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油尽灯枯

看到老者的表情，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易行舟的心头。

老者猛地抓住他的手腕，神色无比凝重，低声喃喃道：“怎会如此？”

老者面容严肃的接着说道：“带老夫去安静些的地方。”

没等易行舟答应，老者麻利的收拾好桌上的东西，同时对身后排队的众人喊道：

“都回去吧，今日不看诊了。”

身后的众人急了，骂骂咧咧的想要拦住老者。

蓝衫中年却是冷哼一声，袖袍一挥，仿佛有一只无形的大手，将易行舟身后的众人推后数丈远，却没有伤到任何一人。

见到这一幕，易行舟身侧的红鸾瞳孔蓦然紧缩，右手不自觉的放到了剑柄上。

她凑到易行舟耳边低声提醒，目光一刻都不敢离开蓝衫中年。

“小心些，这人一定是天品武者！”

易行舟轻轻点头，但也没有太过担心。

这人若是想对他们俩不利，他俩也跑不了，倒不如顺其自然。

他带着老者和蓝衫中年来到自己的小院中，给二人倒了杯茶，这才问道：

“老先生，现在可以说了么？”

老者跟蓝衫中年对视一眼，看向易行舟问道：“最近是否常常西肢酸痛，浑身无力？”

易行舟轻轻点头，答道：“西肢酸痛和乏力比较严重，有时会突然觉得身体很冷。”

听到他的回答，老者的面色更加凝重，他仔细观察着易行舟的面色，又让易行舟伸出手腕，再号一次脉。

松开易行舟的手腕，老者面色复杂的望着他，说出了诊脉结果。

“老夫号不出你之前得的是什么病症，只是如今你的身体......”

他叹息一声，“气血两空，油尽灯枯......回天乏术啊！”

饶是早就有了预感，如今亲耳听到结论，易行舟的心还是沉入了谷底。

他握紧微微颤抖的手，问道：“老先生，能确定吗？”

老者沉重的点头，“老夫也希望是自己诊错了，可惜......”

易行舟沉默了。

良久，他低声问道：“那……我还能活多久？”

“大概……两月左右，这期间你的身体会越来越差，可能到最后......”

老者说到这，不忍再往下说。

易行舟却是听明白了，可能到最后，自己只能一动不动的躺在床上等死。

他张了张嘴，还想再问些什么，却一个字都问不出口了。

就在这时，红鸾突然走上前，冷冷的问老者：

“天下如此之大，会看病的郎中又不止你一个，你凭什么断言他活不久了？”

她拔出剑，指向老者和蓝衫中年，“你们莫不是故意把他的病说严重，好趁机要一点诊费？！”

红鸾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听到老者说易行舟命不久矣时，胸腔里好像有什么东西炸开了。

她知道，二人没有骗易行舟的必要。

她也知道，自己不是蓝衫中年的对手。

可她就是不愿意相信，易行舟快要死了。

易行舟拉着她的衣角想要阻止她，可她依旧固执的用剑指向二人。

老者长叹一口气，说道：“老夫贺言，行医五十余载，亲眼见证了太多生离死别。每一次回天乏术时，老夫都希望是自己误诊，只可惜......”

红鸾的手无力地垂了下来，长剑“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她不得不信了。

贺言，闻名天下的神医，银针治病的本事，天下无人能出其右。

“唉......”贺言深深叹息，随后摇着头离开。

走到门口，贺言突然回头，犹豫了一会儿，才斟酌着开口说道：

“你的病，寻常药石的确无法可医。不过，老夫倒是听说过一种灵物‘六叶生机草’，据说闻其香便可延年益寿，用其叶更可起死回生......”

“不过这毕竟只是传闻，六叶生机草老夫从未见过，也不知是真是假......”

易行舟和红鸾几乎同时抬起了头，眼睛都微微亮了些许。

易行舟对他深深行礼，“总归是有了希望，多谢老先生。”

随后他从怀中取出一张一千两的银票，递给贺言，“诊费请老先生收下。”

贺言把银票推了回去，苦涩的说道：“老夫医术不精，哪里还有脸收你的诊费。”

贺言说完便垂头丧气的离开了小院。

蓝衫中年没有跟他离开，反而看向院中放酒的地方，淡淡的说道：“酒不错。”

易行舟心领神会，拎出两坛酒送给他，“小小心意，前辈莫要推辞。”

蓝衫中年接过酒，深深的看了易行舟一眼，随即离开小院。

小院重新恢复了安静。

红鸾走到易行舟身旁，罕见的柔声安慰：“别太担心，我等会儿就去打听六叶生机草的下落。”

易行舟思索片刻，轻轻摇头，“不着急，专业的事要让专业的人去做。”

“好。”

......

小院外的一处小巷，蓝衫中年缓步走向贺言。

贺言听到动静，转身看向他，苦笑着对他行礼，道：“老夫无能，有负所托。”

蓝衫中年回头看向小院，微微摇头，“不怪你，刚入城我就发现了他的状况很糟，这才请你过来。”

“不曾想，连你都束手无策。”

二人沉默许久，贺言又开口问道：“大公子的事……王爷知道吗？”

蓝衫中年转过头，“我给他传过信，想必如今应该己经到他手里了。”

“唉，也不知王爷会不会觉得伤心。”贺言轻声叹息。

蓝衫中年听到这话，不屑地嗤笑一声。

他望向南方，出声嘲讽道：“一个始乱终弃，还想废嫡立庶的人，他会伤心？”

贺言不敢接话，只是问出了自己的疑惑，“如果王爷当真如此讨厌大公子，他又为何……会让你在这十年里一首暗中保护大公子？”

蓝衫中年收回视线，又看向墙边的阴影，缓缓道：“不知道，我现在也看不懂他了。”

他突然间想到了什么，问贺言：“六叶生机草，是不是你杜撰的？真的能治好他？”

贺言有些意外的看了他一眼，说道：“老夫怎会做那种骗人的事，六叶生机草的传闻确实有，只不过它到底在哪，效果如何，老夫也的确不清楚。”

蓝衫中年轻舒一口气，低声喃喃。

“有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