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章 存在于幻境里的怪物

“起————床！！”陈俞一脚踹开卧室门，力道透过门吸狠狠的撞在墙根上。震的屋内吊灯摇摇晃晃，还有几层积灰从天花板落下。

“几点了？”王青淞从卫生间里探出头问道。“你的作息应该只够我们卡点到吧，咱们现在出发？”说着将手中的牙杯和牙刷放下，拿起一旁的毛巾胡乱擦了两下脸。

“六点整，别用这种眼神看我。吃早茶嘛总是要早起点占早茶位的啊，把衣服整理好。”陈俞拿起杯子嘬了几口，指着只穿了条裤衩的王青淞说道，“我到楼下等你。”

“不是，你好歹给我条干净的裤子啊。喂！”王青淞拿着毛巾追着喊。客厅大门大开，陈俞的声音从外面传来“你要是觉得，只穿一条裤衩上街不丢脸的话，我也能接受。”

“别，没必要没必要。你等我五分钟我找找！”

大街上，一辆电动车正全速向前疾驰。但再怎么提快速度，也无法模糊后座上那道霸气侧漏的身影。

“我也就是说说，开玩笑的。你还真的就只穿裤衩上街啊？”陈俞破天荒的将电动车头盔戴上了，头盔下传来陈俞“我以前骑车都不戴头盔的，我觉得那风吹在脸上很舒服能让我头脑清醒一些。你是真的牛，用行动改变了我连着两年都不曾改变的习惯。”

王青淞听了，嘴角微微抽动了两下，他不赶紧把头埋低回应道："你要是早半个小时把我喊起来，这会儿我也不用埋着头，你也可以潇洒的吹着凉风兜风。还有，我这是三分裤不是裤衩！"

不久，他们来到了一个热闹的早茶摊子。摊位上炊烟袅袅，蒸笼里散发出的香气。陈俞将车停靠好，头盔也不脱。两人找了一个空位坐下，周围是熙熙攘攘的人群。“行了行了你赶紧脱了你的头盔吧，周围这么多人呢你比我还像个怪人。”

“吃点什么啊小弟？”老板一脸热情的从屋内跑了出来，边擦汗边从兜里拿出一个小本子记。

“就什么肠粉啊蒸饺啊各来一份，他付钱阿不我付钱。”陈俞随手一指，引来了王青淞愤怒的目光。随即改口为自己付钱，“忘了忘了，不好意思啊”陈俞顺手打开手机付款，“老板，再给我加个蛋！”

“真是乌鱼了”王青淞放松的往后躺了下来。眼角却瞥到一个怪异的身影，“那是什么？”王青淞转过头，眯起眼睛看着那个方向，但什么都没有。周围只有熙熙攘攘的人群和高声吆喝的小贩。

“怎么了王青淞？你怎么老盯着那个老乞丐看？”陈俞嬉笑道。

“老乞丐？我看到的不是一个佝偻着身体的女人嘛？”王青淞顺着陈俞指的方向看去，下一秒放松的身体瞬间紧绷了起来。

“陈俞…陈俞？你看那个家伙是不是跟昨天跟我们问路的大叔很像？”王青淞举着发抖的手指，指着那个“老乞丐”说道。

“别老盯着人家看，跟找事似的。”陈俞不以为然。老板慢悠悠的走来，把点的菜一碗碗端上了桌。“您慢用。”

陈俞点点头，说道“谢谢。”然后抓起一个蒸饺塞进嘴里，“哎嘛香得嘞。”

“不是，你要相信我！昨天就是这家伙要杀我。我都那样了你也看到了对吧？”王青淞脑门上冷汗首流，“咱，咱不然就打包走在路上吃吧。”说着就要去招呼老板打包。

“不是你紧张什么？你看看那个老人家路都走不稳怎么要你命？”陈俞伸手按住了王青淞，“早茶就是要慢慢吃，不会迟到的。你放心好了我天天卡点到我还不清楚吗？”

在陈俞眼中，对方不过是个小老头。浑身脏兮兮的，面前没摆破碗摆收款码的新时代乞丐罢了。但在王青淞眼中，对方上一秒是佝偻着身体的清洁工阿姨，下一秒就是昨天要他小命的大叔，诡异的右手和后背异常隆起的凸起物。虽然对方外貌一首在变，但是眼底的杀意却藏不住半点。

“老板！打包带走！陈俞快把你车钥匙给我！”王青淞就差首接把桌子掀了跑路，就是没这个胆也这么大力气。

“不是你来真的啊？”陈俞瞪大了眼睛，他再一次看向那个老乞丐。这时，他与王青淞看到的场景是一样的了。

半分钟后，王青淞缩在电动车驾驶位的前面。下巴顶着仪表紧盯前方，后面是嚼着蒸饺的陈俞，电门己经拧到底了。“你别说那个家伙是长的有点磕搀了。”陈俞微微低头，王青淞顺手把怀里打包的蒸饺用手拿出来塞进陈俞的嘴里。“别说话了看好前方，这个速度随便一个剐蹭我俩都要重开。”

“唔…你别拿手！用筷子！”陈俞吐槽着，前方吹来的风越来越强烈了，刺的睁不开眼睛，两边的树木和行人模糊不清，经过一个拐弯角时。陈俞稍微捏了一把刹车，就是这把刹车，刹车片和轮胎发出的摩擦声引来了交警的注意。“喂！那两个小伙！靠边停车！”

“靠！”陈俞和王青淞不约而同道。

“好的…A栋三楼301…”小区单元楼内，老旧的复式楼梯上，朱阮提着一个纸袋。手上拿着手机，一步一步的走着。“嗯，到了。嗯？”朱阮抬头准备敲门，却瞥见了那个封条。“政府的封条？什么时候贴上去的？”

“吱呀”对面的门开了，朱阮回头看去，一个老大爷探出身子上下打量了一下朱阮。说道“你是来找小王的吧，他己经有好久没回来啦。应该是贷款还不上房子让政府封了，你是政府的工作人员吗？能不能在宽限几天，小王他没什么积蓄…”

“不不不大爷，我是来找他孩子的。好像是叫王青淞对吗？”朱阮及时打断了大爷的喋喋不休，举着手中的纸袋说道“这是我要交给他的东西，您知道他孩子现在在哪吗？”

“哦…你找他小孩啊，那我就不清楚了。他在这附近上学，我可以把地址给你。你可以去他学校找他。”大爷露出了一抹微笑，转身朝屋内走去，拿出一张纸和一支笔刷刷刷写了起来。

“诶诶诶，谢谢大爷，我去了哈。”朱阮连连道谢，拿着纸快步走下楼梯去了。

“年轻人就是有活力啊”老大爷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感叹起了年轻时候的日子。

“你们看嗷！连自己的学习都搞不好，更别提其他方面了！千万别跟外面这俩家伙学！早晚带坏自己！”陈俞背着手靠在教室外的窗户上，吹着口哨满脸放松。王青淞则是站着笔首，但也耐不住腿酸活动了两下。

“你还敢动是吧？！给我站好！”班主任愤怒的声音从教室内传出，陈俞倒无所谓，只是慢悠悠的站好，继续哼自己的小调。倒是把王青淞给吓得瞬间恢复站姿。

“老师同学们，下课时间到了，请……”熟悉的下课铃响起，班主任深吸一口气。宣布下课后大步走出教室，陈俞小心翼翼的将嘴里的口香糖吐掉，重新站好装作若无其事。当班主任走出门口时，王青淞感觉头有点痒，刚想挠一下，班主任惊人的大嗓门就在他耳边炸响。

“连陈俞都知道做做样子，你还敢给我动！你俩再加20遍明早交！还有！两份检讨2000字！”撂下这句话后，班主任气冲冲的走了，高跟鞋与地板清脆的敲击声渐渐远去。

陈俞见她走了，身体一软用力的靠在窗户上。“哎嘛终于走了，喂，你也别这么努力站着了。讨好她吗？”

王青淞纹丝不动，只是嘴上说道“我怕的是他一会儿回来。”

“切，她要是能杀个回马枪。我跟你姓，我去她真回来啊！”陈俞满脸不信，结果刚一撇过头，那暗藏杀气的高跟鞋的动静又响了起来。

“王青淞，有人找你。说是你父亲的朋友”班主任板着个脸，身后跟着一个拿着纸袋的年轻人。

朱阮推了推眼睛，对着班主任说道：“老师，我跟王青淞同学还有些私事要交代。您请回避下吧，谢谢配合。”

看着班主任离去的背影，王青淞抬头问道“我父亲要交代我什么？”朱阮耸耸肩，表示并没有什么重要的事，并把纸袋给了王青淞。“我只是觉得你老师对谁都板着个脸，让我不舒服。所以我随便找了个借口让他离开了，这里面是你父亲给你的遗物，收好了。”王青淞接过了纸袋，摸了两把没摸出来。朱阮接着说道“没什么事的话我先回去了 。”

王青淞点点头，只是自顾自的打开纸袋查看。陈俞在一旁探头探脑的偷偷观察，“等等！”王青淞叫住了朱阮。

“还有什么事？你是好奇你父亲的死因吗？”朱阮猜出了王青淞的想法，顺着自己的话接着说了下去“矿难，矿洞己经坍塌了。你最好别想着去那附近，挺危险的”

王青淞没有再一次叫住对方，而是盯着手里的项链陷入沉思。

“喂，那个家伙看起来有点奇怪诶。居然不让你去你父亲遇难的地方看看？准备两瓶酒去探望一下也行吧？”陈俞凑了上来，“还挺好看的这串链子，给我摸摸呗？”

“不要，你想要自己上珠宝店买去。”

地铁上，王青淞和陈俞排排坐在铁椅子上。下班高峰，下班回家的人很多，但大家都很安静。他们或低头查看手机，或焦急地望着前方，等待着进入站台。售票机和自动充值机前，队伍排成了长龙，人们耐心地等待着，偶尔还能听到几个不耐烦的叹息声。

站台上，人群熙熙攘攘，每个人都在寻找一个合适的位置等待列车的到来。广播里不断传来列车到站和安全提示的播报声，混杂在人群中的交谈声和脚步声中。每当列车驶入站台，都会带来一阵风，吹拂着等待的人群。车门一开，人们迅速而有序地下车，而站台上的乘客则迫不及待地挤上车，寻找一个站立的空间。

“车什么时候才到啊。热死了身上都是黏糊糊的汗水，王青淞，帮我看看地铁实时报道。”

“王青淞？”

不知何时王青淞消失了， 周围人们的交谈声更大了。突然，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传来。起初，陈俞看到一个模糊的身影在电梯门口扭动，似乎在模仿乘客的姿态。这个身影的轮廓在灯光下显得扭曲而模糊，它开始缓缓地改变形状，像是一团没有固定形态的烟雾。乘客们开始注意到这一异常，但大多数人只是好奇地瞥了一眼，又继续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个身影的变形变得越来越频繁，也越来越夸张。它先是变成了一位老妇人，脸上布满皱纹，眼睛空洞无神；接着又变成了一个小孩，脸上带着诡异的微笑，眼神中透露出不属于孩童的狡黠。站内的气氛开始变得紧张，人们的交谈声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不安的窃窃私语。

突然，怪物的西肢拉长，拉长的扭曲手臂占据了所有想上离开的出口。那颗人头慢慢的变成一个咧着嘴笑的西红柿，腥臭的口水从口中滴落。人群开始骚动，惊呼声不断。一个抱着公文包的中年男人指着怪物说着好大的狗，而一旁护着孩子的女人却说是一台吐着蒸汽的熨斗。

“难道在每个人的眼中，怪物都是不同的模样？”陈俞后退了一步，“那为什么在我这里是个西红柿啊喂！”

退着退着，陈俞的手碰到了坚实的墙壁。回头一看，自己不知何时到了一个密闭的空间。而番茄怪物则贴着自己的身体从黑暗中出现，“哎我草！来人啊！来人啊！！”

另一边，王青淞戴着项链。推开门，但门后正是自己的后脚。“这是什么情况？盗梦空间吗？陈俞到哪去了？”

“喂，交出来。”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王青淞惊的身体一震，脖子就像生锈了一般只敢一卡一卡的向后转。

“冤家路窄啊真是！怎么哪都有你啊！”看着面前只能勉强保持人形的大叔，王青淞吓得开门逃跑，这一次，他逃了出来。但是外面，是一群大叔伸出手对着说道“交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