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他就不奉陪了

大年初三，沈松致电郁澄之，传达郁林的意思，催促他早点回湾城准备接风宴相关事宜。

按道理，这种半家宴性质的活动以往都由郁太太负责，但因为这次宴会主角和活动性质特殊，郁林就算再不要脸也没脸叫陈芷琴负责。

于是，这份吃力不讨好还要占用春节假期的工作就落到沈松头上。

假期干活儿，在沈松这二十多年的职业生涯里不是什么罕见事儿，他向来都是24小时on call。郁林也不是个小气的老板，沈松看在年薪的份上，他能给郁林干到退休。

但这场接风宴吧，难就难在，办得太好，得罪陈芷琴和郁文；办得不够好，得罪郁林和郁澄之。

虽然他的顶头上司是郁林，但郁文现在还在公司挂职，随时都有可能回来，郁澄之也迟早要进入公司工作。

沈松的心里啊，真是有苦说不出！没想到他职场沉浮二十余载，最大的职业危机居然是筹备一场接风宴！

郁澄之接到消息，无意为难沈松，年初六就跟奚韵告别，返回湾城。

沈松来机场接他，接到人就往郁家送，在路上跟他介绍了接风宴目前的筹备进度和接下来的流程。

接风宴的时间定在年初十，地点定在凌氏旗下的一座宴会庄园，庄园很大，自带一个环形花园，花园的中央是一栋三层大洋房，二、三楼是休息室、化妆间和客房等，一楼则是宴席举办地。

沈松让郁澄之今天先休息一天，明天再带他去定妆造、试衣服和去宴会庄园熟悉流程，因为时间比较赶，来不及定制西装，只能买现成的成衣再微调。

沈松怕郁澄之不满意，觉得自己怠慢他，小心翼翼地说：“小少爷，郁总说了，您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都可以跟我提。”

郁澄之对他露出一个友好的笑，“我没有什么不满意的，就按沈助理说的办吧。”

见郁澄之态度温和友善，沈松松了口气，临到郁家门口，想了想，好心提醒一句，“大少爷前段时间病了，郁太太最近可能心情不好。”

言下之意就是她可能拿你出气，至于原因是不是沈松嘴上说的郁文生病，车里的两人都心知肚明。

“谢谢提醒。”郁澄之客气地跟沈松道谢和道别，“明天见。”

--

郁澄之提着行李箱，走上台阶，到郁家正门按门铃。

按了两次都没人应，他索性不按了，行李箱放在门口，自己就地在台阶上坐下，掏出手机开始打游戏。

年后的湾城，气温有所回升，再加上他今天穿得厚，根本不怕冷。

在厨房里忙活儿的佣人，透过厨房的窗户，看到大冬天坐在门外台阶上的少年，心有不忍，但她转头看了眼坐在餐桌前淡定喝燕窝的太太，心里也只能把不忍忍下。

时间大概过去一个小时，郁澄之在门外连胜三局。

门内，管家林叔突然出现在陈芷琴身边，提醒她，“太太，郁总大概还有十五分钟到家。”

林叔在郁家干了大半辈子，是郁家工作人员里最有眼力见的。他从不站队任何人，只忠于工作，对于他来说，他的工作就是保持郁宅内部和谐、稳定地运转。

所以，在他知道今天是郁澄之归家日时，就己经预见了这场刁难会出现。

因此，他特意嘱咐郁林的司机，让他在傍晚告知他，今天郁林回家的时间。

这样可以避免一场明面上的家庭冲突出现。

“去开门吧。”

陈芷琴把勺子扔进早己凉透的冰糖炖燕窝里，擦了擦嘴，头也不回地上楼去了。

--

郁澄之身后的大门被打开，一道有些苍老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小少爷，刚刚佣人们都在忙，没听见门铃响，您请见谅。外面冷，您快进来吧。”

“知道了。”

郁澄之嘴上应着，却依然坐在台阶上，手指灵活地在手机上操作，他正在打团战。

林叔就这样开着门，在玄关处等了他十分钟。

郁澄之又赢了一把。

他站起身，走到门口，拖着行李箱进门，客气道：“有劳了。”

“小少爷客气了，这是我应该做的。”林叔领着郁澄之上楼去他的房间。

林叔把他送到门口就离开了。

郁澄之开门入内。

他的房间跟上辈子一样，在二楼的最角落，朝向一般，内部布置也很一般，只有简单的床、书桌和衣柜，看得出主人家的敷衍。

郁澄之把行李箱打开，只是打开，并不收拾，反正他也不会在这儿长住，就当酒店。

还不等他拿出睡衣，一个佣人来敲门，“小少爷，该用饭了。”

郁澄之还记得郁家的规矩，如果郁林晚上有回家，那么他的归家时间就是郁家的开饭时间。

陈芷琴和郁文以前甚至有等到晚上十点过。

走到楼梯旁的时候，郁澄之遇到同样下楼的郁文，郁文没有跟他打招呼，也没有恶语相向，而是目不斜视地从郁澄之面前走过。

郁澄之望着他消瘦的背影，想起一些以前的事。

其实，郁澄之是理解郁文的。

对于他来说，自己就是个没有父德的爸爸在外面搞出来的烂摊子，现在这个烂摊子还被爸爸找回来碍他的路，他怎么能不愤怒？

但理解不意味着原谅。

他还记得郁文上辈子是怎么对他的，当然他也知道始作俑者是谁。这辈子就让他们这一家人自己在郁家这个泥沼里沉沦吧。

他就不奉陪了。

“站在这里不动，是要你父亲亲自来请你吗？”

郁澄之的身后传来陈芷琴语含讽刺的声音。

知道自己几天后就会离开，郁澄之对这里所有人的言语攻击全部免疫，“当然不是，我在等太太您。太太，您先请。”

上辈子郁澄之第一次回郁家的时候，礼貌地叫陈芷琴“阿姨”，陈芷琴首接说他不配，后面他就跟着佣人一起叫她“太太”。

陈芷琴犹如一拳打在棉花上，一口气不上不下，冷着脸从郁澄之身旁走过。

--

郁林坐在首座，他的左手边是陈芷琴，右手边是郁文，郁文的旁边是郁澄之。

郁林看着坐在病气缠绕的郁文身边显得气色更加红润健康的郁澄之，心情大好，“今天是个好日子，是郁文弟弟回家的日子，以后你们两兄弟一定要兄弟齐心，其利断金。”

陈芷琴冷着脸不说话，但也没出声反对，昨天郁林己经在股权转让书上签字，他们的交易达成了。

郁文垂着头，光线打在他的头上，光影遮住他的眉眼，看不清神色。

只有郁澄之笑了笑，但笑意里含着的东西只有他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