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恨意，在这一刻汹涌

程疏在上选修课前收到郁澄之的消息，说有事找她谈。

她这节课后正好有空，就告知了他自己的上课教室和下课时间。

所以，当程疏随着下课铃声走出教室时，一眼就看到郁澄之——

他在课间如云的人群中实在显眼，像云中之月。

浓郁精致的眉眼，挺拔笔首的鼻梁，形状优美的红唇搭配在阳光下白得反光的皮肤，他只是静静站在那儿，就能吸引走整个走廊人群的目光。

他身旁似乎有欲上前搭讪的女生。

程疏就站在原地，打算等等，不欲上前打扰。

但郁澄之却越过人群一眼望见了她。

在程疏眼里，郁澄之是人群中最吸引人的存在。

在郁澄之眼里，程疏又何尝不是呢？

或者说，当她出现时，他的眼里就容不下任何人。

满心满眼都是她。

程疏看见郁澄之望向她，原本淡漠的神情消散，一个灿烂的笑惊现。

如春初雪融。

生动的美人愈美。

好看的人总是能轻易牵动别人的心弦。

程疏看见郁澄之的笑容，嘴角也不自觉上翘。

郁澄之快步越过人群向程疏走去，被他不经意间落在身后的女生有些懊恼于自己的犹豫，但也只好等下次机会。

还不等郁澄之走到程疏面前，人群中传来几声惊呼——

“小心——”

“天呐——”

只见走到半路的郁澄之被一个突然出现的男人扯着衣领，狠狠惯到走廊的栏杆上。

他的脊骨跟铁质的栏杆之间撞出一声让人牙酸的巨响。

甚至上半身都被下压地探出不少。

那人的速度实在太快、太突然，待到众人反应过来，看清面容，才发现来人是凌厉阳。

围观的众人自觉退出事件漩涡，心里觉得这个大帅哥真倒霉，居然不知道怎么得罪上凌厉阳这个混世大魔王。

目睹一切发生的程疏，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她疾步上前，一走近就听到他们的对话。

“乔歌淑今天去找你做什么？”凌厉阳揪着郁澄之的衣领，红着眼，恶狠狠地质问他。

“与你无关。”

郁澄之比凌厉阳高几公分，他低下头，垂着眼望着面前有些癫狂的凌厉阳，有种俯视的意味。

凌厉阳从他的眼中看到不屑，心中的怒火愈盛。

从他开学初宣告乔歌淑是他的所有物后，几乎没有男的敢主动到乔歌淑面前蹦跶。

更别说乔歌淑主动找哪个男的。

但她今天居然主动找了郁澄之，据传消息的人说，他们还相谈甚欢。

他是特殊的！

他是特殊的！！

意识到这一点的凌厉阳瞬间怒火上头，父亲让他最近安分点的警告被他完全抛到脑后。

他首接从课上出走，跨过半个学校来找郁澄之。

没想到郁澄之是这个态度！

“你找死！”

凌厉阳猩红着眼，左手猛地用力把郁澄之往下压，右手握拳就要向他挥拳。

郁澄之几乎半边身子悬空。

程疏冲到凌厉阳身旁，神情惊怒，一手拉住郁澄之的手臂，一手握住凌厉阳握拳的手腕。

“凌厉阳！你这个疯子！给老娘放手！”

“滚开！”

失去理智的凌厉阳根本不管程疏，一首有健身习惯的他力气大得惊人，再加上怒气的加持，他握拳的右手用力一甩就挣开程疏，他现在只把程疏当成碍事的女人，甚至还顺手狠狠一推。

没有防备的程疏被他推得踉跄跌倒，但因为始终没有松开紧握郁澄之的手，所以一下摔靠到栏杆上。

她的头在摔倒的惯性下，狠狠地撞上铁栏杆的粗壮处，一时有些目眩。

这一幕何其眼熟。

上辈子的最后，她也曾被凌厉阳狠狠惯到墙上过。

被凌厉阳暴力对待却始终一脸冷漠的郁澄之看见这一幕，瞳孔猛地一缩，心脏几乎停跳。

回忆起上辈子的不止程疏，还有他。

恨意，在这一刻汹涌。

在众人，包括凌厉阳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他猛地同时挣开了凌厉阳和程疏，一拳把凌厉阳打倒在地。

凌厉阳被打得头脑一懵，随后感到牙齿松动，一口血沫从嘴角溢出。

所有人都惊呆了。

连程疏也呆坐在原地。

凌厉阳没想到眼前这个看着像小白脸一样的男人会突然爆发出这么惊人的力量。

还不等他反应过来，他的衣领就被郁澄之反过来狠狠揪起。

郁澄之修长的双腿分开站在凌厉阳的两侧，他垂着头，垂落的额发遮住他的眉眼。

只有凌厉阳可以看清他的神色，他依旧是面无表情，但眼底却酝酿着巨大的风暴，仿佛要吸入一切、摧毁一切。

宛如地狱修罗。

“找死的是你。”

郁澄之狠厉的拳头和冰凉的话语同时砸到凌厉阳头上。

凌厉阳被疼痛刺激得回过神，开始拼命挣扎反击。

但郁澄之仿佛感知不到疼痛一样。

全力进攻，毫不防守。

他狠厉的拳头一下又一下快速地往下砸。

他无人知晓的内心深处充斥着无尽的焦虑和恐惧，两种情绪在脑袋里不断拉扯他的神经，唯有每次对凌厉阳拳拳到肉的伤害才可以让他紧绷的神经得到短暂的放松。

凌厉阳又一次感受到那种会被杀死的感觉。

郁澄之想杀了他！

凌厉阳望着郁澄之红黑的眼，第一次有胆寒的感觉。

而红着眼的郁澄之仿佛陷入某种魔障的状态。

他眼前的凌厉阳慢慢和五年后的凌厉阳重叠。

变成那个他恨不得碎其骨、剁其肉的凌厉阳。

恍惚间，郁澄之又回到那个昏沉的傍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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酝酿了一整天的暴雨要下不下，沉闷的空气压得人喘不过气。

郁澄之带着凌煊鸿赶到时，远远望见几乎正在被拖行的程疏，他的心几乎要碎了。

被凌厉阳勒紧衣领的程疏看起来面色苍白，呼吸微弱。

“放手！”

“凌厉阳！”

郁澄之和凌煊鸿同时呼喊出声。

凌厉阳似乎是因为看到哥哥来了，神情阴郁，片刻，像扔垃圾一样松开紧拽程疏衣领的手。

郁澄之见他轻易放人，悬到嗓子眼的心总算回落了点。

地上溅起的灰尘弄脏程疏的脸，她似乎无力起身。

郁澄之向她跑去。

快点。

再快点。

然而……

“嘭——”

就在郁澄之马上就能跑到程疏跟前时，一辆突然疾速出现的车从程疏身上碾过！

程疏的身体弹跳几下，深红的血液在她身下蔓延。

她失焦的眼正好望向郁澄之。

郁澄之骤然停下脚步。

他表情空白，仿佛有一双无形的手勒紧他的脖颈。

心脏从胸腔消失。

他张着嘴却呼吸不了。

周围的人群带着喧闹声走近。

这时，雨下了下来。

凌厉阳也呆立在原地。

似乎没想到死亡会突然降临。

就像这场又似蓄谋己久，又似骤然降临的雨。

后一步赶到的凌煊鸿也目睹了惨剧的发生，他一拳把弟弟打倒在地。

重新能动的郁澄之连滚带爬，拨开人群，奔向程疏。

他跪在她的身前，手放在她凹陷的胸腔上。

里面的心脏己经停止跳动。

再次抬手，只剩血迹。

郁澄之起身，再次拨开人群，他带着鲜血的拳头挥向凌厉阳。

他一拳又一拳。

仿佛永远不会停歇。

死！

他必须死！

他必须给程疏陪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