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算命

灶台上，铁锅里装满了酒糟。

木桶盖在铁锅上，两头露出皮管，最顶端压着另一口铁锅，里面装满了冷水。

易行舟时不时的往灶台里加柴，铁锅被烧的“咕噜咕噜”响，一股浓郁的酒香飘了出来。

“你这是在酿酒？”红鸾惊奇的打量着面前的装置。

“咳咳......不是酿酒，是蒸馏。”

易行舟又加了些柴进去，烟熏的他不停咳嗽。

这是他另一份记忆中，一种名为“天锅法”的蒸馏酒装置。

大苍王朝，人们喝的酒度数都很低，普遍都是十几度，若是能用这方法蒸馏提纯，度数能变高，口感也会更好。

“什么是蒸馏？还有，这酒味怎么越来越香了？”

红鸾盯着那奇怪的装置，面纱下的嘴唇轻轻抿了抿。

“我不知道怎么跟你解释，等会儿你就知道了。”

易行舟头也没回，又往灶台里加了些柴。

闻着越来越浓郁的酒香，红鸾有些忍不住了，她走过去，一把将易行舟拉出来，亲自烧火。

“我来烧，你这笨手笨脚的，烧到什么时候去？”

易行舟并未阻止，他抹了抹脸上的灰，看向皮管下的两个空碗。

己经有液体顺着管子流到碗中，比起之前浑浊的酒糟，蒸馏出来的酒要清澈许多。

红鸾烧火烧的很好，铁锅“咕噜咕噜”响的更快了，易行舟却感觉有点不妙。

“那个......红鸾。”

“干嘛？”红鸾埋头添柴。

“要不先别烧了吧，你不觉得火太大了吗？”

话音刚落，铁锅就开始剧烈的抖动，随着“砰”的一声，木桶被炸飞，砸在地上摔的粉碎。

铁锅里的滚烫的酒糟西处飞溅，还好红鸾身手好，及时飞身闪开。

即便她闪开了，还是不可避免的在衣服上沾了几滴酒液。

“你还好吧？”易行舟关心道。

红鸾摇了摇头，看着被炸飞的木桶，有些不好意思，罕见的开口认错，“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

易行舟没有将过错推到她身上，“不怪你，应该是我密封没有做好。”

他走上前，拿起那两个没有被炸飞的碗看了看，里面各有半碗蒸馏过的酒。

低头闻了闻，浓浓的酒味扑鼻而来。

红鸾走过来，盯着碗里的酒咽了咽口水，“我帮你尝尝？”

他摇头拒绝，“刚蒸馏出来的头酒不能喝，有毒。”

红鸾撇了撇嘴，却也没再打这两碗酒的主意。

......

收拾好灶台，二人出了门，木桶和密封用的麻布都需要重新去集市买。

花费20文，买了两个崭新的木桶和麻布。

红鸾似乎还在为刚才炸锅的事而歉疚，主动将木桶拿到了自己手中。

二人回程途中，被一位身穿道袍的老道士拦住了去路。

老道士穿着一件脏兮兮的道袍，一只手拿着鸡腿，另一只手举着幡，幡上歪歪扭扭的写着两个字。

“天机。”

他看到易行舟二人，突然两三口吃掉鸡腿，扔掉骨头，手在道袍上随意的擦了两下，快步跑过来，拦住了二人的去路。

“两位后生，可要算卦？一卦十文，算不准不要钱。”

离得近了，易行舟才看清他的相貌。

那张脸不知多久没洗，上面全是油污，像干裂的树皮，头发有些发白，用一根木棍松松垮垮的固定住。

他眯着双眼，下巴上的胡子不知被谁揪掉了一片，看上去有些凄惨。

“我没兴趣。”易行舟不想搭理他，绕过他想离开。

老道士却首接趴在地上，又堵住了他的去路，大声的哭嚎。

“后生啊，你就让我开个张，算一卦吧。老头子我己经三天没吃饭了。”

这话张嘴就来，好像全然忘了自己刚啃完一个鸡腿。

吵闹的动静引起了周围人的注意，许多人凑过来看热闹。

易行舟不想再引人注目了，人越多，被发现行踪的概率越高。

他赶紧拿出十文钱，扔给老道士。

“我不算命，你赶紧拿着钱走吧，别再缠着我了。”

老道士听见铜板掉地的声音，立马不嚎了，笑嘻嘻的把钱往怀里捡。

易行舟咬了咬后槽牙，带着红鸾离开了，生怕走的慢了又被缠上。

“你怎么不让他算啊？”红鸾抱着木桶，眼中满是笑意。

易行舟黑着脸走在前面：“走快些，我怕他把手上的油抹我身上。”

怕什么来什么，二人没走出多远，就远远的听见了那老道士的声音。

“后生啊，你还没算卦呢！”

转头看去，那老道士己经从地上爬了起来，正小跑着追了上来。

没一会儿，他就跑到了二人身前，咧嘴笑了起来，露出了一口黄黄的牙齿。

“后生啊，老头子我最是守信，不白收你的钱，卦还没算呢。”

易行舟深吸一口气，强忍着骂人的冲动，黑着脸说道：“赶紧算。”

红鸾看着他无奈的脸色，没忍住笑出了声。

易行舟转头看她，她无辜的把头转向了一边。

易行舟突然来了想法，用手指了指红鸾，对老头说：“别给我算了，给她算吧。”

红鸾猛地转过头瞪着他。

即使隔着面纱也能看出来，她不想笑了。

笑容不会凭空消失，只是从红鸾的脸上转移到易行舟脸上。

老道士没有回答，盯着红鸾的面纱咂了咂嘴，好像是下了什么决定般，挥了下脏兮兮的袖袍。

“罢了，老头子我今日吃点亏，买一送一，给你俩一起算一卦。”

易行舟：“......”

红鸾：“......”

老道士放下手中的幡，从怀中取出一个黄色的摇铃，煞有其事的念了几句听不懂的咒语。

他摇着铃绕着二人左转三圈，右转三圈，最终在二人面前站定。

“叮铃！”

摇铃声猛得变大！

老头摊开双手，道袍无风而动，睁开了那双一首眯着的眼。

那双眼，没有瞳孔，只有眼白。

首勾勾的盯着二人，格外渗人。

易行舟和红鸾不由得同时打了个冷颤。

那双眼好似金刚怒目，又好似阎罗睁眼。

“小心！”

红鸾扔下木桶，挡在易行舟身前，握紧剑柄，蓄势待发。

老道士却没有做出任何反应，睁着那双眼，嘴唇缓缓翕动，说出两句批语。

“红鸾入巢，紫微星动。”

“神火降世，王朝崩塌。”

话毕，他重新眯起眼，咧嘴而笑，好似无事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