我娘去给卫生员看看吧。”

“看什么看，干点活就装晕的懒货，治病不要钱啊，小丫头片子说话就是没脑子。”

耳边传来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像是她的二女儿和恶婆婆在说话，她有快三十年没听过这动静。

刘招娣手抚上额头，脑袋晕晕沉沉还有点想吐，她竭力睁开眼去瞧两人。

面前的林夏脸庞稚嫩，看她的眼神带着一丝心疼，小手温柔擦拭她汗津津的脖子。

刘招娣不禁喃喃道：“小夏，你来接我了吗…真好。”

死后终于能和女儿们团聚，她们会不会怨我…

刘招娣问心有愧。

“娘，你没事吧？别吓我啊。”

林夏急坏了，娘这鬼眼迷离的，嘴里还说起胡话。

她娘干活太拼命，中午大太阳暴晒，大伙都回家喝水吃饭歇口气，只有娘像头黄牛在地里耗着，一头栽地里晕倒。

“奶有经验，你娘就是蠢得中暑了，让她躺一会缓缓就行，你收拾下去地里忙你娘剩下的活，都待家里活谁干。”

李老太重重哼一声，把桌子敲得啪啪作响，拉长了老脸。

刘招娣缓过神来，她视线落在屋内，跟死前破旧相比，靠墙木柜漆面还算平整，木桌纹路清晰可见。

最后目光定在炕头挂历上，1976年10月！她终于弄明白当下处境，她重生了，老天爷给她重新来过的机会。

现在的她才西十二岁，身体强健能打死一头牛，她从小力气生的比寻常人大，小臂上全是起伏的肌肉。

“别去干活，先给娘倒杯水喝。”刘招娣声音沙哑干涸。

上辈子她怎么能活的那么糊涂，自己在林家做牛做马就算了，还搭上几个闺女跟着受苦。

李老太不乐意了，老二媳妇力气大，下地半天就能干满工分。

“天赐他娘，你要反了天不成！既然醒了就赶紧去地里忙活，家里这么多孩子张嘴要吃饭，别占建国俩兄弟的便宜。”

占便宜？刘招娣冷笑一声。

她嫁给林建国为他生下西女一儿，十西年前男人接到任务去窑洞烧炭，出意外塌方被埋牺牲。

娘家劝她改嫁，五个孩子养大不容易，她一个女人挑不起这个重担，不如重新找个人家过日子。

那时候刚生下幺儿，林建国都没来得及回来看一眼，就成了烈士，她舍不得孩子没跑。

把自己当成驴子拉磨，起早贪黑在地里忙活，当寡妇撑起这个家，就是闹饥荒也没饿死孩子。

家里的口粮她凭借一把子力气去赚，更别提每个月还能领抚恤金，没靠林家分毫。

反倒是林家吃着她种的粮，把她女儿当丫鬟使唤，嘴上对她百般挑剔，端着一副她欠他们态度。

“娘，快喝，水里加了点红糖，还难受吗？我扶你去找赤脚医生瞧瞧。”

林夏又快又稳端着破口碗，娘身体向来强壮，要不是操劳过度承受不住，断不会晕倒。

刘招娣思绪被打断，接过碗一口气喝光水，嘴里甜滋滋味散开，她暗下决心，这辈子不能让任何人欺负她闺女。

“天杀的贱蹄子！你娘也配喝红糖水，日子不过呢。”

李老太干瘦脸上颧骨突出，枯枝似的手臂抡起来打人。

刘招娣反应快抬手轻轻一捏，老太太使出吃奶力气都没法挣脱桎梏。

嘴里干巴没味，身体根本没吃过什么好东西，她怎么就不配吃喝，都是她花钱换来的。

“刘招娣，快给我松手，你个赔钱货把我儿子克死了，还我儿命来，我们林家造了什么孽，娶你这个丧门星。”

老太太吱哇乱叫，嘴里没一句好词。

“我是丧门星，怎么还没把你克死？能让你活这么久。”刘招娣厉声反问。

她上辈子背着克夫的黑锅，自觉替林建国孝顺父母，给他们脸呢，把她闺女们按斤卖。

李老太傻眼，刘招娣这人唯唯诺诺，跟她说话都没胆子大小声，今天是被鬼附身换了个人样。

“你…你竟敢咒我去死，我那早死的建国啊，你睁眼看看你娶了个什么玩意回来，骑到你娘头上拉屎。”

刘招娣冷眼瞧她坐地上撒泼，老太太上辈子就是依靠这招把她压得死死的。

“把妹妹们都叫回屋，今天我们娘几个都休息半天，身体是自个的，不去爱惜旁人也不会觉得心疼，只会当理所当然。”

刘招娣对二女儿林夏一番话说的语重心长，若有所指。

既然老天爷让她重新来过，她必不会走上辈子的老路，她要宠女轻男，赚大钱给闺女们花。

林夏微微一愣，她第一反应是去摸母亲的额头，感觉对方病的不轻，脑袋烧坏了才说起胡话。

她娘不把自个当人使，也看不上几个女儿，她从六岁开始洗一大家子衣物，喂鸡打猪草伺候猪，样样不落。

“小夏，愣着干啥，听娘的话，快去！”

刘招娣声音大上几分，手指轻柔梳理女儿耳边碎发。

今年就十九岁的大姑娘，瞧上去营养不良跟猴似的，还是个没长开的小孩。

林夏一步三回头，迟疑不决。

李老太抄起炕头的破碗狠狠砸在地上，“都反了天了！”

“刘招娣你给我滚回娘家去，我林家没有你这种偷懒耍滑的媳妇，没病没灾你还想全家休息，白吃白喝我们林家的。”

刘招娣低头努力回忆上辈子，她没记错的话，今晚有分家的好机会。

随口敷衍婆婆两句：“娘，休息一天碍不着事，您放心，再怎么懒也吃不到你们林家碗里去。”

她轻轻松松将李老太推出门，跟抓小鸡一般丝毫不费力，当她面把门反锁上。

留老太太在外面疯狂踹门她也不闻不问。

转头翻箱倒柜整理资产，她以前虽然蠢笨不堪，每个月抚恤金却强硬攒在手里，没上交给林家。

因为她想把林建国用命换来的钱留给幺儿，娶妻盖新房提前准备着，现在拿出来花女儿身上正合适。

但林家的红糖麦乳精全是她买回来的，老太太撒泼让她孝敬父母。

仔细数了数，约摸九百块钱，她种地厉害家里口粮不用掏钱，钱都攒下来了。

就这，她还拿了大女儿林春彩礼一百块钱，上辈子今晚又听信侄子林志勇的鬼话卖二女儿，好处都给林天赐占据。

“娘，我带妹妹们过来了。”

林夏老实听话，娘说啥是啥，奶奶骂她拦着不让休息，她丝毫没放心上，和刘招娣一样挥挥手就让人一边待着去。

大力气几个孩子都遗传了，若不是思想从小被刘招娣带坏，整个林家谁欺负的动她们。

刘招娣把钱藏好，牵起女儿的手掉眼泪，林夏林秋是双胞胎，都黑瘦长得跟竹竿似的，林冬今年十七岁，她学习成绩好爱读书。

明明能去高考上大学，前途一片光明，她拦住不让学，说女孩子读那么多书没用。

“娘，大伯家衣服还没洗完，晚上回来要骂人的。”

林秋怯生生张嘴，她并不关心娘想干啥，心里担忧等会被长辈撒气，不管挨骂还是挨打，娘又不会出面维护她们。

林夏老实孝顺，扯着衣角给娘擦眼泪，在她记忆里娘很少露出脆弱一面，肯定是奶把娘骂伤心了。

林冬站在屋内手足无措，抬眼看一眼姐，又看一眼娘，她始终一言不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