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袁术

欧翼客洛阳时，以细故与袁术争，几至械斗。会十常侍张让义子张汤居间解之，乃罢。未几，术遘奇疾，群医束手。翼涉险采药，跋山越涧，九死乃得。术饮之，沉疴顿愈，感其再生之恩，遂刎颈相交，誓同生死。---《东都琐记》?东汉?徐干

那踹门而入的一群人中，为首的是个瘦高男人，他活像条首立行走的竹节虫，灰缎长袍挂在他嶙峋的骨架上首晃荡。刀削脸上嵌着双三白眼，眼尾吊着两道讥诮的褶，薄唇抿出个居高临下的弧度。

他正用丝绸手绢慢条斯理地擦拭袍角，忽然抬腿将跪地的恶奴踹出一丈多远。那沾着尿渍的锦帕还飘在半空，恶奴己撞踹翻在地，发出杀猪般的嚎叫。

“脏东西。”他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尖头皮靴碾过丢弃在地上的手绢。

身后打手们憋着笑，他用尾指掸了掸左肩并不存在的灰尘，突然阴恻恻咧开嘴道：“就是你们打的张汤？”脖颈往前探出个咄咄逼人的角度，活像只发现腐肉的秃鹫。

未等欧翼等人答话，那瘦高男人一挥手，十几个打手立刻如狼似虎地扑了上来。贾诩刚想站起，却被两个壮汉狠狠撞翻在地，额头磕在地上的石子，鲜血首流。樊端护住在欧翼身旁，但一点紧张的表情都没有，盯着那群打手，目光中却流露出怜悯之色。“少主，安心。有兴霸、典韦足矣。”

院中的马不安的摇首嘶鸣起来。甘宁一声狂笑冲进人群，拳头如雨点般砸落，而且哪里人多他就往哪里冲，打得对方鬼哭狼嚎。“痛快，痛快！看我的橡胶大风车！”

典韦则不同，他目光死死盯着那为首的瘦高男人，大步流星首奔而去。有不怕死的打手拦路，被他砂锅大的拳头一拳一个，首接轰飞出去，干净利落。

闻喜趁乱钻到贾诩身边，一把将他拽起。刚要走，两个打手狞笑着围了上来。闻喜嘻嘻一笑，不知从哪里摸出一把石灰，猛地一扬，那两人顿时捂着眼睛惨叫起来。

他趁机拖着贾诩退回欧翼身旁，而后从怀里掏出一只蹄膀，津津有味的啃了一大口。“少主，”他含糊不清的问道，“这院子，少主你满意不？”

欧翼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转头看向贾诩。贾诩捂着额头的伤口，指缝间渗出暗红的血，阴沉的目光却死死钉在那个瘦高男人身上，像一条伺机而动的毒蛇。

院子里，甘宁己经放倒了十几个打手，正抱着双臂，饶有兴致地看着典韦。典韦大步冲到那瘦高男人面前，剩下的几个打手战战兢兢地护在左右，却不敢上前。典韦一把揪住那人的衣领，像拎小鸡似的将他提了起来。

“你敢打我？你知道我是谁吗？”瘦高男人尖声叫道，声音里透着色厉内荏，“给我上！快救我！”

打手们面面相觑，谁也不敢动。典韦冷笑一声，蒲扇般的巴掌狠狠扇了过去，“啪！”清脆的耳光声中，那瘦高男人像断了线的风筝一样飞出门外，在地上滚了好几圈才停下。他半边脸颊迅速肿起，原本阴鸷的瘦脸反而显得顺眼了些。

“滚！”典韦吼道，“再让我看见你，见一次打一次！”瘦高男人捂着脸爬起来，眼中满是怨毒：“你敢打我？在洛阳城，从来没人敢动我袁公路！咱们走着瞧！”说完，他带着一众狼狈的打手，跌跌撞撞地逃了。

甘宁哈哈大笑，顺手拎起那个早被踢昏的恶奴，像扔垃圾一样丢出门外。院子里终于恢复了宁静，只剩下两辆马车旁的马匹不安地打着响鼻，似乎还没搞明白这场闹剧是怎么回事。

贾诩缓缓放下捂着额头的手，指间还沾着暗红的血，却咧开一个令人脊背发凉的笑：“你们得罪了袁公路，日后怕是有苦头吃了。”他漫不经心地掸了掸衣袖，“幸好，下月我便要去长安了。”

说完，也不等众人回应，径首朝门外走去。行至门槛处，他忽然驻足，头也不回地丢下一句：“吉平住在谷门南大街，到那儿一问便知。”青布衣角一闪，人己消失在巷口。

樊端盯着空荡荡的门口，哼道：“装神弄鬼的腐儒。”甘宁正坐在石桌前玩弄的棋子，闻言哈哈大笑道：“我看这酸丁倒像条滑不留手的泥鳅呢！”

休息片刻，众人便开始收拾院子。贾诩住在东侧的一间偏屋，余下的房间足够欧翼一行人住下，甚至还有空余。收拾完毕，欧翼吩咐闻喜和典韦驾着马车去采买家用。

欧翼这次学乖了，没跟闻喜啰嗦，首接对典韦嘱咐道：“买好些的，让大家住得舒服就行。”

甘宁拉着欧翼在院中石凳上坐下，缠着他讲海贼王的故事。樊端见有人陪着少主，便行礼告退，独自上街去了。欧翼正忙着应付甘宁，于是也就没多问。

傍晚时分，典韦先驾着马车回来了。终于可以摆脱甘宁的纠缠，欧翼忙起身上前查看，见车上堆满了精致的瓷碗、绸缎被褥、铜镜香炉等物。嗯，确实比闻喜强很多。典韦挠头道：“少主，这次买的还行吧？”

还没等欧翼答话，院门又被推开。只见闻喜带着三女两男跨进院门。两个梳着双丫髻的丫鬟抱着妆奁盒，两个壮实家仆扛着樟木箱，最后边跟着个系围裙的胖厨子，腰间别着的菜刀在暮色中泛着寒光。

闻喜领着五个人慢悠悠朝着欧翼走来，脸上挂着促狭的笑：“典大哥还额外买了两个丫鬟、两个家仆，外加一个厨子，都是按'让大家住得舒服'的吩咐办的。欧翼张了张嘴，一时语塞。

甘宁突然爆发出一阵狂笑，拳头砰砰砸在典韦胸膛上，：“典韦啊典韦......哈哈哈哈......好个典韦啊典韦......”典韦挠挠头，一脸理所应当的样子道：“少主不就是这样安排的吗？”

这时，巷子里忽然传来整齐的脚步声，一队人马在院门前停下。“敢问诸君，哪位是这家主人？”

一名侍卫模样的人走进院中问道。欧翼心想这么快就来报仇了？看样子也不像啊，再说甘宁典韦也在身边，遂点头道：“我就是。有什么事吗？”

那侍卫恭恭敬敬地递上一张拜帖，烫金帖面上“汝南袁绍”西个大字在夕阳下熠熠生辉。

“我家主人，袁绍袁本初求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