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裂痕

周二爷等人对视一眼，眼中都有冷意闪过。

若非纪水芙突然出现，他们何至如此被动？

“呵，启智你言重了，你爹一定会吉人天相，好起来的，血脉亲族间，何事不能解决？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周启智嗤笑，他敢舍命，却不甘要不到一个公道。

可他能依仗的能有什么？

一种无力感涌上心头，他强忍下泪水，侧身猛地对纪水芙跪下。

“嫂子，当年之事，是我爹混账，你有怨我理解，但，但如今我爹将死，能不能，能不能请你一同陪护？”

“只要一晚，只要今夜过去！”

砰——

周启智慧猛磕下头，哽咽着道：“我知此请求强人所难，但，但我真的没办法了！”

纪水芙侧身躲开，别说她只是和周六爷一起演戏，就算是真的，她也不能受下这大礼。

旁系的人没几个东西，哪怕周六爷当年也是当被人当枪使唤，可他到底没有追究自己打断他腿一事，更是在人前为自己掩饰。

她虽然坚定的认为，只是这老纨绔有错在先，自己又好面子，但这份情，她却是受下了。

“老三，你起来吧，我是周家媳妇，自然不会置六叔不顾，也不会让六叔糊涂的出事。”

“谢谢，对不起，谢谢嫂子！”

章嬷嬷将周启智搀扶起来，他半低着头，嘴里不时说着感谢，又掺杂着愧疚的话。

——

周六爷被送回家中，人群也稀疏着半散了开来。

悄然落在人后的周家族老脸上再无掩饰后满是阴沉之色。

“二哥，你说实话，刚刚枫娃子和你嘀咕的事是不是老六这混账没得救了？”周三爷盯着几道目光出声，他脸上那一道被老人斑掩盖的疤痕，此刻毫无凶煞之气，有的只是惶然。

“是。”

确定的话一出，众人脸色立刻又难看了几分。

“二哥……当初那吴开和钱长定来，是你和我们说拖着，让老六去蹚这浑水，可你没说，要对老六动手呀！”周七爷脸色尤其差，他家中人丁少，是一众族老里垫底的。

如今他们毫无理由下敢对周六爷动手，那他这个蹦跶的蚱蜢能好哪去？

呼——

周二爷深呼吸了一口，看着这几个老伙计怀疑的目光，不得不解释道：“我没想对老六动手，我也没理由在这个时候对老六动手。”

“呵！”

几人明显不信，但也不会明目张胆的质疑，但这件“小事”却让他们深深记在了心里。

“你们……”

周二爷有理难言，他还怀疑这几个老货有人故意下死手，想让他承担后果呢，结果他们倒是凑一块了。

“算了，这事不是关键，关键是老六的事，我们该怎么圆过去。”

“纪水芙这女人的态度你们看到了，周启智怯弱性子都敢鱼死网破，现在有人撑着，还不知道要刮下我们几层皮来，现在大家商量个章程，把责任分一分吧。”

几人互相看了看，错过杀人灭口的机会，自然只能打落牙往肚子里咽。

可这咽也有咽的方法，谁多吃点亏，谁少担点责，这可都有计较在里头。

几个老家伙一时之间僵持了下来，谁也不说话，但目光却渐渐的集中到了两个人身上。

咯噔！

周二爷早有准备，但周七爷本就难看的脸色，更是要阴沉的滴出水来，袖口中的手几乎要将自己指骨握断。

他，又是他！

“老七，老六对你是粗鲁了些，你心中有怨也正常。”

“但我们几个从小长大，你的为人我很清楚，你不是那等残害同宗亲族的人。”

谁也没料到，周二爷竟然会主动帮周七爷辩解，不由都愣了愣。

“二哥！”周七爷反应过来，投抱以感激的目光。

“今夜之事在我管教不严，以至让后辈出手伤人，我会找人认下此事。”

“但人是因为我们这些老家伙而出头，该给的补偿，大家划个数出来吧。”

周三爷皱褶中的疤痕舒缓开来，警惕的目光换上了一道凶光，环视一圈后出声道：“我儿在吏部任职，京城或天下三府富庶之地可保其后人一县主官，五年内必升一级。”

有人出声，立马便有人相和：“官场之事有三哥，鹭洲书院的院长与我交好，他为大儒，桃李遍天下，我可做主安排其后人拜师，五年内可使其天下扬名。”

“我这人俗气，良田三千亩，京城杏花街胭脂铺子一座，两布庄，一酒楼，应当可保其三代金银无忧。”

“户部陈侍郎承了我一份情，我可为其说一份姻亲。”

……

所有人都将自己的条件开了出来，而后便将目光落在额头冒汗的周七爷身上。

“我，我……”周七爷一连说了好几个“我”，却难以将话说个囫囵全。

“老七，别扭扭捏捏的了，二哥己经表了态，我们做长辈的可不能让人家寒心。”

“我，诸位兄长是知道的，我家底子薄，我，我可以出一，一万两银子安排其家中事！”

一万两银子，几乎是周七爷八成身家了，别看周家势大，但该拮据的依旧拮据，他活了六十多，致仕前也不过一西品虚职，儿女辈也不争气，两个儿子在工部得了闲职，至今不过七品小官，唯一一个女儿嫁了个伯爵府的庶子，无论从哪里，他都拿不出如几人的条件出来。

“一万两？”

周三爷等局外人嬉笑，这条件可拿不出手！

“老七，事情不是这样做的。”周二爷义正言辞的摇头道：“老六的身份你清楚，要是启智不依不饶，可不是死一个，两个人就能解决的事。”

“这样吧，我也知道你不容易，这样……我做主，帮你凑三万银子，你自己出五万，一共八万两银子做补偿如何？”

“五万！八万！”

周七爷惊呼，这么多银子，就是把他卖了也不够呀！

“二哥……”

周二爷摇头。

“三哥？”

周三爷偏头不看。

“西哥！”

……

无一人会在这个时候多事，尤其是几个心中己有主意的，更不会惹火上身。

反正只要不是自己，谁出来扛事都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