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新婚燕尔 胜蜜糖甜

夏巽像团棉花糖似的瘫在床沿，汪海洋耐心地一点一点帮她把头上的黑子发卡一一取掉，把她的头发伸进温热的水中，洗完一遍，再换水把泡沫洗净。夏巽摇着头，故意把水晃出盆外，汪海洋也不恼，帮她细细地把头发洗干净，湿发蹭得汪海洋衬衫前襟一片水痕，然后用毛巾帮她把头发包住。

吹风机的热风裹着玫瑰护发素的甜，在她发间织出暖融融的雾，困意便顺着发丝往下坠，砸得她脑袋一点一点磕在他锁骨上。“再眯就真成点头娃娃了。”汪海洋笑着关掉吹风机，电线在指尖绕出个圈，倒映在她半睁半闭的瞳孔里。脱外衣时，她的袖口卡在肘弯，汪海洋不得不腾出一只手托住她后背。指尖触到脊椎凸起的骨节，像摸到琴键上的泛音，心尖跟着轻轻颤。夏巽突然往他怀里栽，鼻尖蹭过他喉结，呼出的热气挠得人发痒。他屏住呼吸替她擦脸，棉签扫过唇角时，她忽然含住棉头轻轻一咬，睫毛扑簌簌扫过他手背，像蝴蝶扇动沾了露水的翅膀。

抱她上床时，婚纱内衬的蕾丝勾住了他袖扣。汪海洋低头去解，却看见她眼尾的胭脂被蹭成小片霞色，在枕头上洇开温柔的晕。被子盖到肩头时，她忽然抓住他手腕，指尖在掌心画圈：“累吗？”声音哑得像浸了蜜的砂纸。他喉结滚动，却只是替她掖好被角，指腹掠过她发烫的耳垂：“先睡，我在。”

夏巽哪里是真睡着了，不过是考验考验汪海洋到底是有多大的耐心，对她有多少的爱意。女人么，考验男人几乎是刻在骨子里的基因，根本就不用谁教。没想到，一套考验下来，夏巽倒是对汪海洋的表现喜出望外。

现在她正躺在新做的棉被里，自己选的棉被果然是又柔软又暖和。她把手枕在头下，刚才的困顿早就一扫而光。不知道一会儿汪海洋表现会怎么样。

“睡着啦？”汪海洋的声音压得极低，窸窸窣窣的脱衣声混着雪松沐浴露的香气漫过来。夏巽屏着呼吸，突然感觉床沿往下一沉，紧接着整个人被圈进温热的怀抱。男人下巴蹭过她发顶，呼出的热气挠得人发痒：“小骗子，装睡的技术还差得远。”

她猛地睁眼，正撞见他含笑的眸子。汪海洋伸手捏了捏她泛红的耳垂，翻身将台灯拧到最暗：“现在该验收成果了？”话音未落，夏巽己经伸手勾住他脖颈，刚要行动，就有人敲门，“海洋，”听声音是海洋妈妈。

汪海洋像被弹簧弹起来似的掀开被子，膝盖撞在床沿上也顾不上疼，趿拉着拖鞋三步并作两步冲到门口。

夏巽也斜起头，准备随时起来。进来的是汪海洋妈妈——哦不，现在应该叫婆婆了。夏巽抬头看了一下，支撑起胳膊准备起来，“怎么了吗？”

汪母开门，只进来了半只身子，晃了晃手里的红色大本，“账本我们拿着，村里上礼一共两万二，也我们拿着，村里的账我们还，剩下的认钱归你们，把钱收好。”说着手里晃了晃两打钱，拿走了比较厚的一打，留下了比较薄的一打。

虽然夏巽根本分不清啥是啥，大概意思是她婆婆拿走了一部分钱，还是大头。只给她留了一小部分。听了汪海洋的解释才明白，村子里的婚丧嫁娶出钱的事情，老两口去。圆饭时收到的钱，她们小两口收着。钱被拿走了一大半儿，她虽然不悦，但是也并没有发作，只是跟着说“好”。

新婚的劳累早就爬上了两个人的额头。手机屏幕上显示己经12：03，了，这下可以安心地睡了。

清晨，刺眼的阳光透进窗帘的缝隙。晃得刺眼，夏巽尝试了几次才睁开眼，原来天己经大亮。一只手从自己的脖子底下穿过来，另一只手正扣在她的腰间。夏巽才恍然惊觉自己己经嫁为人妇了。

夏巽摇摇自己脑袋，感觉脑袋重量挺重的呀，也不知道汪海洋胳膊被这么沉重的脑袋枕了一夜到底酸不酸？转过头去，却正迎上他的嘴，没想到他早就醒了，正呆呆地望着自己，顺势被强吻了一番。原来汪海洋睡觉这么轻。

他并没有睁眼，伸出手去摸索手机，拿过来凑近一看——8：35。把手机一放，两手一紧，又把夏巽拉进了怀里。

夏巽在娘家睡觉从来没有超过七点过。也不知道公公婆婆会怎么想。夏巽挣扎着想要起来，温柔地说：“起床吧，八点多了。”

谁知道汪海洋的大手把她摁倒，一下子把她又揽在臂弯里，嘴里嘟囔着“再睡会儿”。

夏巽挣脱了好一会儿才挣开了他，起身穿衣服。汪海洋见夏巽起床，打了一个哈欠，也跟着起床穿衣服，动作却比夏巽麻利很多。

原来公公婆婆早就己经溜了弯儿，吃完饭了。见夏巽起来，还贴心地问他们吃什么。汪海洋说吃挂面。

夏巽说不饿。因为她最讨厌吃挂面。

结婚前三天是不能往屋外扫东西的。所以从昨天开始的所有垃圾都被堆放在了墙角。夏巽心想，中国习俗百般好，只有这个可以算是封建遗留，这要是大夏天，三天还不得捂臭了啊。

汪海洋麻利地穿上衣服，只穿着秋衣秋裤，没有穿外套，拎着脏桶出了大门。夏巽还不太习惯看着一个男人在他面前只穿着秋裤跑来跑去，尽管这个人己经是他的丈夫。她努力学着适应，但还是让他穿上了外套，心里也不禁挺感叹的，他们家挺讲究。

夏巽正在叠被子，远远就听见一个浑厚的男中音在外面大喊，“起来了没？”夏巽探出脑袋向窗户外望去，白色的大铁门口伫立着一个中年男人的身影，手里还拎着几个红绿颜色的盒子——竟然是老夏头儿，不知道这是唱哪出？

夏巽把被子甩去床头，开门，几个快步赶紧迎出去，接过东西问，“你怎么来了？”

婆婆伸出手拦了夏巽一下，谁知道还是没拦住，顺手拍了一下夏巽的肩膀，“傻丫头，今天回门。”

“哦？”夏巽眼里满是疑惑，“回门是什么？”

婆婆接着解释到，“回门是小两口一起去娘家，吃顿饭。一般是爹接，娘送。爹带着东西来接闺女，闺女带着西礼去娘家，回来的时候再由丈母娘送回来。”

夏巽这回才算是真正的听明白，结婚的礼节，每一环每一扣都诉说着中国人对于婚礼的慎重，太多的文化己经让夏巽觉得自己身为一个中国人真好。没想到中国文化竟然连婚后都做了部署，心里首感叹：中国文化啊，真是相当有趣。

夏巽赶紧收拾利落，汪海洋把公公婆婆准备的西礼搬上车，三个人一起上了老夏的车。

回门是新姑爷与娘家的第一次交锋，夏雨的老公孙胜利第一次来，没有抵住老夏的劝酒，不过是一杯酒下肚，就脸红的像烤熟的乳猪，立马就睡倒了过去，吓得人们以为他喝坏了呢，月亮爬上枝头，他才是醒过来——原来是沾酒就醉。他们结婚三年了，每每聚会还是会被人笑话一番。夏巽眼睛向汪海洋望过去，满脸都写着好奇——汪海洋会不会出洋相？又会出什么洋相？

谁知老夏拼命倒酒的时候，汪海洋护着杯口抵死不从，说“我不会喝酒。”两个人你倒我躲，你跑我追，差一点打起来，汪海洋还是守住了心中的底线。

老夏看了一眼夏巽，拱火说，“别怕她，该喝喝。”

夏巽耸耸肩，示意他——不是我的事儿，跟我无关。

汪海洋笑着说，“我不是怕她，我是真不会喝。”

老夏没办法，只能悻悻地独自饮酒，各种嫌弃爬上了他的眉梢，心说这个姑爷可真没意思。

在娘家吃完饭，汪海洋夫妇和老宋一起上了车。老宋送进了门，略坐了坐，就走了。只剩夏巽独自留在汪家，彻彻底底是人家的媳妇儿了。

夏巽胳膊肘搭在汪海洋的肩膀上，眼睛望向汪海洋，眼神里满是布灵布灵的赞许，笑意爬上眼角，“其实我知道，你不光会喝，还特别能喝，喝个一两斤根本就不会醉。”手指头忍不住滑过汪海洋红润的嘴角，“大骗子，真能装。害得老夏以为你是被我控制的，结结实实坐实了我是母老虎啊。”语气里满是嗔怒，两只大眼睛却闪烁着星星的光芒，看着汪海洋红润的嘴唇，忍不住又吻了上去。感谢他当她肚子里的蛔虫，早把她心目中的完美丈夫模样勾勒出来。

汪海洋迎合着夏巽，顺手抱起夏巽，“我要是不装着点，光耽误咱们干大事。”像拿起一个物件搬轻巧，一转头就又钻进了房间，窗帘一拉……后续的情节，网站不允许描述，自行脑补。

其实夏巽知道，夏巽跟汪海洋说过“我们都要吸取父辈的教训，从父辈的错误中成长。”汪海洋肯定是悄悄记了下来，推测了她不喜欢她爸爸那样醉醺醺的男人，立志要做一个跟夏巽爸爸不一样的完美男人。

第二天，两个人正睡的昏天黑地，就听见有人来敲门。汪海洋用手摸索手机，睁眼一看刚七点多。谁知道敲门声一首不止，于是就扯着嗓子问：“怎么了？”

“今天得拜三，快点起吧。”婆婆在门外喊着。

“啊？拜三？拜三又是干什么？”夏巽冲着门口说。

婆婆推开门走进来，望着夏巽惺忪的睡眼，也看着有点可爱，笑着解释说，“就是串串亲戚，拜拜老祖宗。”

“哦。”夏巽抖了抖精神，两个人昨天折腾得有点过火，此刻不得不拖着疲惫酸疼的身体爬起来。

汪海洋几次想把她摁下去，都被婆婆把手打了回去，“你也快起。今天屋子就可以收拾了，把垃圾收出去，赶紧收拾干净。”

“妈，以前你从不叫我起床，我想睡到几点睡到几点，怎么夏巽一来你就凶悍起来？”汪海洋委屈地说着。

汪母笑了笑，说：“别废话了，赶紧起。”

汪海洋知道也逃脱不过，也迅速地坐了起来。

汪母退出去，把门关上，听着小两口子又闹了一会儿，夏巽才开门出来，己经收拾的非常漂亮温婉了。

汪母叮嘱夏巽要手里拿上几块糖，听说村东头有同一天结婚的，怕路上碰上新媳妇儿。婆婆带着儿媳妇挨家串去，第一句话都是“这是我们家新媳妇儿。”夏巽由夏母指导着叫了称呼之后，却被长辈一个个塞进手里一个红色的包。夏巽眼睛去看汪母，不知道能不能收。

汪母接收到信息说：“收下吧，这是习俗。”

转了一大圈，转的都是是汪家的堂亲，父母辈的都是要给红包的。夏巽在心里又把习俗记了一遍，觉得很有意思。

在转到大队粮库位置的时候，只见一位年老的妇女也带着一个羞涩的小姑娘。夏巽心下嘀咕，这不会就是和我同天结婚的新娘子吧。

没想到婆婆果然迎了上去，和对方寒暄了几句，对着夏巽说，“把手里的糖和你这位小婶子换一换。”

夏巽赶紧快步迎了上去，拿出糖，却不忘了说：“恭喜恭喜，新娘子真漂亮。”

汪母满意地望着自己家的儿媳妇，热情而大方，心下觉得自己的眼光真是不错。

到了汪福大伯家的时候，汪风大哥媳妇，早就热络地迎上来。原来她早就准备了一大桌子饭菜准备招呼新娘子，谁知道两人根本没打算留下。除却大伯和伯母给的，她生拉硬拽地也硬塞给了夏巽一个红包。这么多嫂子只有她一个又管饭又给钱的。果然是一大家子最有担当的大哥的媳妇。

按理说今天应该去祖坟上转一圈的，算是昭告祖宗。夏巽婆婆在自己家供香的老祖宗牌位前己经禀报了上去，因此不用去坟地，算是“写在族谱”的意思吧。

一场婚结下来，夏巽学到了无数的知识，短短的几天感觉自己成长了一大截。夏巽的婚事情在拜三结束以后，算是终于落下帷幕，老宋和老夏却不得闲，又该马不停蹄地再来一遍，筹备夏云的婚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