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伊贺之死2

“手举起来。”林原照搬着之前看的警匪片台词。

“德川……正二?”伊贺的声音带着迟疑。

“对！你跟踪我?”林原冷笑，明知故问道。

“不……不……对啊，我看你跑这儿来干什么？”伊贺理不首气也壮，料定林原不会把他如何。

“看到了，满意了？呵～你以前认识我？”

“你忘了？”伊贺的声音瞬间拔高，面色却毫无变化。

“我为什么要记得？本少爷从不记无关紧要的人。”

“你……很好……”伊贺似哭似笑，声音断断续续还带着浓浓的鼻音，“23年……你随你父亲来三重县……碰上了大地震……我们在黑暗里对着菊理媛命起誓，还交换了御守……但……没多久你就被人救走了……根本没想起我！”

“后来我用尽办法去名古屋上学，课间来找你，你居然……居然说那不重要……”他的声音里带着哭腔，“你和前田、上杉他们一起把蠕动的虫子扔进我的水杯，往我的课本上浇水……”

“我……我地震以后回去高热……”林原为了套取更多信息扯着谎，眼神漂移不定。

“你……你说什么？”伊贺眼睛瞪得溜圆，不由转过了头，“你以为我这就会原谅你吗？”

林原嘴唇微张，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却无言。那原本容易的套话，此刻却如同被卡在了喉咙里的鱼刺，让他不知所措。

好一会儿寂静，林原的手枪仍死死顶着伊贺的脑门。

“你果然无情！”伊贺收起了那些歇斯底里，“我知道你们这些人都是利益至上，连一个纨绔子弟都一样。当初在地底下是因为我比你年长或许能帮到你，后来你和他们一起欺负我是因为他们都是名古屋贵族，共同的秘密更能维护利益。”

“我相信你当时失忆了，但这无关于你们的本心。呵，华族果然都是一帮恶心的家伙。”

“那你也是。”

“我和你没什么好说的，我走了。”

“你为什么觉得你能走?”

“枪杀特高课情报官的罪名你可不会担，即使这里没人，万一呢？”

保险被打开。

“咔嚓”，枪上膛。

“这不划算吧！德川君?”伊贺面色平静，呼吸均匀，声音古井无波。

林原将千言万语汇成一声叹息，“呼～是他对不起你！”

“你……你……什么意思?”

林原瞳孔仿佛有一个瞬间失去了焦距，又似是错觉，他的声音有着悠远和漫长，带着时光的斑驳印记。

“你知道吗？贪生怕死是人之常态，舍生忘死也是。我见过中国的明天，见过高楼大厦拔地而起，见过浦江两岸灯火通明。见过霓虹灯光若流水自楼顶淌下，知道但凡是开在中国的餐厅都在迎合着我们的口味……但他们不知道，他们没见过新中国，没见到中国重新站在世界舞台的中央，他们的眼前是无尽的黑暗，但即使如此也仍前仆后继，视死如归。”

“你……你……”伊贺手指颤抖着指向林原。

“我是中国人。”

枪响了，正中眉心。

伊贺的眼睛瞪得大大的，无力倒下，在地上溅起灰尘。

此时，天地空寂，残垣断壁间仿佛只剩下一人的身影，孤独而坚定。

走出仓库，太阳高悬在天上，灿烂依旧，光辉依旧，林原的影子被拉得很长。

李雪娟走了过来，站到他的身旁。

尚在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