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断缘剪（二）

山路越来越陡，雨也越下越大。祁晚的旗袍湿透了，紧贴在身上，沉甸甸的。她开始不受控制地发抖，不仅是因为冷，还因为脑海中越来越清晰的那个声音——

"回来吧...水底下暖和...我们一起等明远..."

"你听到她了，是不是？"周子安敏锐地察觉到祁晚的异常。

祁晚点点头，牙齿打颤："她说...等明远..."

周子安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徐明远。看来柳青儿还在等他完成仪式。"他顿了顿，"祁晚，我必须告诉你一件事。锁龙寺不是普通的地方，那里的住持...有些特别。要借断缘剪，可能需要付出代价。"

"什么代价？"

"我不知道。"周子安摇头，"每个求剪的人代价不同。我父亲当年去求救，回来后就再也不能靠近任何水域，连洗脸都会惊恐发作。"

祁晚想问更多，但一阵剧烈的头痛突然袭来。她抱住头蹲下，眼前闪过无数碎片般的画面——穿长衫的男人、系红绳的手、漆黑的水池、漂浮的莲花灯...

"祁晚！坚持住！"周子安拍打她的脸颊，"别让她把你拉进去！"

祁晚艰难地点头，深呼吸几次后，头痛稍微减轻。她刚想站起来，突然发现自己的手正掐在周子安的脖子上，指甲深深陷入他的皮肤。

"我...我没有..."她惊恐地松开手。

周子安的脖子上己经出现了几道血痕，但他看起来并不惊讶："这不是你。是她在试探我的实力。"他拉起祁晚，"我们得快点走。你的意识越弱，她的控制就越强。"

他们继续向山上爬去。祁晚的视线时而清晰时而模糊，每次模糊时，周围的景色都会变成老照片般的泛黄色调，山路变成石板小径，树木变成低矮的灌木，仿佛穿越回了民国时期。

"周子安，"她突然用一种陌生的口音说，"你很像你曾祖父。"

周子安猛地停下脚步："你说什么？"

祁晚眨眨眼，恢复了正常："我...我刚才说话了？"

"你用方言说我很像我曾祖父。"周子安的声音有些发抖，"你怎么知道我曾祖父长什么样？"

"我不知道..."祁晚茫然地说，"是'她'说的。"

周子安沉默了片刻，继续向前走："我曾祖父周慕云是归水居的建筑师，也是...柳青儿的情人。"

祁晚震惊地看着他："什么？"

"这是家族秘密。"周子安的声音低沉，"当年柳青儿是戏班名角，周慕云是留洋归来的建筑师。他们相爱了，但徐家少爷徐明远也看上了柳青儿。后来...就发生了那些事。"

"你是说，柳青儿被选为'水守'不是偶然？"

"很可能不是。"周子安苦笑，"家族记载说，周慕云在柳青儿死后疯了，在归水居的水池边守了七天七夜，最后刻下这些符文投水自尽。但第二天他又出现了，只是...变了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