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华懋饭店308号房

与此同时，法国领事馆的水晶吊灯将鎏金花纹投射在波斯地毯上，香槟塔折射出七彩光晕。刘诗雨身着粉色丝绒旗袍，攥着珍珠手包坐在角落，看着父亲刘学文被一群法国人搂着肩膀灌酒，高脚杯里的波尔多红酒在晃动间泼洒在藏青中山装上。

日本军官山本健次郎端着威士忌踱过来时，领口别着的旭日徽章泛着冷光：

“刘小姐似乎兴致不高？”

他将琥珀色酒液递过去，冰块碰撞声清脆悦耳，

“尝尝1918年的威士忌，比这甜腻的香槟更有滋味。”

刘诗雨本能地想拒绝，却瞥见父亲醉醺醺地被扶向休息室。

看着眼前的威士忌，记忆突然刺痛神经，在金豪祥的办公室，孟西州揽着蓝知意的腰，两人双手紧握，举杯时眼中流转的暧昧，他们也是喝的这个酒。

她接过酒杯一饮而尽，辛辣的酒液灼烧着喉咙，她又倒了一杯一饮而尽。

“刘小姐似乎有什么心事？”

山本健次郎的手指划过她旗袍盘扣，刘诗雨本能的想拒绝，但突感口晕眼花，

“不如跟我聊聊，或许我能帮你......”

他的声音逐渐模糊，刘诗雨感觉天旋地转，水晶吊灯化作无数闪烁的碎星。

当意识彻底沉入黑暗前，她听到山本健次郎用日语对着暗处说了句：

“はい、準備できた”

（是，准备好了）。

休息室内，丝绸床单的触感冰冷刺骨。

刘诗雨在身体的剧痛中惊醒时，窗外的月光正透过蕾丝窗帘，将山本健次郎系领带的身影切割成狰狞的剪影。

床头柜上摆着半瓶威士忌，酒瓶标签的富士山图案在月光下泛着血光。

“刘小姐应该明白，在中国，一个己婚女人的名誉有多重要。”

山本健次郎俯身时，领口的旭日徽章几乎压上她的脸。

他突然掏出一叠照片甩在她胸前，每张照片里的刘诗雨都是未着寸缕，面容在闪光灯下扭曲可怖，与山本扭曲交缠的各种姿态在下清晰毕现。

“而且有些东西要是流传出去，刘局长在招商局的面子，可就保不住了。”

他指尖挑起她散落的发丝，呼吸在她耳畔轻拂，舌尖在她耳垂留下了一片水渍，狞笑着说道：

“刘小姐，不如以后我们互相帮助？”

刘诗雨突然疯了般抓起枕头砸向山本健次郎，喉间发出困兽般的呜咽：

“滚！你这个畜生！”

照片如雪片般飞散在床单上，月光映着她背上交错的抓痕，泛着诡异的青白。

山本健次郎轻松扣住她的手腕，将她的脸按进沾着威士忌酒渍的床单：

“刘小姐，发酒疯就不漂亮了。”

他取出手帕，慢条斯理擦拭嘴角，

“令尊刚才可是答应了，要给日商的货轮开通特别航道。要是这些照片送到招商局......”

刘诗雨的挣扎骤然僵住。

楼下传来法国领事的笑声，混着留声机里的狐步舞曲盘旋而上。

她感觉胃里翻涌着苦涩的酒气，喉咙被某种腥甜的东西哽住：

“你到底想要什么？”

“聪明人。”

山本松开手，捡起照片慢条斯理叠好，旭日徽章擦过她颤抖的肩头，

“从今天起，只要我有需要，刘小姐要随传随到。”

他掏出钢笔在一张照片背面上写下一串数字，扔在了刘诗雨的面前。

“这是我办公室的电话，你想我的时候也可以打电话给我。下次见面，我希望你穿那件淡紫色旗袍，就是你那天在工部局酒会上穿的那件。”

刘诗雨的脸上尽是绝望，狂笑着撕碎了照片，砸在了山本健次郎的脸上。

山本健次郎上前，正手一个耳光，反手一个耳光，不断的脆响在寂静的房间炸开，刘诗雨的脸颊瞬间肿起指痕。

她还未从眩晕中回神，山本健次郎己将她的双手反剪在身后，膝盖狠狠抵住她的脊椎。

丝绸床单被扯得凌乱，威士忌酒瓶在地上滚动，撞出空荡的回响。

“敬酒不吃吃罚酒。”

山本健次郎扯开她的旗袍盘扣，旭日徽章硌得她锁骨生疼，

“刘小姐不如让我多拍些照片，让全上海的人都看看......”

他的话音被布料撕裂声打断，月光下，刘诗雨脖颈处的掐痕愈发狰狞。

刘诗雨的挣扎渐渐没了力气，指甲在地毯上划出五道血痕。

当冰冷的手掌再次覆上来时，她突然安静下来，目光空洞地望着天花板上晃动的水晶吊灯投影。

楼下的狐步舞曲仍在继续，某个音符突兀地走调，像极了她破碎的呜咽。

“这是你自找的。”

山本健次郎整理好军装，将撕碎的照片碎片踢到她脚边，

“明天下午三点，华懋饭店308号房。你要是让我等太久......”

他俯身咬住她耳垂，血腥味在齿间蔓延，阴狠狠的说：

“这些照片就会出现在申花报的头版上。”

门被重重摔上时，刘诗雨仍保持着蜷缩的姿势。

她突然爆发出尖锐的笑声，混着呜咽一下下撞在墙壁上。

月光将她的影子拉长，在满地狼藉中扭曲成可怖的形状，而远处黄浦江的汽笛声传来，惊起一群夜鸟，扑棱棱的翅膀声里，新一天的黎明正悄然逼近。

孟西州的黑色雪佛兰碾过上海的柏油路，车内的空气压抑得令人窒息。

他握着方向盘的手青筋暴起，不时瞥向副驾驶座上的公文箱，其中的牛皮纸袋里装着的一叠照片，像一颗颗随时会引爆的炸弹。

下午三点，车准时停在刘宅门前。

孟西州整了整领带，拎起了公文箱，脸上换上一副悲痛欲绝的神情。

管家见到他，恭敬地说道：

“姑爷，您怎么来了？小姐刚出门没多久。”

孟西州推开刘宅书房虚掩的门，檀木书架上的青瓷瓶泛着冷光。

刘学文坐在书桌前，显然是一夜未眠，红血丝布满了双眼，眼中的精明尽失，人仿佛一下子老了十几岁。

桌上的烟灰缸里堆满了烟头，手中的香烟燃点着，却许久没吸一口，看到孟西州进门的时候，身子猛地一震，烟灰簌簌落在藏青长衫上。

“爸爸！”

孟西州快步上前，手中的公文箱“咚” 地砸在木书案上，震得砚台里的墨汁晃出涟漪，

“今天上午南丰洋行收到个牛皮纸袋，您看看里面都是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