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步步为营

寒潭别院的清晨笼罩在薄雾中，温言推开雕花木窗，深深吸了一口带着松香的山间空气。比起阴暗的洞窟，这里确实舒服多了——虽然西周依然布满了无形的禁制。

"0837，分析祈渊昨日的反应。"

"目标情绪波动率提升至12%，"系统机械地回复，"但对宿主的戒备指数仍维持在85%以上。"

温言指尖轻敲窗棂，若有所思。昨日在藏书阁的试探己经初见成效，但距离真正动摇那位无情道尊的道心还差得远。

"宿主请注意，目标正在接近。"

温言眼中闪过一丝狡黠，迅速调整姿势，让晨光恰到好处地勾勒出他侧脸的轮廓。当祈渊的脚步声停在院门外时，他装作刚刚发现来人的样子，微微转头，银发顺着肩膀滑落。

"仙尊这么早来视察囚犯？"他声音里带着刚睡醒的慵懒。

祈渊站在三步之外，白衣胜雪，面容冷峻如常。但温言敏锐地注意到，他的目光在自己的锁骨上多停留了半秒。

"今日起，你随我去药圃。"祈渊语气平淡，仿佛在谈论天气。

温言挑眉："哦？仙尊终于决定物尽其用，让狐妖当药童了？"

"九尾狐的血可入药。"祈渊冷冷道，"你若不愿..."

"愿意，当然愿意。"温言轻笑，随手扯过一件外袍披上，"能为仙尊效劳，是我的荣幸。"

药圃位于断情崖背阴处，终年笼罩在淡紫色的灵气中。各种珍稀灵药按照五行方位栽种，中央是一方寒玉池，池中几株九心冰莲含苞待放。

"每日取三滴血，滴在冰莲根部。"祈渊递来一把银刀，"不要耍花样。"

温言接过银刀，故意让指尖擦过祈渊的手掌。感受到对方瞬间的僵硬，他眼中笑意更深。

"仙尊要我的血，首接说便是。"他慢条斯理地挽起袖子，露出白皙的手腕，"何必大费周章把我从洞窟挪到别院？"

祈渊没有回答，只是冷冷地看着他划破手腕。鲜血滴落在冰莲根部，瞬间被吸收，莲瓣泛起一丝妖异的红光。

温言忽然脚下一软，恰到好处地往祈渊方向倾倒。一双有力的手臂下意识接住了他，又立即像碰到烙铁般松开。

"失血过多？"祈渊皱眉，"千年狐妖不该如此脆弱。"

"可能是锁妖链伤及了本源..."温言虚弱地靠在药架旁，眼角微红，"仙尊若心疼，不如..."

"不知羞耻。"祈渊冷声打断，却还是弹指送来一颗赤色丹药，"服下。"

温言乖乖吞下丹药，暗中观察祈渊的反应。这位道尊表面依旧冷若冰霜，但眉心的道纹却微微发亮——这是情绪波动的征兆。

接下来的日子，两人形成了一种微妙的默契。每天清晨，祈渊都会准时出现在别院，带温言去药圃取血。温言则变着花样试探他的底线——有时"不小心"碰到他的手，有时故意在他面前散开长发，最过分的一次，甚至假装被灵草划伤，让祈渊亲手为他包扎。

这一日，温言照例在药圃取血后，忽然提议："仙尊整日守着这些灵药，不觉得枯燥吗？我在青丘时学过酿灵酒，不如..."

"不必。"祈渊头也不抬地拒绝。

"怕我下毒？"温言轻笑，"那仙尊可以看着我酿。"

祈渊终于抬头，黑眸中闪过一丝难以捉摸的情绪："你为何如此殷勤？"

温言迎上他的目光，故意放轻声音："或许...是想让仙尊多看我几眼？"

空气突然凝固。祈渊周身寒气骤升，药圃中的灵药都结了一层薄霜。

"不知死活。"他冰冷的声音里带着警告，"再敢胡言乱语，就滚回洞窟。"

温言却不怕死地又凑近一步："仙尊动怒了？无情道不是要心如止水吗？"

下一秒，他被一股无形力量猛地推开，后背撞在药架上。祈渊的身影瞬间逼近，一只手掐住他的下巴，力道大得生疼。

"别以为我不知你在打什么主意。"祈渊的声音低沉危险，"狐妖善蛊惑，但你那些伎俩对我无用。"

温言被迫仰头，却依然在笑："那仙尊现在...是在做什么？"

两人距离近得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祈渊突然意识到这个姿势有多么暧昧，立刻松开手后退一步，袖中的手指微微蜷缩。

"明日取双倍血量。"他冷声说完，转身离去。

温言揉着发红的下巴，望着祈渊略显僵硬的背影，眼中闪过计谋得逞的光芒。

"0837，情绪波动率？"

"18%，创历史新高。"系统平静地汇报，"但警告宿主，目标杀意值同步上升。"

"危险与机遇并存嘛。"温言轻笑着舔了舔唇角，"明天继续。"

***

三日后，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风雪席卷了断情崖。

温言靠在窗边，看着外面肆虐的风雪。作为火属性的九尾狐，这种天气让他格外不适，三条狐尾不自觉地显现出来，缠绕在腰间取暖。

"宿主生命体征下降，建议激活抗寒模式。"

"不用。"温言摇头，"这样正好。"

果然，傍晚时分，祈渊顶着风雪来到别院。当他推门而入时，看到的是蜷缩在榻上、脸色苍白的温言。

"仙尊..."温言虚弱地抬头，声音轻若游丝，"今日恐怕...取不了血了..."

祈渊皱眉走近，伸手探向他的脉搏，立刻察觉到异常："寒毒？"

温言轻轻点头，趁机将冰凉的手贴在祈渊手腕内侧："好冷..."

这个动作大胆至极。按照祈渊平日的作风，早该一把将他甩开。但此刻，道尊只是僵在原地，眉头越皱越紧。

"九尾狐属火，为何会中寒毒？"

"可能是...玄冰锁链的后遗症..."温言趁机又贴近几分，"仙尊身上...好暖和..."

祈渊猛地抽回手，却在转身离去前丢下一句："等着。"

片刻后，他带着一个玉瓶回来："服下。"

温言接过玉瓶，发现里面竟是罕见的赤阳丹。这种丹药能驱散千年寒毒，即便在修真界也是有价无市的珍宝。

"仙尊舍得把这么好的丹药给我？"他故作惊讶。

"你若死了，冰莲就无法成熟。"祈渊语气依旧冰冷，却别开了视线。

温言乖乖吞下丹药，感受着一股暖流在体内扩散。他故意让药效发作得慢些，身子仍然微微发抖。

"还是...好冷..."

祈渊盯着他看了半晌，突然抬手布下一个结界。温暖的灵力瞬间充满整个房间，连窗棂上的冰霜都开始融化。

"谢谢仙尊。"温言笑得眉眼弯弯，三条狐尾不自觉地轻轻摇晃。

祈渊的目光在那毛茸茸的尾巴上停留片刻，突然道："你平日...都是这样蛊惑人的？"

"仙尊觉得被蛊惑了吗？"温言反问。

"痴心妄想。"祈渊冷笑，却依然站在结界中央没有离开。

温言慢慢挪到床边，赤足踩在温暖的地板上，一步步走向祈渊。在距离一步之遥时，他假装被自己的尾巴绊到，整个人向前栽去——

一双有力的手臂接住了他。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温言抬头，看到祈渊近在咫尺的脸，那双总是冰冷的黑眸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微微闪动。

"仙尊的心跳...好快。"温言轻声说。

祈渊猛地推开他，转身就走。但在门口处，他脚步微顿："明日...不必来药圃了。"

门被重重关上，温言却笑出了声。他抚摸着刚才被祈渊碰过的地方，眼中闪着胜利的光芒。

"0837，数据如何？"

"情绪波动率25%，杀意值降至40%，"系统汇报，"新增指标：目标心率异常持续己达半个时辰。"

温言满意地躺回榻上，三条尾巴愉快地摆动："看来我们的无情道尊...也不是那么无情嘛。"

窗外，风雪依旧。但寒潭别院内的温度，却比往日任何时候都要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