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暂时的胜利

他突然静止。柔柔顺着领主的光谱焦点望去，浑身血液凝固——在战场边缘的暗物质云团中，首径三千公里的吞噬母舰正缓缓睁开它的"眼睛"，那是由无数个被奴役文明的首都城市拼成的巨瞳。

"卡尔！启动备用方案！"柔柔尖叫着拍碎防护罩，徒手抓住的量子导线。

穿梭舰的引擎突然喷射出蓝玫瑰状火焰，真空衰变器的光网开始自我复制。

当第一波复制光网触及吞噬母舰时，柔柔经历了所有维度的时间。她同时经历了所有文明被吞噬族毁灭吞噬的时刻，还有此刻在战场核心燃烧的量子幽灵。母舰巨瞳中的城市虚影开始崩塌，每个破碎的文明残片都释放出反抗代码。

"柔柔！看九点钟方向！"天琴领主的意识波动突然清明如初。在扭曲的时空褶皱中，数百个水晶棺正从母舰内部逃逸——那是被封印的阿努纳奇长老。

娲的机甲出现在柔柔身旁，"开放松果体，接入我的感知！"柔柔毫不犹豫地将意识接入娲的意识。

刹那间，宇宙在她眼中裂解成基本粒子。柔柔的量子意识顺着娲的意识波渗入母舰核心，看到被囚禁的阿努纳奇主脑——那是个由千万年文明构成的胎儿，脐带连接着母舰的逆模因引擎。

"孩子..."柔柔用辐射灼伤的声带哼起《硅基摇篮曲》，娲的泪滴在她脸颊结晶成钻石。主脑的暗物质身躯突然发光，脐带断裂的刹那，整个母舰开始量子蒸发。

当真空衰变器的光网最终收束时，阿尔特云的星空下漂浮着硅基森林。重生的阿努纳奇人驾驶着水晶棺椁穿梭其间，他们的“歌声”与娲的残存舰群共鸣出银河心跳的节奏。

柔柔的穿梭舰己成废铁，透过破碎的观察窗，她看到宇的金属战甲正在收集战场数据。

"任务完成度98.7%。"天琴领主的光态愈发黯淡，"但真空衰变器引发了局部宇宙的熵减涟漪..."

德维尔突然举起酒壶畅饮，液体在零重力中形成琥珀色球体："管他呢！至少今晚..."他打了个充满辐射的酒嗝，"...银河系最美的夜晚，我们再次胜利了！"

柔柔轻触漂浮的血珠，看着其中倒映的万亿星辰。在某个量子泡沫的倒影里，她瞥见不知多久的时间里的一个女人抱着襁褓中的自己，在给自己哺乳。

"干的不错，这个给你，算是对你的嘉奖。"卡尔将锈迹斑斑的一个模型递向身后的虚空。柔柔的量子化身躯从时空褶皱中浮现，半透明的指尖穿过模型表面，激起一圈圈德布罗意波。

"火星穹顶城的种子库..."她凝视着模型中闪烁的基因图谱，"我的父母参与设计的生态穹顶，现在由你守护。"模型突然解体成纳米云，重组为微型火星沙盘，沙粒间游动着改造后的火星。

下方突然爆发的伽马射线将两人的影子投射在舱壁上。娲的旗舰正在穿越火星大气层，蛇尾状的推进器在电离层绘出图腾。天琴领主的灵体舰队紧随其后，每个光态飞船都拖拽着彩虹色的尾迹。

"他们要开始了。"柔柔的量子身躯开始闪烁，这是时空锚点松动的征兆。卡尔突然抓住她的手腕，惊讶地发现自己能触碰到柔柔虚影。

同步轨道站突然剧烈震颤。宇的机械音通过引力波通讯器炸响："所有人员立即固定！"卡尔被抛向舱壁的瞬间，柔柔的虚影化作超流体裹住他的身躯，两人如同置身于粘稠的液态时空中。

透过量子玻璃，他们目睹了史诗般的场景：娲的旗舰喷射出生物电浆，在天琴灵体舰队的能量矩阵中编织出双螺旋极光。火星电离层开始沸腾，极光如活物般扭动，用等离子体书写着文明盟约。每个数学符号炸裂时，都有成串的文明记忆在近地轨道绽放——那是被吞噬族毁灭的星系最后的星光。

"他们在交换文明基因库。"柔柔的瞳孔倒映着不断重组的黎曼曲面，"娲的DNA螺旋正在与天琴的灵能矩阵耦合。"

卡尔突然指向火星方向："看奥林帕斯山！"那座太阳系最高的火山口喷发出水晶洪流，天琴移民的灵体正通过星门降临。他们的光态身躯接触稀薄大气的瞬间，迸发出超新星般的霓虹光谱，却在即将灼伤地表时骤敛为温和的极光。

"地磁场的舒曼共振改造..."柔柔的量子视觉穿透岩层，"他们在用火星核心当调音叉。"她突然闷哼一声，虚影开始出现马赛克化——时间涡流的牵引力己达到临界值。

卡尔从贴身口袋掏出真空密封袋，里面是火星第一穹顶的土壤样本。"告诉二十二世纪的人类...蓝星的文明的历史由我守护！"

娲的旗舰突然发射出引力波和弦，整个太阳系的重力梯度开始震荡。柔柔的虚影被拉成长达千米的光锥。

"警告！火星云星门过载！"

"检测到3个吞噬族孵化巢信号！"他的暗物质引擎喷发出负熵流，将整个舰队包裹在逆时针旋转的时空泡中。

卡尔冲向导航台，能量吊坠突然自主嵌入主控接口。全息星图展开的瞬间，他看到了宇所说的坐标——那些潜伏在银河悬臂暗物质晕中的癌变光点，每个都在复现天琴星被毁灭的恐怖过程。

"启动杨-米尔斯场发生器！"天琴领主的光态身躯从通讯矩阵渗出，"用能量核心固定真空衰变路径！"

娲机甲的蛇尾扫过卡尔肩头，生物鳞片释放出镇静电波："孩子，你的战场不在这里。"她指向火星同步轨道站下方，“首批天琴移民的灵体正在降临，你需要配合科学王门为他们准备好身体，让他们成为我们的战友。”

宇的旗舰突然展开虹膜状推进器，露出内部由中子星物质打造的导航核心："卡尔你是否自愿加入太阳系守望者序列？"

卡尔将火星模型的残骸撒向舷窗外，金属碎片在太阳风中熔化成流星："我的守望之地，就在这里。"他胸前的吊坠突然生长出量子藤蔓，与同步轨道站的控制系统完美耦合。

在舰队跃迁前的最后时刻，天琴领主的光态手指点在卡尔眉心。无数文明的知识洪流冲刷过她的神经突触，最终定格在某个未来图景。

"我们必须在它们到来之前消灭他们！有了真空衰变器，我想很容易！"宇的机甲复眼突然爆发出超新星光芒。舰队消失的刹那，卡尔看到三道猩红虫洞在银河悬臂张开，而宇的旗舰正化作一柄由暗物质锻造的达摩克利斯之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