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 想得倒挺美

“谁指点你了？”周老太反问彭万：“你们村里人吗？你现在又不住村里了，谁能跑到你面前指点你？”

彭万急得都找不到理由说服周老太了，他只能央求道：“妈，你就看在我的面子上，撤案吧。”

“你让我看你的面子，理解你的心情，那谁来理解我啊！谁来理解我这三十几年是怎么过来的啊！”周老太撇过脸去，不再看彭万，坚定地道：“案子我是不会撤的，公安同志要怎么判就怎么判。现在他们仨一个个的都要脸了，当初他们仨把你从我身边抱走的时候，怎么就能那么不要脸？”

彭万和蔡茂生还想继续劝说周老太，蔡建良、蔡建康和周老太的小闺女，把他俩委婉地请了出去。

“爸，这事妈真没做错。奶和舅公的行为就是犯罪，犯罪就要受到惩罚。他们三十几年都没受到惩罚，己经是老天爷对他们的宽容了，他们早就该受到惩罚了。”周老太的小闺女道。

“你们就是什么事都向着你们妈，连她要和我离婚，你们都向着她，不向着我。”蔡茂生生气地道。

小闺女笑道：“我们不是向着妈，我们是向着有理、正确的那一方。”

蔡建良看着彭万，意味深长地道：“万万，你也别劝妈了。妈这么多年，为我们活着，为爸活着，为家里活着，第一次为她自己活着，做了她想做但好些人反对的事。我知道你也有你的苦衷，但妈也有她的难处。”

“是啊，三哥，”小闺女道：“别人不会笑话你的，别人只会笑话奶和你的养父母，你完全不用担心这一点。”

彭万听着他们的话，觉得十分刺耳。

因为他觉得他们好像知道他求周老太撤案其实是为了谁，在明里暗里的嘲讽他。

其实彭万真的想多了。

蔡建良他们仨人虽然都看出来了彭万求周老太撤案的真正目的，但谁都没有嘲讽他。

在他们看来，彭万夹在中间也很难做。

但彭万难做归难做，他们是绝对站在周老太那一边的。

接下来的几天，彭万和蔡茂生也有来找周老太，让周老太撤案。但周老太的态度始终如一：不撤案，死都不撤案。

因为彭万和蔡茂生总来烦她，周老太连房子都没法去看，只能先等这事过去。

而周老太给彭万带的那份礼物，最终被她送给了小闺女的孩子。

……

转眼到了年后各个工厂开工的时候。

大家都喜气洋洋、斗志昂扬，准备在新的一年大展宏图。

但是潘裕海却十分颓丧。

这次过年，是他有记忆以来过得最为凄苦的一次。

一家三口窝在那么小的出租屋里，吃着一点荤腥都没有的年夜饭，没有新衣服，没有新年红包，什么都没有。要不是外面的鞭炮声不断，他们还真想不到自己是在过年。

终于熬到年后上班的时候，潘裕海反而还松了口气。

至少上班了，不用整天窝在出租屋里，和那么多同事在一起，反而让他觉得没那么惨。

年后上班的第一天，潘裕海和几个同事一起被领导派去仓库清点瑕疵皮鞋的数目和瑕疵的严重程度，并要按照瑕疵的严重程度，将皮鞋归类好。

潘裕海不是第一次干这个事了，基本上每个月他都要干一次这个活。

但有一个男同志是去年新进来的，是第一次干这个活。

男同志看到这么大的仓库里整整齐齐摆放的都是皮鞋，惊叹道：“这里的皮鞋都是有瑕疵的吗？”

“对。”另一个同事回答他。

男同志随手拿过一双皮鞋瞧了瞧：“我瞧着挺好的啊，哪里有瑕疵。”

同事接过他手中的皮鞋，仔细地看了看，指着鞋旁的一道小划痕道：“这里有道划痕，属于轻微瑕疵。”

“那这样的皮鞋还会提供给供销社和百货商店吗？”男同志问。

“不会了。”同事科普道：“这样的瑕疵皮鞋会进行修复，修复好后，有的会低价卖给厂职工，有的会作为职工的劳保鞋发给职工，还有的会捐赠给福利机会。”

“就一道划痕而己，就只能低价处理了啊？”男同志感慨道。

“肯定的啊。”同事道：“有划痕了，就只能是瑕疵鞋。瑕疵鞋要是在正规渠道售卖，影响的是咱们厂的形象和声誉啊。”

男同志感叹：“真严格啊。”

他又问：“如果是低价卖给我们的话，价格会多低啊？”

“也就比正常售价便宜个三、西块吧。”

“这也没多低价啊，我还以为价格会对半砍。要是这样的话，我就多买几双，给家里人一人买一双。”男同志笑道。

“你想得倒挺美。”同事们调侃道。

潘裕海也跟着笑了笑。

突然，他脑海里闪过了一个主意。

他看向手中的瑕疵皮鞋。

要是真有价格对半砍很便宜的皮鞋，肯定会有很多人买。

潘裕海心念刚动，他就赶紧放下手中的瑕疵皮鞋，摇头甩掉了那个想法。

他正要继续工作时，突然一个同事跑进来通知他们道：“分房的名单出来了！贴在厂里的公告栏里，快去看啊！”

几个同事连忙放下了手里的活，相约着跑去凑热闹了。

基本上能不能分到房，领导己经在分房之前一一谈过话了。有些同事是跑去见证这一刻的，有些同事则是跑去纯凑热闹的。

潘裕海见仓库里只剩下他一个人了，他也只能跟着去凑热闹了。

同时，他心里还怀抱着一丝幻想，万一，万一分房的名单里有他呢。

潘裕海怀揣着这样的幻想，和同事们纷纷挤到了张贴出来的名单前。

潘裕海一个个名字找过去时，听到身后有人欢呼，有人愤愤然，有人唉声叹气，有人喜极而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