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像在大润发杀了十年的鱼

程疏和郁澄之最后只钓上来些小鱼、小蟹，都太小了，全被他们放了。

临近中午，气温渐渐升高，连山里的河边都能感觉到隐隐的热浪，郁澄之怕程疏热，打算收拾东西带她回家。

在他们准备走的时候，一对钓鱼夫妇经过他们，其中的大姐看见他们空空如也的渔桶，忍不住笑了。

她转头对身边的丈夫说：“空军的又不止我。”

程疏：“……”

郁澄之：“……”

左膝盖中箭。

大哥顺着妻子的话，看了眼程疏和郁澄之的渔桶，也忍不住笑了。

郁澄之：“……”

程疏：“……”

右膝盖中箭。

不过，大哥大姐笑过后，大姐从自家的渔桶里捞出一条目测将近三斤重的青鱼放进程疏和郁澄之的渔桶里。

程疏觉得不好意思，“姐姐，这……”

“小姑娘嘴巴真甜，哈哈，我都能当你们阿姨了。”大姐爽朗地大笑，大方道，“送你们了。”

大哥也在一旁调侃道：“这样你们就不用去菜市场买了。”

程疏：“……”

郁澄之：“……”

钓鱼佬笑话果然永不过时。

告别了有趣友善的钓鱼夫妇，郁澄之和程疏带着钓鱼夫妇馈赠的青鱼回家。

回到家，奚韵一看他们渔桶里的大青鱼，乐了。

“这么大？菜市场买的？”

郁澄之：“……”

程疏：“……”

她决定如果以后有人问她空军长什么样，她就指指自己。

“不是。”郁澄之提着渔桶去厨房，“是好心人的馈赠。”

“哈哈哈！别人是大自然的馈赠，你们是好心人的馈赠，哈哈哈哈哈！”

奚韵笑得肚子都疼了。

郁澄之在厨房杀鱼，程疏和奚韵在厨房门口围观。

厨房里的人穿着围裙，围裙绑带绑在他劲瘦的腰上，漂亮的腰线和倒三角身材展露无遗，他垂头认真的神色，不像在杀鱼，像在雕刻艺术品。

果然好看的人，做什么都像在搞艺术。

他先是动作干脆地用菜刀拍晕那条青鱼，然后去鳃、刮鳞，从鱼尾开一刀，沿着鱼背，一路切到鱼头，把鱼开成两半后，取出鱼泡放在清水中，再去除鱼的牙齿和内脏，最后将整条鱼洗去血污。

这条鱼就杀好了。

他的整套动作非常行云流水。

程疏都看呆了，忍不住调侃道：“你看起来像在大润发杀了十年的鱼。”

闻言，奚韵先乐了，“没有十年，也有五年了，他聪明，学什么都快，小时候在鱼档看档主杀一次就学会了。”

“做酸菜鱼吗？”郁澄之侧头问厨房门口的两人。

奚韵笑而不语，看向程疏，让她决定。

“可以呀。”程疏也不推辞。

得了程疏的同意，郁澄之继续操作。

他将鱼彻底切成两半，先将半边不带脊骨的鱼肉的鱼头砍下，从鳃下刀切成两半，后将另一半带脊骨的鱼肉的鱼头也如法炮制，再将脊骨从鱼肉上整条切下。

如此，鱼己分成三大块。

最后，他将脊骨切块，又将鱼肉片成薄片。

一条鱼就彻底料理完成了。

看到这里，程疏总算对郁澄之“厨艺了得”有了具体认识。

她感叹道：“你的刀工比我爸还好。”

程少杰虽然爱给云鹤做饭，但时间实在有限，刀工这东西又需要长时间的练习，因此他的刀工也就凑合。

“小疏家是爸爸做饭多吗？”奚韵好奇问。

程疏摇了摇头，“我爸妈工作比较忙，家里主要是厨师做饭，但我爸有空时还是爱给我妈做饭。”

没错，她从小就知道，程少杰下厨主要是为了给他老婆做饭，她跟程握瑜、程怀瑾只是蹭饭的。

“你爸爸妈妈很恩爱。”

跟奚韵设想的一样，程疏出自一个有爱的家庭。

这个世界上有钱的家庭不少，比如郁家，但有钱又有爱的却不多。

奚韵觉得郁澄之很幸运，也为他感到高兴。

“澄之能够遇到你，真的太好了，谢谢你，小疏。”她对程疏道谢。

郁澄之的一生到18岁为止都太不容易了，小时候被“父亲”抛弃，被妈妈带着自杀，后来又跟着她一起过紧巴巴的生活……

不过，好在，他在18岁，遇到了程疏。

程疏又摇了摇头，轻笑出声，笑里带着怀念，“其实，是我该谢谢他。”

听到这句话，郁澄之切菜的刀停了一瞬。

从小，程疏就在父母和哥哥姐姐的身上意识到“爱是世上最重要、最珍贵的东西”。

她在重生之初，想着自己上辈子做的那些失智行为和混沌时刻，除了觉得不可思议、陌生和否认外，还有讨厌。

她讨厌那样的“自己”。

但就是这样一个连她自己都自我厌恶的“自己”，却有人愿意去爱。

爱她的全部，无论是她的本我还是混沌。

甚至这份珍贵的爱还跨越了时间、空间和……死亡。

“两个相爱的人，总是想着感谢的话，就太生分啦。”

奚韵慈爱地拍了拍程疏的肩膀。

“奶奶虽然这辈子都没有结婚，但也感受过爱，付出过爱。”

“爱一个人呢，就会一首想尽可能地对她好，还会想着自己有没有哪里做得不好呀？患得患失就是这么来的。”

“但这些绝不是负担，它们是本能，是自发的，是灵魂促使着大家这样去做，就像……就像你们专业所说的程序，是不是挺形象的？”

“当内心充满爱的时候，这个程序就自动启动了。”

说完，奚韵笑着离开，把空间留给小情侣。

程疏抬头，发现郁澄之在侧头看她，她走上前，拉住他腰间的围裙绑带，轻轻一拽。

郁澄之对程疏向来不设防，他被拉得后退两步，贴近她。

程疏看着近在咫尺的俊脸，踮起脚尖，亲了一口。

“最爱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