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她是自由的

两天后，殡葬馆通知来拿骨灰，姜尔见姜朝神色如常的脸庞，有些担心，但是也没有多说什么，一起去殡葬馆了。

办完手续，姜朝抱着姜晚的骨灰，面无表情。

“尔尔，我们把妈妈的骨灰撒了吧”

“啊”

“那个，墓地可能是有些贵，但是这事方进也有责任，咱们不能这么便宜他，用他的钱买一些墓地也不过分哈”

姜尔知道姜朝不想用方进的钱，但是她想给姜朝留一个念想，不想让他以后想起来有遗憾。

姜朝看着姜尔，突然笑了一下，

“尔尔，妈妈这辈子被方进困住，被我们困住，死后我不想把她困在小小的墓地中，她是自由的”

姜朝带着姜尔来到了码头，他把姜晚的骨灰撒下。

风来了，好像姜晚在风中起舞，慢慢飞向了远方。

姜尔看着姜朝落寞的侧脸，眼睫微垂，眼神看着海面，不知在想些什么。

他们站在一块大石头上，脚下的海水一次次的冲击石头，姜尔觉得有点发晕，不自觉的靠近姜朝。

姜朝回过神来，看向靠着自己的姜尔，心底涌出一片柔软。

【妈妈，我会照顾好尔尔的】

他伸出手，对姜尔笑道，

“尔尔，我们回家”

很久以后，姜尔一首都记得，那个迎着阳光，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站在一片深蓝大海面前，向她伸出手的少年。

回家后，姜朝打开门就站在门口就不动了，姜尔关上门，推了他一把，

“阿朝，怎么不进去”

姜尔察觉到他的情绪不对，发现他身体紧绷，探头朝姜朝眼前望去。

这才看到方进坐在沙发上，看到俩人回来，脸上面无表情，

“去哪了”

俩人谁也没有说话，都站着不动，方进见俩人的模样，有些头疼，扶额，放缓了声音，

“我听说你把你妈妈火化了，骨灰放哪了”

“与你无关”

姜朝的态度激怒了方进，他蹭的一下从沙发上站起，迈着大步走到俩人的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俩人，

“姜朝，我知道你讨厌我，但是我只想让姜晚入土为安，你不想她死了都不得安生吧”

“哼，不得安生，如果不是你，她怎么会不得安生”

姜朝的话就像一记重拳打在了方进的心上，让他痛苦不堪，他脸上露出挫败的表情。

“她的骨灰我己经撒了，你永远也见不到她了”

方进闻言，像一只被激怒的野兽，冲上前抓着姜朝的衣领，瞪着眼睛，怒吼道，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边”

“我说，她，的，骨，灰，我，散，了”

姜朝一字一顿的说着，看着方进痛苦的模样，他觉得畅快极了。

只是像方进这样的人，居然会难过，他根本就没有心。

姜尔被方进的动作吓了一跳，连忙冲上前推开他，方进一时没察觉，被推倒在地上，眼里都是不可置信。

“你骗我的，你骗我的是不是”

“他说的是真的”

方进看着眉眼与姜晚有几分相似的姜尔，站起身，伸手想要触碰她，被姜朝一把拉到身后，

“拿开你的脏手”

“以后离我们远一些”

说着，从门口的抽屉里拿出方进留下的银行卡，扔到了他的身上，

“卡还你，这个房子是你买的，算我借你的，以后我会还给你，不要再来找我们了”

方进低头看着掉在地上的银行卡，他知道是他对不起他们，但是现在姜晚己经不在了，他只想好好照顾他的孩子，可惜己经没有机会了。

“阿朝，你不要这么固执，你和尔尔还小，你们的学费，生活费都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哼，这会你做起好人来了，从小到大，我们见过你几回，你给我和尔尔开过家长会吗？你知道我们在哪上学吗？我们生病的时候你在哪？”

“我，以后我会好好弥补你们的”

“不需要，你做你的方总就好，我们没有爸爸，也不需要，没有你我们也长这么大了，以后不要再让我看到你了”

姜朝强硬的语气让他无法反驳，他知道自己亏欠他们母子三人太多，他缺席了他们太多需要他的时候，姜朝恨他是应该的。

所有说不出口的抱歉都化成一声叹息，方进捡起银行卡，准备离开。

“把钥匙留下”

姜朝的话让他的心狠狠抽痛，这是唯一与他们相关的东西了，首到此时此刻，他才意识到他是真正的失去姜晚了，同时失去了他的孩子。

方进捂住自己的心口，缓了一下，她不想和姜朝吵架，于是拿出钥匙，放在鞋柜上，

“不管怎么说，我是你们的爸爸，以后有事给我打电话”

方进离开了，房间里陷入了无声的寂寞。

“轰隆轰隆”

外面下雨了，豆大的雨水拍打在玻璃上，雨水顺着窗户落入房里，滴答滴答的声音把他们拉回了现实世界。

姜朝起身去关窗户，新换的紫色窗帘被风吹起，姜朝的身子被卷进了窗帘，好像消失不见了。

姜尔心里难过极了，冲上前从背后抱住姜朝的身体，

“阿朝，难过的话可以哭的，没有关系，我不笑话你”

姜尔感觉他的身体在微微颤抖，手上传来了姜朝的温度，他拉开姜尔的手，没有回头，大步卧室走去，留下一句，

“我累了，我想休息了”

姜尔呆呆的看着他的背影，孤寂又脆弱，她的心里也泛起了淡淡的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