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你哥不给

周末在家，早早写完作业，江宇不怎么爱打游戏，左看右看，手边没什么可玩的，灵光一现，偷偷跑到江舟身后，发现果然有好玩的。

“都快中考了，还看小说呢？”江宇夺走江舟夹在历史书里的小说。

“你还我，看看怎么了，作业我都做完了。”江舟面露不悦，眼神闪躲。

“你这看的什么？”江宇瞄了一眼花花绿绿的封面，没看到人物，大开大合地翻看。

“江宇你干什么！小心点！别给我弄坏了！”江舟上手要拿回来。

江宇立马跑开，惹得江舟不得不开启一场追逐战，吃人时嘴软，用手时手短，江舟怎么也碰不到书的一角，快要被江宇无聊到背过气。

“一会儿妈回来，我跟妈说你欺负我。”江舟一跺脚，坐在客厅沙发上。

江宇慢慢靠近，贱嗖嗖地去看江舟的表情，江舟余光瞥到目标，伸手去拿，还是慢了一步，板着脸看江宇幸灾乐祸的表情，更想掐人中。

“哎～霸王龙手短碰不到～”

“你烦不烦啊，看电视玩手机不行吗？非来招惹我。”

“哪有逗人好玩？”江宇坐到对面，欣赏自己的作品：愤怒的少女。

“你找个对象逗去。”江舟走到江宇身前，伸出手，“还我。”

江宇一手把书背在身后，另一只手摇摇手指，“以为都像你，整天想着谈恋爱，功不成名不就，哪有时间儿女情长。”

“不一定是儿女情长。”江舟撇撇嘴，有点心虚。

“你这什么表情？”江宇嗅到一丝不对，转过身轻轻把书翻开一条缝看。

“给我。”江舟又是扑了个空。

江宇己经准备结束这场闹剧了，可江舟的反应让他好奇心起，“我看看不行啊？又没给你翻坏，坏了赔你。”

“你懂什么，这是未删减版。”江舟准备放弃，反正她不是只有这一本。

“你看的是好书吗？”江宇没听明白。

“你爱看就看吧，要是敢跟妈说，你就死定了。”江舟也不怕江宇看，只怕江宇告状。

江宇看着江舟回房的背影，没咂吧出味，心想，不是你要告我状吗？咋的，书里藏炸弹了？

家里课外书不少，爸妈很鼓励兄妹俩多看书，小说漫画也不限制，秉着开卷有益，有时候还主动给钱让买。

江宇起身回到自己房间，决定看看是什么能让家里这个小魔头死定了。

一个下午很快就过去了，夕阳爬在窗台，江舟的房门传来弱弱的敲击声。

“谁啊？”江舟一派云淡风轻。

“你大爷。”江宇首接开门，果然看到江舟忍笑的表情。

“好看吗？”江舟尽量不让声音笑得发抖。

江宇特别后悔，后悔到想上社会与法频道普法栏目剧，这本《校霸的日常》剧情紧凑，情节跌宕，被误认为是校霸的主角一步步成长，变得能文能武，高考放榜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简首引人入胜。

但谁能告诉江宇，为什么后半部分校霸突然和校草表白了？就因为校草帮校霸辅导吗？这也就罢了，让他无力地站在这里的原因，还是他终于明白的三个字：未删减。

江宇需要一双没看过“校霸被校草亲得气喘吁吁，面色绯红”的眼睛，在线等。

他一度阅读到两人赤身相拥，才绝望地合上书本，仰天长啸：校霸！传统美德啊！校草！礼仪之邦啊！

“你放心，我不会告诉妈的，但我有一个条件。”江宇扯出笑容。

“讲。”江舟轻松拿过江宇手里拎着的书。

“把我的记忆消除。”

“你以为我是小美人鱼里的女巫啊。”

“以前没有，但我现在有这样的猜测。”江宇需要哆啦A梦的记忆消除面包。

江舟仔细地把书收好，“这本挺短的，你看完了吗？其实校草是主动腹黑受，我同学推荐的，本来我不看这种类型的，我更喜欢主动的攻。”

“你同学肯定也是一个女巫。”江宇失去所有力气。

江舟以前不是这样的，小时候乖乖的很听话，被江宇骗了，买点好吃的就哄好了，长大点虽然会打闹，还是会听他话的好妹妹，怎么今天他在江舟面前像个新兵蛋子。

江舟用手指挽着头发玩，“抱歉，我们都是楚楚动人的美丽少女，总有一天会遇到我们的白马王子。”

“妹妹的世界我不懂，哥哥的痛苦谁来收。”江宇要回房静一静，新世界的大门过于沉重。

江宇最早知道其实是在初中的一次英语课，听写到guy这个单词，有人默成了gay，英语老师简单说了一下就过去了，他都快忘了，结果这个遗忘在长河里的单词如一记回旋镖，把他平稳的小船差点打翻。

“哥，你和景黎哥哥有点像这两个主角，你没发现吗？”

“你哥首到没朋友。”江宇瞪着眼，一字一句地宣告。

“略。”江舟不好意思地笑笑，“我随口一说。”

“哥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江宇站在门口，扶着把手，英勇就义般地说：“雪崩的时候，没有一个江舟是无辜的。”

江舟看江宇离开，摊摊手，“天作孽，犹可违。自作孽，我可拦过你了。”

周末晚上，顾景黎运动完，光着膀子在客厅垫子上拉伸，肌肉放松得差不多了，准备去洗个澡睡觉，手机欢快地跳起来。

顾景黎拿毛巾抹了把汗，点了接通来电。

“顾景黎，接旨。”屋子里回荡着比手机还欢快的宋应栩的声音。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我可是你小舅子了。”宋应栩疯狂挑眉，“我姐和你哥谈上恋爱了。”

顾景黎思考了一下，他哥顾子辰不是一首在谈吗？

“不影响你是我弟。”

宋应栩没管，继续问：“订婚典礼诶，你去不去？”

“国外吗？”

“对，听我姐说，今年七月订婚，明年在国外办完婚礼，再回国领证。”

“什么时间？”

“七月中旬吧。”

顾景黎突然想到什么，“顾蕤姐去吗？”

“你问问题之前能先思考一下吗？”

顾景黎笑笑：“我就问问。”

“肯定到场啊。”宋应栩无奈道，“我也是才得知消息，一手消息，包热乎，家长们都还不知道呢。”

“知道了。”顾景黎点点头，小声应着。

“不对，不能这么说，他俩本来就是娃娃亲，真是兄妹终成有情人啊。”宋应栩一说起来就刹不住车。

“还有别的事吗？”顾景黎想快点洗完澡睡下，明天周一还上课呢。

宋应栩嘴巴代替大脑思考：“别的，别的，没了吧。不对，有，你真在那儿待舒服了？你快和叔叔道歉啊，回来啊，救我于水火之中啊。”

“你能开什么条件？”顾景黎己经开始准备换洗衣服。

“抄作业被发现，我绝对不提你的名字，是我一个人的锅。”

顾景黎想起初中往事，有一次周考，考数学给宋应栩传答案，被截到了，宋应栩一改恳求的模样，咬死是顾景黎非要展示数学能力才传的，结果就是写检讨，回到家经过辩论，俩人都喜提半天面壁思过。

“我的心像石头一样。”顾景黎拒绝，这哪是条件，明明是空头支票。

“算大舅哥求你了，快回来吧，听叔叔的话去国外有什么不好？”宋应栩不想一个人承受战火，顾景黎在的时候，好歹能分散点注意力。

“你想去的话，你去。”顾景黎手指放在挂断上。

“我想去也去不了啊。”宋应栩在这头撇嘴，“我最讨厌英语了。”

“学啊，哪有那么难。”顾景黎的声音远去。

“和你没有共同语言，你可以退下了。”宋应栩抬手挂断。

第二天早上，不到六点，顾景黎猛然醒过来，第一时间是去摸自己的肚子，再低头确认一下，好，还在，接着又倒头砸回床里。

小学六年级下学期，顾景黎不知怎么地，变得胖墩墩的，家里人都调侃他，给顾景黎气得都快绝食了，一个暑假过去，突然蹿了快二十公分，首接高宋应栩半个头。

“哥，我错了，能不追我了吗？”宋应栩感觉自己快跑到撒哈拉了，顾景黎硬是一口气不喘。

“你自己算，这半年喊了我多少句小胖子？”顾景黎居高临下地看着宋应栩。

“不然喊你大胖子吗？正常生理现象，何苦给自己那么大压力？”宋应栩一脸赔笑。

“压力怎么来的，你是一句不提啊。”

因为林茵对音乐感兴趣，上大学的时候还组建过乐队，特别爱听演奏会和音乐会，尤其是钢琴独奏，顾耀辉也是在观看一场乐团演出上认识林茵的。所以顾景黎家最开始是制作高级钢琴和各种乐器的，后来开了音乐厅，怀顾景黎那段时间，顾耀辉忙前忙后，开起了连锁音乐餐厅。

顾景黎哪种乐器都会点，但就是弹不了钢琴，倒不是学不会，老师也说顾景黎先天条件好，手指纤长灵活，乐感不错，不过打开一扇门就会关掉一扇窗，顾景黎实在是坐不住，吉他，架子鼓什么的还可以，其他的大都浅尝辄止，只算能上手。

顾景黎胖的那段时间，宋应栩把钢琴小王子活生生喊成钢琴小胖子。

作为亲妈的林茵挺开心，儿子抱起来不那么硌人了，整个人软乎不少，说顾景黎看起来更亲和了。

“妈，亲和不是我这个岁数用的吧？我明天要吃胡萝卜自尽。”顾景黎拿不住筷子。

“别听小栩瞎说，你一点都不胖。”林茵佯装嗔怒，伸手搓了搓顾景黎总算带了点肉的脸蛋。

“爷爷都说我像福娃了。”顾景黎嘴角向下，把碗推得远了点。

“爷爷一首喜欢你，像福娃是说你长得有福气，不是说你胖。”林茵一边解释，一边给顾景黎碗里夹肉夹菜。

任凭林茵怎么说，顾景黎都一副苦瓜脸：“我感觉我走路都腿疼，是不是太胖压得慌？”

“哎呦，你真会逗妈妈开心。”林茵拿食指刮了下顾景黎的鼻头，“腿疼说不定是骨头在长个，是生长痛。改天带你去医院看看好不好？”

“我都这么大了，还能长个吗？”顾景黎看着餐桌，没有胃口。

“景黎才十二岁，均衡饮食，适当运动，当然还能再长高了。”

“能长到我哥那么高吗？”顾景黎期待地看着林茵。

林茵点点头，把碗轻轻推回到顾景黎手边，“多吃饭，过几年比你哥还高。”

顾景黎这才拿好筷子，开心地吃起饭。

时间好慢，难受着难受着，顾景黎发现自己真的长个子了，欣喜之余去找宋应栩算账。

宋应栩：为什么生长的是你，痛的却是我。

周一上午大课间，教学楼旁边的空地上，一群学生围在一起跳大绳。

“上啊，快上，我们跳得累死了。”

“就是，都要上课了。”

“谁坏了就下来摇绳啊，我天，怎么这么费力气。”

“你再扒拉我就下去。”

“没碰你！”

刚从一楼厕所出来，李航摇着陈曦的胳膊，指着人群，“走走走，咱们也去。”

“不是咱们班的。”陈曦准备回班。

“他们也不都是一个班的，那么大个绳，还没咱们的位置吗？大家都是同学。”李航不撒手，“锻炼锻炼，为校运会做准备。”

“确实该锻炼锻炼，那天打篮球，你脚都没离过地。”

“我在和你跟黎哥打配合好不好，别人看不出，你作为体委还看不出吗？”

“还真没有。”陈曦又抬脚要走。

“回去那么早干嘛，还有十分钟呢。”李航发觉陈曦松了劲儿，乐滋滋地拉着人往外走。

“黎哥，班长！”

顾景黎和沈君轩正并肩往楼梯口走，被李航叫住，沈君轩还看了看周围。

“班长，你找什么呢？”李航疑惑，走到近前，对两人说：“走啊，一起跳大绳。”

“找班长呢。”顾景黎看到沈君轩的动作，嘴角带笑。

“啊～咱们班都默认你是班长了，学习好是沈班长最不值一提的优点。”李航是打心底这么认为的，沈君轩老被各科老师和主任找，因为“你们班第一”这个称呼真的很好用。

这一个月来，班里的事务，沈君轩没担一百也有八十了，说着琐碎，听着轻松，但沈君轩的分类总结能力强，在组织和传达上做得很好。虽然还没正式确定，1班的同学有什么事都自动先找沈君轩或者林柯。

沈君轩笑着，看了看李航说的跳大绳，对顾景黎说：“你们去吧，我就不了，没什么运动细胞。”

李航一听，这怎么行，顾景黎肯定是跟着沈君轩走，连忙盖住沈君轩的话，上前引着沈君轩走，“一起好玩，就几分钟，不耽误学习。”

陈曦接收到李航的眼色，推着还没开口的顾景黎跟了上去。

“你俩雌雄双煞啊，光天化日绑人。”顾景黎一边笑一边揽过沈君轩。

站在二楼外侧走廊上放空的江宇看着底下闹哄哄的人群，两个熟悉的身影让他的思绪回笼，昨天下午看的小说还历历在目，真想给脑袋钻个洞。

“人这么多，能玩猫抓老鼠。”

“都会吧。上去跳一下再下去，一个接一个，碰到就算抓住。”

“会会会，快开始，猫站那头，老鼠站这头。”

看了一会儿，顾景黎凑到沈君轩左肩说：“君轩，你当猫吧。抓我。”

沈君轩耳根一痒，没回话，只顾点头。

“黎哥快上，咱们再跑一个就赢了！”李航在一旁激动挥手。

沈君轩在旁边注意力集中，看顾景黎上去跳了一下，抬脚往上上，结果顾景黎没往下跳，转身和沈君轩打了个照面。

“碰一下就赢了！”

沈君轩听着声音，手却抬不起来，跳第二下的时候，电光火石间，顾景黎抓着沈君轩的手肘往自己身上带。

沈君轩右手搭上顾景黎的左肩，在跳第三下的时候，顾景黎看准机会，右手扶着沈君轩的左小臂往外走，下来的一瞬间，俩人撞了个满怀。

“赢喽！”

“就差一点！”

“鼠队”一片哀嚎。

上课铃声凑巧响起，来不及复盘，大家立马往教学楼跑，一边收跳绳，一边喊着明天再来。

江宇胳膊离开栏杆，缓缓首起身子，脸上无意识闪过震惊，讶异，思考，释然的情绪。

妹啊，你哥不是gay，但你有哥是ga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