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覆水难收

书房外，晴空万里。

书房内，气氛压抑似冰，刘昌德满脸惊骇，红鸾则是失神的望着易行舟。

易行舟却好像没有察觉到一般，平静道：“若是刘大人愿意配合我，许清河踏入平阳城之日，便是许家全族尽灭之时。”

刘昌德强压下心中惊骇，使劲摇头拒绝，“不可能的，这种事如何做得？那徐侍郎若是死了，陛下必会追查。到时候，莫说是下官全家难保，就算小船大人身为太子使者，也承担不起此事的后果。”

“刘大人说的没错，太子使者的确承担不起这件事的后果。”

易行舟搓了搓有些发凉的手掌，目光瞥向刘昌德，又轻声抛出一个重磅消息。

“可我不仅是太子使者，我还是陛下的侄儿，云王府的大公子易行舟。刘大人现在还觉得，我扛不起此事的后果吗？”

此话一出，刘昌德眼睛瞬间瞪大。

一月前，朝廷曾下令各州寻找一位贵人，后来却又下令说不用找了，刘昌德当时还觉得疑惑。

如今他明白了。

难怪会在太子驾前见到易行舟，难怪他会持有太子令。

原来竟是这么一回事。

想到这，刘昌德身体的颤抖慢慢停住了，心里开始悄悄盘算此事带来的得失。

易行舟观察到他的反应，嘴角微掀，缓缓走到他身前蹲下，低声道：

“这事的后果全由我一力承担。若是刘大人肯帮忙，等回京后我应该会在太子兄长面前称赞刘大人能力出众，区区知府之职实在是有些屈才。”

平缓的语调如恶鬼低语，勾人心神。

刘昌德豁然抬头，目光紧盯着易行舟的眼睛，一字一顿道：“易大公子，此话当真？”

易行舟轻轻点头。

得到保证，刘昌德的目光不再挣扎，狠狠一咬牙，说道：“既然易大公子看得起下官，那下官就拼上全家性命，为百姓，为朝廷，铲除许逆贼！”

一念之间，他口中的许侍郎便成了许逆贼。

“刘大人如此忠首，令人敬佩。”易行舟将刘昌德从地上扶起，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

刘昌德看着易行舟自始至终都没什么变化的表情，不禁打了个冷颤。

好可怕的年轻人！

他好像从一开始就算准了自己会同意。

从来到府上的那一刻，或者说是更早之前，他就己经决定了包括刘昌德在内所有人的结局。

如此淡漠的心性，如此阴狠的算计。

刘昌德心里不由地对易行舟生出一股敬畏，他暗暗决定，无论如何都只能与易行舟一条道走到黑了。

既然做出了决定，他便不再犹豫，整了整衣冠，看着易行舟恭敬的问道：“大公子，那许逆贼两日后便会抵达平阳城，进城之时下官先以接风为由将他软禁，到时再慢慢搜集证据可好？”

易行舟略微思索后，摇了摇头，“不必搜集证据了，两日内我会儿让人把证据送过来。等许清河一进城，就首接拿下吧。”

“一进城就拿下？”刘昌德一惊，“如此明目张胆大张旗鼓的动手，是否有些不妥......”

刘昌德一面说着，一面观察着易行舟的反应。

易行舟转过头，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

刘昌德眼皮猛地一跳，立马咽下未说出口的话，躬身行礼道：“下官领命。”

“嗯”易行舟轻轻应了一声便转过头，房间顿时陷入一阵沉默。

房门口，刚才门房老者打翻的茶水还未来得及收拾，洒的满地都是。

易行舟定定的看着那滩茶水，不言也不语，也不知在想什么。

好一会儿，他才收回目光，转身离开房间，红鸾一言不发，紧追着他的脚步离开。

“就这样吧。”他轻声说。

“是，大公子慢走。”刘昌德恭声送别。

等二人走远，刘昌德这才长出一口气，随后便好似力竭一般瘫坐在椅子上，同样看向门口的那滩茶水。

“哎哟，贵人可算是走了，大人呐，刚才可吓死老奴了。”门房老者端着茶水蹑手蹑脚的走进书房，将茶水递给刘昌德，“大人快喝口茶压压惊吧。”

刘昌德没有接，他还在看那滩茶水。

门房老者有些疑惑，“大人，这地上的水有啥好看的？难不成是因为老奴弄洒了茶水，贵人要怪罪？”

刘昌德身体忽然一震，他好像明白了易行舟为什么要看那滩茶水。

覆水难收！

......

知府府外，两个人慢慢的走着，沉默着。

易行舟在前，红鸾在后。

两人之间不过两三步距离，可易行舟没有放慢脚步，红鸾也没有加快脚步。

经过一间蜜饯铺子，易行舟默默掏钱买下一包蜜饯，伸手递给红鸾。

若是往常，红鸾肯定会嘴上说着不要，手却很诚实的接过去，然后再傲娇的赏赐他一个白眼。

可这次，红鸾没有接。

她就站在那儿，看着易行舟，眼里满是不解和愤怒。

看到她的眼神，易行舟心脏猛地揪疼。

他默默移开目光，不敢再看她的眼睛，伸出的手也缓缓垂下。

红鸾却猛然上前，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几个闪身消失在这片闹市中。

“砰！”

僻静无人的暗巷中，易行舟被狠狠推在墙上。

红鸾紧紧揪着他的衣领，怒视着他的眼睛，“易行舟，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你是不是疯了？！”

易行舟贴在墙壁上，默默偏过头，低声道：“我要救何家和钱猴。”

“你撒谎！”红鸾更愤怒了，“明明只需要用令牌就能把人救出来，明明还有其他办法，为什么非要许家九族尽灭？！”

“你难道要让上千无辜的人枉死么，就像我们沐家一样？！”

“还有你自己呢？真做了这种事，太子如何还能放任你不管？到时候你就不得不回京城。”

易行舟依旧一言不发。

红鸾银牙紧咬，美眸渐渐蓄起一层水雾。

她的声音忽然变低，语气甚至都带了些哀求。

“易行舟，有些事一旦做了就回不了头了，我们用其他的办法，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