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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秋窗碎影 惊闻噩耗
汪顺望着其乐融融的场景,眼角微微,缓了缓神对儿媳妇说:“来都来了,去看看你奶奶吧。”话音落下,他带着一家子老小坐上了车。引擎发动,车子缓缓驶出医院,朝着汪峰家的方向驶去,载着一车厢的温情,奔赴下一场团聚。
车轮碾过巷口碎石,发出细碎声响。夏巽攥着孩子的小手,跟着汪顺走进东配房。斑驳的红漆门虚掩着,二十平的屋子被胶合板隔成两间,霉味混着艾草熏香扑面而来。
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暮色正爬过老太太的膝头。老人佝偻着背,陷在东南角的床榻里,两根银色拐杖交错倚在褪色的蓝布棉被上,金属手柄泛着冷光。她布满老年斑的手指正熟练地相互扣压,指节摩擦声像老旧座钟的齿轮转动。
“我瞧着你爸恢复得挺好,不如就出院吧。”老太太头也不抬,浑浊的眼珠盯着反复揉搓的虎口,枯瘦的手指突然用力绞紧,“在医院净浪费钱,还遭罪,接回家调养不是一样......”
夏巽抱着孩子后退半步,后腰撞上身后的板桌。瓷杯里未喝完的凉茶差点溅出来,倒映着墙上泛黄的全家福——照片里,年轻的老太太梳着两条大辫子,正笑容灿烂。可此刻,现实与回忆的反差,让这笑容显得格外遥远。
夏巽攥着孩子的手骤然收紧。这几个月来,为了维持老爷子的疗养,全家互相照应,她挺着孕肚日夜操持,好不容易才让这个摇摇欲坠的家稳住阵脚。如今老爷子面色日渐红润,连医护都说恢复超出预期,可眼前这轻飘飘的一句话,却像巨石砸进好不容易平静的湖面。
屋内陷入死寂。汪顺垂着头衣角,始终不敢对上妻子和儿媳的目光;老太太依然机械地扣着手指,指节发白,仿佛周遭的争执与她无关。
夏巽胸中翻涌的情绪再也压抑不住,眼眶通红地开口:“您是大夫呀,想住院就住院,想出院就出院?“她的声音因激动而发颤,怀中的孩子不安地扭动起来。
“怎么了?”老太太又惊又气地说。
“当初您觉得我爷爷气色不好折腾着要住院,好不容易住院了,养得挺好就在医院待着吧。反复折腾对他对您有什么好处?您到底怎么想的!把老爷子折腾坏了,最难受的是您!”夏巽说着,声音越来越高,好像要冲破屋顶。
阳光正爬上房顶愈发浓重,墙上的全家福在明亮的光里越发刺眼,沉默的空气里,只回荡着老太太指甲刮擦皮肤的刺耳声响。
“砰!”银色拐杖重重砸在青砖地上,震得圆桌上的凉茶泼出半杯。老太太浑浊的眼珠几乎要瞪出眼眶,常年保养的手指因用力而暴起青筋:“你们活埋了我吧!”凄厉的哭喊骤然炸开,枯槁的身躯剧烈颤抖,仿佛下一秒就要栽倒在床。
夏巽后退半步护住怀中的孩子,后颈渗出细密冷汗。眼前这幕让她想起三个月前,也是这样毫无预兆的撒泼打滚,站在院子中间大喊“久病床前无孝子”的事情。“爷爷有啥事儿,最遭罪的是您!”她强压下心头的慌乱,声音却忍不住发颤,“把他折腾出个好歹,最难受的也是您!”
此起彼伏的哭嚎声中,夏巽突然意识到这熟悉的戏码——摔拐杖、撒泼、以死相逼,分明是老太太屡试不爽的“杀手锏。”墙角的座钟滴答作响,光影在老太太扭曲的面容上明灭,将这场闹剧的荒诞与无力,尽数倒映在满地凉茶的水纹里。
“行了行了,你少说两句吧。”汪顺突然上前,声音低沉又带着几分疲惫。他佝偻着背站在中间,一边是涕泗横流的老母亲,一边是眼眶通红的儿媳,额角的皱纹里似乎都藏着难以言说的无奈。屋内陷入死寂,唯有老太太抽抽搭搭的啜泣声,混着墙角座钟的滴答响,将这场闹剧的荒诞与无力,尽数揉碎在凝滞的空气里。
就在气氛剑拔弩张时,张老师快步上前,轻轻拉住夏巽的手臂,温声道:“算了算了,走,出去待会儿。“她的动作格外小心,生怕碰着夏巽隆起的孕肚,半扶半推着将人往门外带。夕阳的余晖洒在两人身上,身后传来老太太断断续续的哭骂,而门外的风裹挟着清风,总算让紧绷的神经有了片刻喘息。
张老师半搂着夏巽往门外挪,掌心贴着她微微发烫的后背,压低声音劝道:“算了啊,你是孙媳妇又用不着养她,犯不着气坏自己。”她侧身挡住门框,生怕夏巽隆起的腹部磕着木质棱角,“老爷子在医院调养得好才是大事,别为这事儿伤了身子。”暮色漫过她们肩头时,屋内的哭闹声渐渐模糊,巷道里的槐花簌簌落在夏巽发间,倒像是给这场争吵覆上了层柔软的帷幕。
夏巽倚着斑驳的砖墙,感受着张老师掌心的温度从衣袖传来。微风卷着花香掠过鼻尖,她缓缓吐出两口长气,紧绷的肩膀终于松垮下来。确实如张老师说的,自己作为孙媳妇,本就没有赡养义务,何苦为这把老骨头气坏身子?
老太太枯槁的面容和撒泼的模样又浮现在眼前,她忍不住在心底苦笑——明明还指望着老爷子的养老金过活,却非要折腾着把人接出院,真是糊涂得紧。但念头刚起,她便轻轻摇头,将这些纷杂思绪甩出脑海。罢了,事不关己,何必自寻烦恼?
远处传来孩子清脆的笑声,夏巽下意识护住隆起的小腹。比起卷入这场无意义的纷争,不如多花心思照顾好肚里的孩子,守好自己这一方小天地。夜色渐浓,她挽住张老师的手臂,往院外走去,身后的哭闹声,也渐渐消散在刺眼的阳光里。
初六清晨的凉风裹着零星露水,夏巽站在院子里,看着120带着汪顺和老爷子驶进院子。老爷子裹在灰扑扑的毛毯里,苍白的脸随着担架颠簸微微晃动,而几步开外的老太太从车上下来,银色拐杖不耐烦地叩击地面,发出哒哒声响。
两天前那场争执犹在耳畔,此刻真相却如冷水浇头。夏巽攥紧手中的保温杯——原来老太太执意出院,竟是为了让老爷子在轮班这天住进大儿子家里。可明明在大儿子值班时多住了十天,如今却急着出院,这哪是为了公平?分明是借老爷子的病,变着法子补偿二儿子!
记忆突然翻涌:从最初分配轮班,到日常的琐碎争吵,老太太永远在明里暗里偏袒二儿子。夏巽望着老太太佝偻却固执的背影,只觉一股寒意从脚底窜上脊梁。所谓亲情在这场算计里,不过是老太太满足偏心私欲的幌子。冷风从东南角的大铁门灌进来,她下意识护住腹部,重重叹了口气——这一家人的纠葛,何时才能有个尽头?
汪顺给老爷子端茶倒水,喂药喂饭,事事亲力亲为,为了伺候好老爷子,搬去东配房和老爷子老太太一起住。
月光透过窗棂,在汪顺枕边投下狭长的银边。他蜷缩在临时支起的行军床上,听着邻床传来的平稳呼吸声,连日的疲惫终于让紧绷的神经稍稍松弛。这才搬来照顾父亲两天,老爷子凹陷的脸颊竟泛起了血色,浑浊的眼珠也有了些许光亮。
第三夜,汪顺刚睡着,就听见窸窸窣窣的响动突然刺破寂静。汪顺猛地睁眼,借着月光看见惊人一幕——原本卧床不起的老爷子,竟用布满老年斑的双手死死抠住床沿,佝偻的脊背缓缓向上拱起。那单薄的身影在月光下微微颤抖,像是一株枯木在寒风中倔强挺立——谁能想到这具衰老的躯体里,曾藏着穿越过鸭绿江风雪的勇毅。
“爸,慢点儿!”汪顺连鞋都顾不上穿,赤脚扑过去时,触到老爷子手腕上暴起的青筋,那力道竟像握着一截烧红的铁钎。他半蹲下身用后背抵住老人佝偻的脊梁,感觉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战场上硝烟未散的重量。蓝布带在床栏上勒出深深的凹痕,那是他昨夜新换的粗棉布,此刻正随着老人的挣扎发出细微的吱呀声。
终于将老人安顿回枕间时,老爷子忽然抓住他的手腕。八十七岁的老兵望着天花板上晃动的树影,喉间发出浑浊的气音,像是在模拟当年冲锋号的尾调。豆大的汗珠从他灰白的发间滚落,砸在汪顺手背上时,竟带着灼人的温度。当最后一丝力气耗尽,那双曾在雪地里瞄准过的眼睛慢慢,两行清泪划过沟壑纵横的脸颊,滴在洗得发白的被角上,洇出小小的星芒。
窗外,老槐树的影子在墙上摇晃如军旗下的战旗。汪顺替父亲掖好被角,指尖触到老人后腰那道二十厘米长的疤痕——那是1953年冬,美军燃烧弹在掩体前爆炸时留下的勋章。此刻,这枚“勋章“正随着老人粗重的喘息微微起伏,在寂静的秋夜里,奏响一曲无声的老兵挽歌。
那天过后,窗外的香椿叶开始簌簌坠落。汪顺总在破晓前就醒了,轻手轻脚将父亲翻个身,沾着温水的毛巾擦过老人布满老年斑的脊背时,总会惊起几声细碎的哽咽。自从那晚老爷子意外站立后,他床头的闹钟便调快了半小时——要早起点,争取老爷子哪天能真正站起来。
床栏两侧新绑的蓝布带在秋风里轻轻摇晃,那是汪顺用夏巽裁剩下的孕妇裙布料缝制的。他总在深夜将带子松松缠住父亲的手腕,既不勒着皮肤,又能在老人突然起身时及时察觉。月光漫进房间,在他蜷缩的行军床与父亲的病床间,铺就一道苍白的银河。
公公的孝心能唤醒老爷子沉睡的生命,却始终暖不透老太太一颗被偏执冰封的心。
秋阳透过窗,在黑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夏巽扶着隆起的小腹转身时,讲桌上的手机突然剧烈震动起来,电话提示在日光下晃得人眼晕。第七个月的水肿让她脚踝像灌了铅,刚挪到讲台边,听筒里就炸开夏群沙哑的哭腔:“大姐,大伯没了——”
“什么?”夏巽的声音在喉间碎裂,听筒几乎从颤抖的指间滑落。秋日的阳光依旧斜斜照进教室,却在这一刻失去了温度。她怔怔地望着窗外纷飞的白杨树叶,八月十五的场景如潮水般涌来——彼时电话那头传来熟悉的咳嗽声,大伯中气十足的声音还带着笑意:“丫头别操心,我好着呢!”
此刻,那声“挺好的“却像一记重锤,敲得她太阳穴突突首跳。她死死攥住手机,指节泛白,仿佛这样就能抓住渐渐远去的往昔。讲台上,未写完的板书在粉笔灰中模糊,后排学生窸窸窣窣的私语声,都化作遥远的嗡鸣。方才还鲜活的记忆,怎就成了永别?泪水突然涌上眼眶,她慌忙别过头,不想让学生看见自己颤抖的肩膀。
“是真的,是今天早上的事情。”夏群的声音在电话那头剧烈颤抖,带着压抑不住的呜咽,“现在正在县医院里呢。”
“什么?”夏巽只觉一阵天旋地转,整个人几乎瘫倒在讲台上。
寒意从脚底首冲头顶,仿佛深秋的冰霜瞬间冻结了血液。她死死抓住桌沿,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喉咙发紧,半晌才挤出沙哑的追问:“是怎么回事?”窗外的银杏叶仍在簌簌飘落,此刻却像极了漫天纸钱,纷纷扬扬地砸在她混沌的意识里。教室里此起彼伏的窃窃私语,此刻都成了模糊的嗡鸣,唯有听筒里传来的啜泣声,一下下敲打着她濒临崩溃的神经。
我亲爱的大伯才六十岁啊!怎么会年岁不永啊!夏巽的哭喊惊飞了窗外的麻雀,泪水顺着脸颊奔涌而下,在教案上晕开深色的水痕。她踉跄着扶住讲台,隆起的腹部抵得生疼,却比不过心口传来的钝痛。粉笔灰簌簌落在发梢,恍若一夜白头。
记忆里大伯总是为她着想,布满老茧的手拍着她肩膀说"好好学习";过年时偷偷塞给她的红包,总比堂兄妹们的都厚些。那样温暖的笑容,怎么就定格在了冰冷的县医院?窗外的老槐树沙沙作响,似在呜咽,她仰头望着灰蒙蒙的天空,喉间泛起血腥味,老天怎么能收走这样的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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