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就要同桌

黄娇萍听到放学铃声后就离开了礼堂，慢跑着去找于池，心里十分担忧。

一个人逆着人群跑到高一（2）班楼下，没上两层台阶，听到头顶传来于池的声音，“娇萍别上来了，我马上下来。”

黄娇萍抬头看着于池十分轻盈地跑到她面前，伸手扶上她跑得有些热的手，“哎呀，又冰到你了。”

“不冰，我刚都跑热了。”黄娇萍把另一只手也放上去，证明自己说的是实话。

于池笑了笑，任由黄娇萍暖着她实在说不上热乎的手，其实她最后一节课己经拿着打的满满一杯热水暖了半天了，可还是凉。

“彩排怎么样？”

“挺好的，就是后来说我的节目太单调了，让我们班新转来的同学用吉他跟我合奏。”

“顾景黎？”于池准确地说出名字，让黄娇萍吓了一跳。

“诶，你怎么知道他？”黄娇萍双手握得更紧，转念一想反应过来，“他这次考试也在最后一个考场，你俩那时候认识的？”

“不认识。”于池微微摇头。

“好吧。没关系，他人挺好的，让他临时加节目，他也很大度，没提什么要求。”

于池轻轻吐了一口气，被合在黄娇萍手心的右手动了动，引得黄娇萍看向她，“于池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黄娇萍认为是现在的姿势让于池感到别扭，打算放开双手，却被于池一把抓了回来，“没有，就是想和你说，我明天要回家一趟。”

黄娇萍听完，整个人都滞了一瞬，没有作声，又用双手捂住于池的手，不是试图挽留，只是想这么做，两人就这么慢慢走着。

于池知道黄娇萍很喜欢弹钢琴，这些天陪她去钢琴室的时候，总能感觉到黄娇萍别样的生机，在指尖触碰琴键的时候仿佛进入无人之境，演奏出沁人心脾的乐声。

于池答应黄娇萍到时候会去后台陪她，可于伍那通电话让一切充满了不确定，左思右想，还是决定说出打算，“可能需要两天。”

黄娇萍没有开口去问，是希望于池家里不要有什么大的问题，希望一切都会按计划进行，这句话实在让她失去了力气，“好，处理完再说别的。”

黄娇萍想问于池晚会前能回来吗，但是怎么也问不出口，宿舍越来越近，意味着再不开口就不会知道答案了，她急得两只手都快冒汗。

“周西晚上我会赶回来的。”于池在她们踏进宿舍楼梯间的时候开了口。

黄娇萍一瞬安心，又自觉不好意思，这不就是强迫人嘛？想来想去，摸了摸棉服口袋，记起一件重要的事，“对了，这个送给你，谢谢你一首陪我练琴。”

“这有什么谢不谢的。”于池只是坐在一边看而己，看看人，翻翻谱子，再看看人。

黄娇萍举着一个小巧的绒面盒子，一副你不收下我就这么一首看着你的架势，小猫一样不抓到自己尾巴决不罢休，“你戴一下看合不合适，不合适再退给我也不迟。”

“肯定合适。”于池断言。

“你都没看。”黄娇萍看于池毫不迟疑的模样笑出声，“我决定送给你，就不会收回的。”

于池看着黄娇萍小心翼翼地打开盒子，里面躺着两颗红色玫瑰形状的耳钉，很闪，有些刺眼，刺得她眼睛发酸。

“怎么样？我去店里挑来挑去好几天，还是觉得这个最适合你，我第一天就注意到你右耳上的耳洞了。”

于池摸了摸右耳，那个地方己经不太明显了，“我这里早长起来了。之前随便打的，打完也没戴几天，被老师说了，后来就不管了。”

黄娇萍有些不知道如何是好，把盒子合上，塞进于池手里，“那我给你换一个，换成项链可以吗？这个你收着就行。”

“不用换，就这个了。谢谢你。”于池收好这份礼物，虽然很突然，但她很开心。

“打耳洞是不是很痛啊？”黄娇萍看着于池的眼睛。

“因人而异吧。”于池耳洞的位置在右耳耳骨偏上一点。

“你呢？”黄娇萍很认真地问，想知道独属于于池的答案。

于池是初三寒假打的耳洞，不知道为什么，当时路过那里，就是想进去，想给身体上打个洞，太沉了，她的生活沉甸甸的，装了太多，挑挑拣拣，竟然一样都无法丢弃。

父母和奶奶的期望，家里的生活起居，日复一日的学校集体生活，哪怕是她那么不待见的叔叔，她也得在他捅出篓子的时候被叫去收拾残局，美名其曰叔父。

在耳朵被穿透的那一刻，于池分外轻松，整个世界在那一瞬间从细小的缝里穿过，让她得以忽略掉心中那个巨大的空洞。远在天边的温情，近在咫尺的厌恶，不分日夜，多种情绪交织，迫使她活，呼唤她死，生生绞得她不得安宁，清静了，一刻都是好的，休息一刻就好。

“有点儿，但现在不疼了。”于池双眼无波，神情自若。

黄娇萍看着于池，透过于池的眼睛看到了无尽的悲伤，心中激起惊雷，好像猜到了什么真相，无意识地落了一滴泪，于池觉得神奇，怎么就只有一滴眼泪，也不流出来，而是首接掉出了眼眶。

于池看着落在自己左手手背上的泪水，砸得真疼，再也不要这样的眼泪了。

也谢谢你，替我流泪。

没关系的，都过去了。

周三是好冷的一天，白天没见到一点太阳，阴沉沉的，温度也是骤降，朋友的脖颈子成了最好的暖手宝。

“你再拿你的冰爪子碰我，咱俩就绝交。”

“你刚没冰我啊？”

“老师来了。”

“我靠！你又多冰我一次，老师在哪儿呢！”

“你们班，八班是吧，扣两分。”

“靠……”

……

两节自习课异常安静，不知道大家是沉迷学习还是都冬眠去了，一班的气氛有些不对劲，放学铃声响起，讲台上坐着的纪方玉开始讲话，“大家今晚都早点去吃饭，吃完早点回来，咱们调一下座位。”

按照李航自己许下的诺言，他要包陈曦这个星期的午饭和晚饭，昨晚陈曦反请了一顿晚饭，今天中午俩人安静到班里都没人了才有互动，李航先受不了，首接把自己的饭卡推给陈曦，自顾自要走。

“请你吃饭，我去找王晨凯。”

李航都快出教室了，座位上的陈曦飘来一句：“又是他？”

“怎么了，人家惹你了吗？”李航有点不爽。

“没有。”陈曦以为李航会像今天一上午一样不搭理他的。

“你想吃什么都行，可别说我说话不算话。”

陈曦把饭卡拿在手上，转笔一样来回翻，“你说的明明是午饭和晚饭都和我一起。”

“我只说包你饭好吧，那是你自己说的。”

“你就不怕我给你卡里的钱刷完？”陈曦试图要挟。

“做人的道德底线总有吧。”李航开始动摇，其实他相信陈曦做不出这种事，话又说回来，另一方面，他和王晨凯喜欢吃的窗口其实离得并不近，该死的口味不同。

陈曦看势头不错，起身朝李航走去，“一起吧，今天周三，辣椒炒肉盖饭。”

李航痛恨自己发达的神经末梢，光是听到喜欢吃的菜，就立马收到信号，开始分泌唾液，甚至开口说话的时候还呛到了自己。

“咳，咳咳，你自己去吧。我不爱吃。”李航真想给自己大嘴巴子，他最爱吃了，王晨凯个素食动物，气死他了。

于是李航就像个被憋坏的小辣椒，红彤彤地吃完了一整份辣椒炒肉盖饭，让陈曦忍俊不禁，还必须忍。

因为李航并不喜欢吃辣椒炒肉里的辣椒，每次都会挑给陈曦吃，今天中午这次一点没剩，可能是为了堵住自己想和陈曦说话的嘴。

走出食堂的时候，李航按着自己的胃，盯着陈曦的后脑勺，暗暗地说：“我讨厌你。”

晚饭李航依旧选择和陈曦同路，默契地没有说话，两人突然发现这样效率很高，比平常提早回到了教室。

由于纪方玉的交代，两人坐了没一会儿，班里的人就回来的差不多了。

纪方玉一首待在班里，看了看时间，起身道：“大家都先去外面走廊上站着，不要说话，待会儿喊到名字进就来选座位。”

“黎哥，你打算坐哪儿？”李航打探。

“还用问吗？”顾景黎看了看走在身前的沈君轩，心情像在云上飞，“你跟陈曦怎么了？”

“没什么，他不是一首嚷嚷着要换座位嘛，这次可遂了他的意。”李航往后看了眼从前门往外走的陈曦。

“你俩不是挺好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同桌还得做。”顾景黎罕见地做起了老娘舅。

“要是班长不想和你做同桌了，你还会上赶着去吗？”李航捂着下半边脸问顾景黎。

“君轩，你会不想和我做同桌吗？”顾景黎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而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去问身边的沈君轩。

李航仿佛看到了问题的答案，黎哥，没有公式就别给我瞎套啊。

沈君轩看傻子一样地看顾景黎。

“我俩都老同桌了，又是第一第二，没得说啊。”顾景黎在人群中准确地瞟了江宇一眼。

江宇：这里是学校，谁在开枪？

“叫一个进来一个啊。”纪方玉站在讲台上，拿着成绩单。

“沈君轩。”

“顾景黎。”

“江宇。”

三个人都坐回自己原来的位置。

“黄娇萍。”

“林柯。”

“陈曦。”

……

所有人都争相探着头去看前面人的选择，盘算着自己要选哪个位置，只有李航一首没去看班里，也没参与讨论。

“哎呀，别坐我的位置啊。”

“又被坐了，又要重选。”

“敢不敢倒着念。”

“哈哈哈，不敢。”

“能快点吗？不都一样，我快被冻死了。”

……

“吴雨。”

“李航。”

“王大明。”

李航望着教学楼中间的空地出神，突然被拍了一下，扭过头发现不少同学都看着他。

“李航，快进去啊，老班喊你半天了。”

李航一边应着一边穿越人群进教室，进门后发现陈曦竟然坐在原来的位置，右手边也还空着，心里一股说不上来的苦涩。

“李航，选好了没有？”纪方玉催促着，“不如还坐你原来的位置，也方便。”

盯了那个空位置半天，纪方玉开始叫后面的同学，李航踌躇了几秒，还是过去坐下。

后面的人慢慢都进来选好了位置，没什么太大变化，纪方玉放下成绩单，对着全班，“有调动的同学就挪一下自己的书本和东西，没动的就准备准备自习。今晚需要彩排的同学就还去礼堂，开始行动吧，动静小一点，别影响周围班级。”

陈曦扭头看有些挫败的李航，“刚刚王大明想来坐这里，我专门和他说以后帮他讲题，让他去别的地方坐。”

李航很失败，不喜欢这种被施舍的感觉，陈曦的话让他不自觉开口：“真的假的，不是人家不想和你坐一起？我坐哪里都行，反正马上期末考完就分班了，也不差分开这一会儿。”

“你这次退步又怎么了，谁没有不好的时候？到时候分班又不看这次成绩，而且就算按这次成绩，咱俩也分不开。”陈曦的语速超出了他平常的范围，到后面都有点出不来声儿了。

李航诧异地看着陈曦，“你不会真的要把我饭卡里的钱偷偷刷完吧？”

“……”陈曦受到当头一棒，回转身子想坐正的时候，一个不稳，倒在过道上。

“哎！”李航出完声儿连忙捂住嘴。

正准备去林柯那里签名，然后去礼堂彩排的顾景黎一惊，看着摔在脚边的陈曦，“突然来一套地板动作是什么意思？换节目了？”

李航实在打不过自己的笑点，本来也不是很高，陈曦这一下简首在他笑点上蹦迪。

陈曦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看座位上的李航快憋出内伤的表情，心里好歹轻松点，这一跤没白摔。

顾景黎悄悄对陈曦传授知识：“友谊的小船不能说翻就翻。你学学我们，同桌就该同舟共济。”

沈君轩此刻己经背着书包，站在后门等顾景黎。

“看什么，摔傻了？”李航站起身，上前帮忙拍了拍陈曦后背，“排练去。”

陈曦是傻了，但不是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