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决定入赘

徐芳瘫坐在地，心里恨死刘招娣了，她都跪下来求她，一点情面都不留。

林家男人回来后都抬不起头，社员们围在外面指指点点，对着他们吐口水。

“怎么教孩子的，差点让我们村出个杀人犯，以后去交粮遇见隔壁村的人，我们都抬不起头做人。”

“是啊，林宝珠刚刚还死不承认，真是一窝牛鬼蛇神，全得抓进局子批斗。”

“那夏知青也不是什么好东西，给林宝珠做假证，看见林秋落水也不叫人去救，心真脏。”

林老头豁出老脸，拉住村长和大队长讲好话。

“我们家出一百块钱补偿，这事就算了吧，宝珠没闹出人命，你们不能抓她去坐牢，帮忙和刘招娣商量一下。”

“她现在是一言不合就上我们林家随意打人，看看我们身上的伤，我也找公安告上她一把。”

郑大福一阵糟心，这事还是得和平解决，不能让林家一颗老鼠屎坏了整个村风气。

刘招娣温柔抚平林秋紧锁的眉头，把她揽进怀里安抚，女儿夜里做梦都在喊救命，当妈的心疼孩子受了大委屈。

连着几天炖排骨汤和猪蹄给林秋补身体，养回精神气。

就这样林宝珠关进去一周就放出来，刘招娣不甘心收下一百块钱，狮子大张口要来林家的猪，瞅到林家肉痛的表情，她心里才痛快起来。

一头猪卖出去也能换一百块了，李老太抹眼泪送出猪，林宝珠那个赔钱丫头还不如去坐牢，为了名声家底都要掏空。

两家人在村干部和公安同志见证下达成和解。

林宝珠头发凌乱眼神空洞，这些天被人进行思想批斗，还要求写检讨，一个年轻姑娘没见过大场面吓破了胆。

亲娘徐芳关心她，林宝珠都一声不吭缩进被子躺尸。

“这孩子是废了。”

林老头摆摆手，黑着脸盯着空荡荡的猪棚。

“这是我们家的猪啦？”

林冬笑起来露出两个酒窝，这头猪从小就是她们姐妹伺候长大，平白便宜林家坐收渔利，现在也算是物归原主。

夏沐随后登门，他深深俯身鞠躬道歉，奉上水果罐头麦乳精红糖做赔礼，他在局里关了几天，精神气低迷，以往的傲气消散。

刘招娣收下礼赶他走，夏沐在村子里身败名裂，本就是外来人被排挤，蛇蝎心肠暴露出来人人喊打。

林秋帮他干那么多活，他却恩将仇报见死不救，公安同志不来他还倒打一耙包庇林宝珠。

以后只有粗活累活安排给他做。

身后林秋沉默良久才缓过神来，夏沐伤了她的心。

渣男。骗子。

嘴里没一句真话。

刘招娣心不在焉炒着菜，村里八婆扎堆打趣林秋和沈云舟婚事。

流言蜚语像刀刃伤人，林秋又是个心思敏感的，这可怎么办。

上辈子有沈云舟这号人吗？

刘招娣使劲从脑子里扒拉线索，沈云舟跟着爷爷下放的，他爷爷是位德高望重老中医。

本来过两年就会平反回城，沈爷爷生重病去世，沈云舟跑了不知所踪。

几年后才听说沈云舟当时跑回城，拿刀砍死亲爸继母，自己也吃枪子赔了命。

老爷子是被亲儿子举报打成牛鬼蛇神，他给一位大人物开偏方效果不理想，沈父怕得罪人，听信二婚妻子枕头风，大义灭亲举报老子封建迷信害人。

沈云舟不放心上年纪的爷爷，跟随下放照顾老人，眼睁睁看老人病死后性格极端报复回去。

听说他们祖上出过御医，这样的人配得上她家林秋吗，小两口吵架会不会动手砍人。

刘招娣这几日纠结万分，计划赶不上变化，林秋的婚事她打算从长计议，现在被逼上梁山。

村长都催促她把婚事办了，他们村对臭老九态度没那么恶劣，又是救人有功劳，上面都批准沈云舟与村里人通婚。

“娘，沈云舟想找我借一笔钱，他爷爷生了重病，要去市里医院治疗，他说可以入赘进我家。”

林秋主动过来找娘，她听见不少人背后蛐蛐，沈云舟对她耍流氓，那日被救的感激埋在心底，她不愿意沈云舟被村里人骂。

“入赘？！”

刘招娣震撼，她怎么没想到这么好的主意。

过两年经济开放，林秋不想和沈云舟过日子，把他休了就成。

沈云舟有她看着，闹不出什么花样，林秋选男人的眼光不咋地，嫁出去她也不放心，入赘放眼皮底下她安心。

“行，娘去和他谈。”

刘招娣眉开眼笑答应下来，那沈云舟再不济也比夏沐强。

闺女若铁了心吊死在夏沐这棵歪脖子树上，她想想都糟心。

牛棚在村子边缘角落，人刚靠近就闻到牛粪酸臭味，院里地面坑坑洼洼，积着脏水踩上去稀烂。

“沈云舟你在吗？”

牛棚里有人探头，各个衣服上打满补丁，眼神里黯淡无光。

“婶子，您找我。”

沈云舟从门外走进来，他皮肤白的几乎透明，巴掌脸鼻梁高挑秀气，整个人透出书卷气。

刘招娣想到一个词翩翩君子。

“入赘是你出的主意，你是自愿的吗？以后上我家落户，生的孩子也随我家姓，这些你都心甘情愿做到？往后别后悔反咬一口。”

“不入赘我也愿意借你钱，咱们立下字据写清楚就行，我不想你将来发达就看不起我女儿。”

刘招娣到底不放心，男人都自认不凡，这年头选择入赘的家里都穷的掀不开锅，而沈云舟举手投足间透出从容优雅，平反回城后不是池中之物。

“婶子，我爷爷病重身体快支撑不住，您借钱帮我一把，这辈子为您做牛做马还清恩情。”

“爷爷的病不难治，阑尾发炎需要开刀做手术。”

“村里的流言蜚语我都清楚，我愿意和林秋结婚，婚后一心一意待她好，若有半句食言，我沈云舟不得好死。”

沈云舟笔首跪下来求人，他脊背挺拔眼神诚恳，这些天他给爷爷针灸暂缓，治疗效果很不理想。

他用最后的钱给城里寄出信求助，以前的家就在本市中心，收不到任何回应，没人帮他。

刘招娣看向大通铺平躺的老人，脸颊干瘦凹陷面色蜡黄，额头滴下汗水，双手死死按着下腹。

她知道这些人以后都会平反回城，是时代浪潮里的悲剧，背着莫须有的罪名，尊严丢失进苦难里。

沈云舟选择冷眼旁观林秋落水，她会永远失去一个女儿，她不会原谅自己的，重活一世是为了给女儿们博出好的未来。

上辈子林宝珠能趾高气扬使唤她的女儿，她没受过委屈也就没推林秋落水，后续和沈云舟没有交集认识，他爷爷确实病逝走了。刘招娣叹息一声。

都是命，环环相扣。

“好孩子快起来，把你爷爷送到医院去，我给你拿钱。”

“谢谢您。”

沈云舟激动的说不出话，他求了不少人，牛棚的人下放时都被收过身，拿不出太多钱，村里人不会借钱给他这个外来人。

爷爷是犯了急性阑尾炎，必须做手术才能痊愈，他们空有一身医术却治不了，没有药材每天还得辛苦劳动，眼睁睁让病越拖越重，危及到了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