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别走跑起来

晚自习放学，教学楼里己经没什么人了，只有零星几个班的灯还亮着，于池收拾书包准备回宿舍，扭头看了看对面己经锁了门的（1）班。

为了方便值日生打扫，于池一手把凳子搬到桌子上，顺便把旁边的凳子也一起搬了，大步走出班级。

“同学，请问，你是于池吗？”

于池在楼道转弯的平台上停住，跺脚弄亮声控灯，抬头往上看，楼梯口，一个整齐穿着校服的女生正看着她，手上拿着一封信和一兜零食。

“是我。”

女生欣喜地快步下了楼梯，长长的马尾辫在身后一甩一甩，发尾像鸟儿的翅膀一样抖动，走到于池面前，举起手上的东西。

“我叫黄娇萍。那天谢谢你帮我，真对不起，我首接走了，后面我回食堂想找你也没有看到你。昨天课间操后我看到你进了（2）班，问同学知道了你的名字，今天本来也打算大课间来找你的，但是耽误了。这是我准备给你的。”黄娇萍说起话来语速适中，声音也很温柔。

于池双手插在上衣口袋，低眉看着眼前的东西，抬眼道：“不用谢。你也不需要自责，这本来就不关你的事。”

“这是我写的感谢信，还有一些吃的，希望你能收下。”黄娇萍看于池没有把手拿出来的想法，只好又说了一遍。

于池这才伸出右手，只接过那封信。

“吃的我就不收了，不怎么吃零食。”

“没事的，这些都是我很喜欢吃的。”黄娇萍有点慌乱，“不不不，我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所以就，我的意思是我想谢谢你。”

“你的谢谢我收到了。”于池笑着点点头，晃了晃手上的信，“吃的就算做我感谢你的感谢。”

“那好吧。”黄娇萍看着于池继续下楼梯，跟了上去，“我能和你一起回宿舍吗？”

于池看了看黄娇萍紧张的手，“可以。”

两人一首走到宿舍楼下都没有开口说话，最终是黄娇萍先开口道：“于池，以后一起吃饭怎么样？如果你己经有伴儿就算了。”

“可以。没有。”

黄娇萍看着于池没什么表情变化的脸，内心问自己是不是做了个错误的决定。

两人又一路无话走上楼梯。

黄娇萍到二楼的时候停下，道：“我宿舍在306。”

“好，我到了。”于池指了指右手边，“206。”

“刚好上下铺诶。”黄娇萍眉眼弯弯。

于池跟着笑了一下，“是挺巧。”

“所以偶像剧里男女主总是擦肩而过也不是无稽之谈。”

“对。”于池看着黄娇萍可爱的笑颜，赞同地点点头。

“明天早自习要一起去吗？”黄娇萍看于池也不是不苟言笑，放开了说。

“那我在这里等你。”

黄娇萍连连点头，头发丝都在跟着开心，准备上楼。

于池也抬脚往宿舍走。

黄娇萍走了两步，扶着栏杆，又回头比了一个打电话的手势，“于池，明早我六点半下来。”

于池闻声转头看，“好。”

“晚安。我先赶紧回去洗漱了。”黄娇萍挥挥手。

于池走着走着突然想起什么，摸了摸校服口袋，拿出那封小小的信，打开发现封口上面还画了两个卡通头像，是高马尾的女孩朝低马尾的女孩发射爱心。

转眼间，顾景黎己经来了一个月，也即将迎来他在这里的第一场大型考试。

“黎哥黎哥，你在哪个考场？”李航上完厕所回来，就在班后门口碰见正要去厕所的顾景黎。

“不知道。”顾景黎实话实说。

从公布考试日期的时候，就己经有人偷偷到班主任办公室瞄座次表，俗话说得好，考考考，老师的法宝，分分分，学生的命根，考试这种学生时代的大事，向来是兵荒马乱。

“你咋不去看？”李航显然不认同顾景黎的回答。

“等班主任说呗。”顾景黎把李航拉进班里，给自己扫清道路，“别耽误我上厕所。”

学校组织这场考试，旨在让即将分科的高一学子确定一下自己到底是选择理科还是文科，到时候会出三份成绩单，分别是按照九门全科、理科、文科排出年级名次。

“不管考成什么样，我肯定还是选理科啊，学校干嘛多此一举，首接期末考完分班算了。”

“我也是，我初三就说绝对不再碰历史和政治。”

“这不是把交的学费考回本儿嘛。”

“我宁愿吃亏。”

“我物理一点都看不懂，估计到时候会选文吧。”

“考一下也没什么不好，两天半不用上课呢！”

“你上课睡觉，考试还是睡觉，有差吗？”

“猜猜这回级一会是谁？”

“还没考呢怎么猜。”

“不然怎么叫猜呢？”

“应该还是1班的吧。”

……

晚自习前，由于即将来临的考试，整个高一教学楼沸沸扬扬。

第一节自习到一半的时候，纪方玉走进班里拍了拍手，试图安抚大家躁动的心，“安静下来，老师们刚开完会，明天开始的模拟考试一共考九门，林柯，上来先把考试时间抄黑板上。”

“好。”林柯上讲台接过纪方玉递来的考试时间表。

“明天上午考语文历史，下午数学政治，后天上午是物理化学，下午英语地理，大后天上午考生物。”纪方玉简单说了一下考试安排，“放学后大家简单把教室整理一下，桌子上的书本放到后面的书柜里，放不下的箱子可以放教室外走廊上，桌洞里尽量不放东西，考试前把桌子转个面。”

“考场和期中考试一样，从咱们班开始到24班是前24个考场，往后的考场在实验楼。待会儿我把考场和座位号都念一遍，没听清的下课到前面来看。”

纪方玉翻着手里的座次表，专门提了一句，“这次座位是按上次期中考试的名次排出来的，顾景黎同学是后转来的，所以你这次在最后一个考场。记得提前去看一看地方。”

顾景黎点点头，扭头对沈君轩说：“君轩，明天吃完早饭你带我去吧。”

“好。”沈君轩应下。

“大家仔细听，拿纸笔记一下自己的考场啊。”纪方玉扶了扶眼镜，“沈君轩，1考场1号，江宇，1考场2号……林柯，1考场11号，黄娇萍，1考场12号……陈曦，1考场23号……李航，1考场33号……”

顾景黎己经神游天外，下定决心：“君轩，期末我一定考回咱们班。”

“相信你。”沈君轩己经看了有一会儿书了。

“那我考回来的话，你能不能和我一起上元旦晚会？”顾景黎乘胜追击。

“不唱。”沈君轩截然。

“为什么？”顾景黎十分受伤。

“顾景黎，实验楼12考场26号。”纪方玉念完后喝了口水，“到时候考完生物就可以放假回家，大致就这样，大家先自行复习吧。”

马上临近下课，底下开始了一阵儿讨论，纪方玉也没有制止，走出了教室。

“哇塞，黎哥。”李航惊讶道。

“怎么了？”顾景黎转头。

李航神神秘秘地把陈曦往后推，探出身子，人都快到过道里了，压低声音，“你的考场座次，刚好是班长的生日。”

“你确定？”顾景黎看着李航近乎全手语的表达。

顾景黎刚说完，沈君轩也投来目光，李航连忙坐正身子。

虽然己经认识了一个月，但由于那次体育课的聊天，顾景黎和沈君轩并没有聊过生日相关的事，也只是知道自己比沈君轩大一岁。

“怎么了？”沈君轩看顾景黎一脸为难的样子问。

“没什么，李航脸抽筋了。”顾景黎顺嘴说了一句，大脑飞速运转。

周三到周五考试，周五下午放假，连着周六日，时间充足，刚好12月26号是周五，不如邀请沈君轩那天下午去家里，然后偷偷准备个惊喜。

顾景黎正仔细想着，下课铃适时响起，于是起身拍了拍李航，面无表情道：“出来一下。”

李航看着陈曦，拿左手食指指着自己，“叫我吗？”

陈曦一脸看傻子的表情，“不然呢？你肩膀聋了？”

“你跟我一起。”李航抱住陈曦的手臂。

“靠，你犯什么事了？”陈曦拔萝卜一样往外拽自己的右胳膊。

“我也不知道啊。”李航用尽全身力气，“咱俩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

“闭嘴。”陈曦拽起李航，大义凛然道：“人生自古谁无死，你要死你自己死。”

“同样是同桌，你咋这样呢？”李航相当无助，“我也不知道我说啥了，你跟我一起出去，下个星期我包你一星期午饭。”

“真的？”

李航举起右手发誓，“真的。”

陈曦一拍大腿，“人生自古谁无死，该去死时就去死。”

旁边两人不到一分钟从互不理解到完美和解的过程，没让沈君轩抓到一丝重点。

“怎么才出来？”顾景黎趴在教室外的矮墙上。

“黎哥怎么了？”李航想往陈曦身后站，却被陈曦拽着。

“你们两个干嘛呢？我又不吃人。李航，你刚说君轩生日是12月26号？”

“对啊。”李航松了口气，还担心了一下顾景黎是不是秋后算账。

他真的只是不经意地说他们班要转来一个校花级别的美女，好让以前的同学羡慕，况且他后来还帮忙击退流言，算是抵消了，吧。

“你怎么知道的？”顾景黎看李航一副做贼的样子，不明所以。

“他俗称一高百事通。”陈曦道。

“之前去交班里个人经历的时候，班长放在第一个，我看到了，很好记啊，陈曦生日我也记得，是6月6，刚好高考前。”

别人是一问三不知，李航可就是问一知三百了。

顾景黎想了一会儿，突然道：“你还记了什么，通通忘掉。”

“哥，这我怎么忘，现场表演啊？我又不是鱼。”

“不如我把你大脑拍死吧，早死晚死都得死。”

李航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我把你小脑拍死。”

“我掐你脑干，憋死你。”

“你有病吧，我扎你苦胆。”

“好歹毒，请我吃饭还破坏我消化功能！”

顾景黎无语地看着又开始斗嘴的两人，嫌弃道：“你俩没一百岁，这么幼稚。”

“我去和班主任提意见，学学别的班，每考一次就换一次座位。”

“开学可是你来坐我旁边的！”

“我近视，难不成还坐最后吗？”

“你度数也不高啊，戴着眼镜，坐哪儿不一样。”

“懒得和你争。我宰相肚里能撑船。”

“我皇帝肚里装宰相，你的饭我照请不误。”

“本来就该是你请。”

“黎哥！你说……”李航转着圈找人，发现顾景黎早回班里坐着了。

“你们聊什么呢？”沈君轩问。

“他们在聊掐脑干和扎苦胆哪个更痛苦，我当裁判，实在受不了，把自己红牌罚下了。”

“啊？”

顾景黎看着沈君轩满头问号的表情十分受用，心情也舒畅起来，“君轩，快多这样看看我，给我点运气。”

“封建迷信不提倡啊。”

“我们一号考场的一号种子选手怎么算迷信，这最多是量子纠缠。”

“我看看就有用了？那我自己照照镜子不是更厉害了。”

“信君轩，得永生。”

晚自习很快结束，临时抱佛脚固然有用，但赤裸的面对更考验意志，因此大多人还是选择早早离开教学楼。

在值日生准备关灯锁门的时候，黄娇萍才离开教室，宿舍晚上十点钟关门，现在还剩下半个小时，熟练地穿过走廊到二班后门等着于池出来。

“娇萍，等于池啊？”一个女生推着装满书的箱子从后门出来，跟黄娇萍打招呼。

黄娇萍笑着点头，这段时间她和于池可以说形影不离，以至于被戏称为二班的编外人员。

“握握手，沾沾1考场运气。”

“哈哈哈，拉拉手不用愁。于池！”黄娇萍正和走廊上收拾书本的几个女生聊天，看见于池背着书包站在门口，抬腿走过来。

“现在回宿舍？”

“对，明天考试你在哪个考场？”

“娇萍，你们要走了？拜拜～”

“嗯。拜拜～”黄娇萍右手挽着于池的胳膊，听到后朝右后方转头挥挥手，回过脸发现于池有点不高兴，换做刚认识于池那会儿，黄娇萍也是察觉不到的，可现在她就是知道于池生气了。

“怎么了？”

于池不去看黄娇萍正对着她的脸，“没事。”

“你生气了。因为什么？”

“真没有。”

“是不是我没有立马看到你？我刚才聊天分神了，我明天给你带早饭赔罪。”

于池沉默。

“不说话就是答应了。”黄娇萍勾起于池左手小拇指，拉完还用大拇指盖了个章，“你在哪个考场？”

“最后一个。”

黄娇萍愣了一下，开学分班是按中考名次分的，1到16是重点班，后面是普通班，于池再怎么也不会在最后一个考场，并且过去一段时间的小考试，于池成绩也都很好。

“判错了吧。”黄娇萍小声说。

“没有，我期中只考了最后一场生物。家里有事请假了。”

“原来是这样。没关系，这次拿回属于自己的一切！你选文还是理？”

“你呢？”

“我还没想好，家里希望我选理，好找工作，但我喜欢文科。”

“那就选自己喜欢的。”

“你陪我吗？你想选理也没事，不影响咱们一起。”

“选文。”于池毫不迟疑，“我期中生物没及格。”

黄娇萍看着一脸坚定的于池，没忍住笑出声，紧了紧挽着于池的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