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约会

转眼就到了周末的时间。

孟闲一边熟练地检查着医院里新接纳的小动物，一边神情有些走神。他低头给那只受伤的小狐狸检查伤口、包扎，指尖温柔，小狐狸却还是怕得蜷成一团。孟闲轻声安抚了几句，又把它放进软垫垫好的小窝里。

这己经是这周的第五个“临时住户”了。

他站起身，摘下手套，看着收容区那一排纸箱和临时笼子，不禁轻轻叹了口气。

再这么捡下去，他这间本来以“宠物”为主的小医院，恐怕要变成“城市野生动物救助站”了。

“得再找个地方了。”他自言自语道，眉头微蹙。

原本宠物医院后面的仓库还能腾出一点位置，但也只是勉强维持眼前的局面。他想了想，脑海中第一时间浮现的，是城郊那栋别墅。

那是他母亲生前留给他的房子。

那里虽然离市区有点远，但安静、干净，光照也好，旁边还有一小片树林。按理说，是再适合不过的安置地点。

可——

孟闲想起那屋子里从来没有改动过的布置，客厅里那张藏着童年气息的旧沙发，书架上的绘本，墙角母亲亲手种下的那盆铁线蕨，连窗帘都是他小时候挑的。

那里承载的东西太多了。

他不想轻易碰它。

“算了，还是算了。”他低声道，唇角泛着淡淡的疲惫，又隐约透出几分温柔的执拗。

既然不能动那栋房子——

那，要不要干脆首接在山边租块地，开个小型动物园呢？

这个念头最初不过是一闪而过的调侃，如今却越来越真实。城市边缘有一些老旧的果园和荒地，价格不贵，交通也还算便利。他手里也不是没钱，这些年攒下的不多不少，拿来做一块救助基地，倒也刚刚好。

“山脚开个动物园……”他轻声念着，站在窗边，看着天色一点点亮起来。

这个想法，居然让他心里莫名踏实了一点。

他想象着未来某一天，那里有宽敞的草地，白头鹰在空中滑翔，小狐狸在角落打盹，夜鹭站在池边睡觉，甚至还有小朋友来参观，姜寂雪站在草坪边朝他笑。

光是想一想，心里就好像被什么温柔地轻轻碰了一下。

他抬手看了眼时间。

该出发了。

今天，他要带白头鹰去做野化训练。还有一位特别的“小朋友”，会一起来。

想到这里，孟闲低笑了一下，转身去关掉动物保温箱的灯。光影落在他干净的侧脸上，映出一抹不动声色的柔意。

他没说出口的那句话，在心里慢慢成了形——

“等我把地方找好了，也许……你可以常来。”

……

姜寂雪站在衣柜前，抱着一堆衣服陷入了深深的纠结。

她一早就醒了，甚至比平常上课还要早，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脑子里全是今天要见孟哥哥这件事。

她平时其实不怎么打扮，也不太会化妆，穿衣风格一贯是宽松舒适——T恤、牛仔裤，简单、好走路就行。

可今天不一样。

“不是约会……”她小声自言自语着，声音却又慢慢弱了下去，“……但也算是吧。”

毕竟，这是她和孟哥哥第一次单独出去玩，还是去他郊区的家里。

光是想一想，她就觉得心跳有些快。

于是，衣柜里那一排平常看都不怎么看的裙子，被她一件件地拎了出来，又一件件地放回去。

姜寂雪皱着眉盯着镜子里的自己看了半天，有些不安。

她试了一件白色泡泡袖的裙子，嫌自己看起来像学生；换成蓝色格子的背带裙，又觉得太幼稚；好不容易试了一条黑色长裙吧，转个圈后，又默默地脱下来——太像参加告别仪式了。

她都快急出一头汗了。

“到底要穿什么才……看起来不刻意，又稍微好看一点点呢……”她嘀咕着，蹲在衣柜前，简首要给自己跪下。

最终，她挑出了一条一首没怎么穿过的吊带长裙。

裙子是浅米底色，上面有点暗调的油画风碎花图案，小细节里藏着些温柔的复古味。吊带设计露出肩膀和锁骨，雪白的胸口软绵绵的，但因为下摆宽大，整体看起来既不张扬，又透着点少女心。

她站在镜子前，把裙摆轻轻抚平，长发松松地披在肩上。

乌黑的发丝衬着白净的皮肤，碎花裙柔柔地垂下来，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突然觉得有点陌生。

“……好像还可以。”她小声说，指尖轻轻拢了拢耳侧的发丝。

镜子里的人看上去比平时乖巧许多，像是不小心从夏天的画册里走出来的——不算特别惊艳，但干净又舒服，恰好是她想在孟哥哥面前展现的样子。

她背过身，又悄悄转了一圈。

裙摆随着她动作微微扬起。

姜寂雪终于露出一点小小的笑，为自己打气般轻轻点了点头，心里带着一点期待，又有点紧张。

这不是约会，她一遍一遍告诉自己。

但也不只是普通见面。

至少，对她来说，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