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3章 阿福报仇心切

县城北门桥市场，乃是一处自发形成的菜市场，平日里主要以买卖农家时蔬为主。陈阿福是这儿的常客。

这日，天空飘洒着细雨。陈阿福采购好了一担新鲜蔬菜，正挑着往回走。冷不丁，身后一辆乌龟车如脱缰野马般呼啸而过，吓得他浑身一颤。“哗”的一声，乌龟车的车轮溅起夹杂着泥土的水花，尽数溅到他身上。

“这是哪个缺德玩意儿，车开这么快赶着去投胎啊？”陈阿福抹了一把脸，手上满是带着腥味的脏水，忍不住破口大骂，“太霸道了吧，这马路又不是他家修的，路边大活人都看不见？”

骂着骂着，他眼角余光扫到那辆乌龟车，不禁惊讶出声：“哦，原来是你们俩啊？怪不得这么张狂。”

陈阿福口中的两人，坐在司机旁的是国民党特务夏生财，坐在夏生财后面的，则是知雅斋的掌柜叶田。

一见是他们，陈阿福更是怒火中烧，当下放下肩上担子，随手从箩筐里抄起一根黄瓜，追着乌龟车就扔了过去，骂道：“你这个不得好死的，我定要你付出代价！”

回到清云班后，陈阿福越想越气，也愈发坚定了要做“双面人”的想法。他心里明白，班主不同意，主要是担心他的安危，并非完全否决这个计划。

为此，他决定将“双面人”计划付诸行动。不然，他就得一辈子背着“内鬼”的骂名，永远觉得对不住清云班，对不住陈班主和戏班的弟子们。

于是，他来到陈馨瑶与方向东放学的必经之路，打算和他俩商量此事。他心里清楚，要是跟陈班主说，肯定会被拒绝。那天在议事厅，自己被当成“内鬼”揪出来时，从陈馨瑶和方向东的话里，他听出两人是赞同自己“双面人”计划的。

在陈阿福心中，别看陈馨瑶与方向东年纪小，可脑子灵活，点子多，还勇敢，对保护《弋阳腔考》更是真心实意，想必他们一定会支持自己的计划。

放学铃声响起，陈馨瑶、方向东和周漠白这三个最要好的同学，如往常一样结伴而行。一路上，他们热热闹闹，欢声笑语，眉飞色舞。看着他们天真快乐的模样，陈阿福脸上不禁露出欣慰的笑容。

在一个拐弯处，陈阿福拿着用牛皮纸包着的油炸粿，突然现身拦住他们的去路，乐呵呵地说：“孩子们，想不想吃啊？”

他们闻到油炸粿的香味，一个个像争奶吃的小狗狗，蹦蹦跳跳地要从陈阿福手上抢：“想吃，想吃，太想吃了！”这一幕，引得不少同学投来羡慕的目光。

“好了，好了，别抢，都有份。”陈阿福把孩子们一个个拉到身边，每人发了三个油炸粿。看着他们吃得津津有味，陈阿福不禁想起当年，老婆生下死胎后便再也无法生育。若不是如此，自己的孙子或许也有这么大了。

孩子们吃完，一边抹嘴，一边向阿福爷爷道谢。他们正准备继续往回走，却又被陈阿福拦住。陈阿福欲言又止，不知如何开口。

“阿福爷爷，是不是还有好吃的呀，那就一次性拿出来呗。”陈馨瑶小嘴像只欢快的小鸟，叽叽喳喳地说道。

“有啊！”陈阿福随口应道。

“那就快拿来呀。”方向东催促道。

“行，等我把下面的事说完，再去给你们买爱吃的，要多少买多少。”陈阿福笑着对他们说道。

陈馨瑶一听有事要说，心思细腻的她立刻猜到几分。她给方向东使了个眼色，又朝周漠白努了努嘴，“白银子，等阿福爷爷买了好吃的，我们会把您那份送到家里。”

周漠白何等聪明，一看他们使眼色，便明白意思：“好好好，你们有秘密活动，我这个‘内鬼’可不能参与。”说完，满脸不高兴地先走了。

这件事对周漠白伤害不小。自从他在不知情的情况下，给当特务的表姐透露了清云班的秘密后，在陈馨瑶和方向东心中的地位一落千丈。一有点事，他俩就总找各种理由支开他，或是找借口躲着他。久而久之，周漠白也渐渐将自己封闭起来，有什么事不再和他们分享，尤其是有了心事，也不再向他们倾诉。

“阿福爷爷，有啥特别的事儿，非得在路上拦住我们说呀？”陈馨瑶是个聪慧的姑娘，首接引导陈阿福说出想说的话，“没事儿，您说吧，我们会认真听的。”

陈阿福见两个孩子如此爽快，便将这半个月来一首压在心底的话一股脑儿倒了出来：“孩子啊，自从被叶田利用，做了对不起清云班的事儿被揪出来后，我吃饭不香、干活没劲儿、睡觉也不安稳啊。我就想着找你们俩，再商量商量让我做双面人的事儿，要是不让叶田付出点代价，我死都不会瞑目啊！”

“阿福爷爷，我特别理解您的心情。可这事儿非同小可，我们必须得和陈班主商量。要是能得到他老人家的支持，这事儿成功的概率或许会更高。”方向东同情地说。

一听说要跟陈班主商量，陈阿福就像泄了气的皮球：“那天在议事厅，你们也都听到了，陈班主不同意我这双面人的计划。但我知道你们俩的态度，所以才在这儿拦住你们商量，就怕在阁里说，被班主发现又给阻止了。”

“问题不在爷爷同不同意，关键是咱们这个计划好不好。要是风险太大，别说爷爷那儿通不过，我这儿都过不了关。”陈馨瑶接过话认真地说道。

“是啊，关键是这个计划容不得半点差错，这不仅关系到阿福爷爷您的生命安全，还会影响到咱们整个清云班的安危啊。”方向东补充道。

“你看我，白活这么大年纪了，想问题总是只从自己角度考虑，还是你们说得对，这事儿必须得从长计议。”陈阿福有些惭愧地说道。

陈馨瑶和方向东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慎重。陈馨瑶思索片刻后说：“阿福爷爷，要实施这个计划，咱们得先摸清楚叶田的行动方向，知己知彼，才能更好地布局。”

方向东点头赞同：“对，而且我们还得考虑怎么和爷爷说，既能让他明白计划的可行性，又能降低风险，让他放心。”

陈阿福听着两个孩子的话，眼中满是赞许：“你们俩这小脑瓜转得就是快，那就按你们说的，先看看能不能探听到他们的消息。”

陈阿福报仇之心急切，次日便主动采取行动。他小心翼翼地避开戏班众人，悄然来到知雅斋对面的小巷路口。他俯身从地上捡起一块小石子，抬手精准地扔到知雅斋门口。

这是他先前与叶田及其手下约定的见面暗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