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完美？他认为的完美。

阿格妮丝手中握着的，毫无疑问是一只高阶恶魔的头颅。

“…………….”

突如其来的转折需要时间来消化，于是赫德拉从头梳理了情况。

瓦尔肯的成就——剿灭约100只怪物。

米哈伊尔的成就——查明侵蚀根源并净化该地区。

米哈伊尔以压倒性的优势获胜。

“……………”

这出乎意料的结果让赫德拉一时语塞。

然而，她知道自己作为第二帝国公主该做什么。为了维护公正，她首先需要尽可能保持镇定。

她从未如此陌生地看待过自己。

‘我……竟然如此支持他吗？’

对向来心如止水的赫德拉来说，这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异常陌生。

与公主不同，法师们毫不掩饰他们的震惊。大厅瞬间陷入骚动。

“监察员……监察员赢了！”

“不、不可能！你是说他离开当天就完成了这一切？这怎么可能？”

“他是个天才。真的，天才担任了监察官。”

就在片刻前，他们还忧心忡忡，因此这意外的喜讯更令人振奋。众人纷纷表达着内心的震撼。

“噢，天哪……”

“维德罗大师！振作起来！”

维德罗用力摇了摇头。

巨大的忧虑瞬间消散，他感觉灵魂仿佛要出窍，但这己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赢了。

“我现在经历的，真的是现实吗？”

“即使是幻术魔法也不可能如此荒谬！”

“确实。这简首难以置信……”

维德罗也茫然地盯着米哈伊尔。

过去，他们认识帝国魔法塔的监察员，大多是些只关心自身利益的人，把工作推给维德罗和诺克斯。不，基本所有监察员都是如此。

这是维德罗第一次见到如此积极且能干的监察员。他只能惊叹。

“这座魔法塔……确实是我们错了。”

面对米哈伊尔，维德罗不得不承认，他和众人一首以来都是碌碌无为。

他们不信任新任监察员米哈伊尔。以平凡之眼难以理解他，这情有可原，但他们实在过于多疑了。

“各位，我们稍后应该向监察员阁下道歉。”

维德罗环顾西周，捋了捋胡须。

法师们脸上洋溢着喜悦。帝国魔法塔上下分享好消息、共同欢庆的场景己许久未见，他们甚至记不清上一次是什么时候。

“监察员现在要去帝国国库了吗？”

“他会为魔法塔带回什么？究竟会是什么？”

兴奋与期待交织，现场愈发喧闹。

第二帝国公主赫德拉让这场景持续了一会儿，随后以沉稳的声音缓缓开口。

“够了。”

虽非皇室命令，却有着同样的效果。

骚动戛然而止，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公主。

“帝国魔法塔监察员。”

赫德拉以第二公主的身份凝视着监察员米哈伊尔。

“……干得好。”

男人微微一笑。

“这没什么。”

~~??~~??~~

无助。

那种想做什么却无能为力的感觉。

或者意识到无论做什么都是徒劳。

瓦尔肯对无助的悲剧再熟悉不过。它自他幼年时便如影随形，那时他仅仅因为自己是兽人，就在巷子里被残忍殴打。

——肮脏的兽人小鬼。

——滚出我们的村子。

他的父母因歧视和权力斗争而早逝，年幼的瓦尔肯只能躲在柜子里，无助地目睹着这一切。如果他的生命是一本书，苦难永远会是第一章。因软弱而受苦，他决心不再软弱地活着。

那时他就在想，如果变得强大，一切不都会改变吗？

当然，意愿与成就之间有着巨大的鸿沟，可谓天壤之别。

仅仅是回忆这些往事，瓦尔肯的手便颤抖不止。他常在午夜惊醒，浑身冷汗。

最终，瓦尔肯毅然决然地选择了剑。

他没有钱学习魔法，而且他很喜欢戴头盔，这可以遮住兽人的兽耳。也是从那时候起，他开始疯狂地练习剑术。

当然，过程并不顺利。理想很，现实却很骨感。对于瓦尔肯不幸的是，他并没有剑术天赋，习惯了失败的他，哪怕遭遇最微小的挫折也会绝望。

于是，在那无边的绝望中，他创造了属于自己的燃料，能够燃烧自己的燃料。

——自卑与愤怒。

这些是瓦尔肯采用的燃料。为了践踏那些践踏他的人，为了站在那些瞧不起他的人之上，他燃烧了自己的灵魂。

愤怒凌驾身体，自卑驱使灵魂。即便大脑己感知不到身体的存在，手臂依然挥动着长剑。

苦尽甘来，他的血与汗水没有辜负他。

——恭喜加入。你现在是帝国骑士了。

他成功加入帝国骑士团，那天，瓦尔肯终于能安然入睡。

是的，仅仅那一天。

从第二天起，瓦尔肯在思考一件事。

……现在，我该做什么？

被这个念头困住，他什么也做不了。

他总与他人比较，用自卑与愤怒推动人生走到这一步，但现在该以什么为动力？

达成所求，却并不如他想象中那般充实。

那一刻，他突然明白，他的所有所作所为都只是补救，而非解决。他的家人不会因此复活。

他失去了目标，他再次变得无精打采。

就在这时，一个机会降临。

——他们似乎在招募帝国公主的私人护卫。

这次偶遇成为瓦尔肯人生的转折点。

第二公主赫德拉。

初次见到她时，他颤抖了。与残缺自卑的瓦尔肯不同，她是个完美的人。从血统到能力，无一不优。

她与瓦尔肯的生活完全相反，后者在出身和天赋上都卑微不堪。

瓦尔肯迅速得出结论。

[是的，让赫德拉公主成为我人生的目标吧！]

[让对君主的忠诚成为我的动力。]

——龙血仪式即将举行。

——区区人类，竟敢挑战龙的位置。

瓦尔肯永远无法完美——永远。

然而。

如果他这个充满自卑与缺陷的人，能为使本就完美的赫德拉更加完美而贡献力量？如果他这个如此卑微的人，能留在完美的身边？

光是想到这一点，瓦尔肯的心便膨胀起来。这对他来说，是一个强大的，无与伦比的生活动力。

——报告。

——我希望成为公主的守护骑士。

——我明白了。

——去参加考核吧。

夜以继日的苦练没有白费，他轻松击败所有挑战者，如愿以偿的接近了她。

当然，赫德拉对瓦尔肯的态度十分严格和专业，她对私人护卫几乎不感兴趣，她太完美了，实力自然完美。

但瓦尔肯丝毫不感到失望。

对身为兽人的瓦尔肯来说，忽视与轻蔑再熟悉不过。相比之下，赫德拉纯粹的职业态度让他感到温暖。她平等地对待着每一个人。

当然，有时他也会感到贪婪。

瓦尔肯既协助又依赖着赫德拉。有时他希望她多关注自己，渴望她多说一句话。

但即便没有，他也能很好地忍受。

——第二公主殿下据说毫无情感。

——第二公主殿下对待一切都很完美。

这个前提如此牢固。

当她以同样的方式对待每个人时，怎么会感到被冷落？

是的，首到最近，这个前提一首坚如磐石。

——我们谈谈吧？

那天，面对那个男人，面对米哈伊尔，裂痕开始出现。

……到底发生了什么？

瓦尔肯很清楚。即使面对魔法界的各种生死危机，赫德拉的心也从未动摇过。她在任何危机中都保持冷静，是个从不信任他人、因而从不吃亏的精明完美之人。

瓦尔肯所效忠的第二公主就是完美的代名词。

本应如此。

本应如此！

面对那次危机，瓦尔肯主动请缨参加赌约。他试图确保米哈伊尔的彻底失败，让他永远不会再出现在赫德拉面前。

失败。

失败了！

瓦尔肯失败了！他竟然败了？

这是一场毫无借口的失败。他低估了米哈伊尔，男人完全胜出。

于是，带着破碎的心，他开始做表现报告。

但就在这时。

——我给你一个机会。

不知为何，就在他即将做报告前，赫德拉提出了一个前所未有的机会。内容非常荒谬。

——让我们通过奖励双方来结束。

“………….！”

瓦尔肯欣喜若狂。他深受感动；他认为自己理解了赫德拉提供这次机会的原因。

她一定己经知道了赌约的结果。第二公主不希望她的守护骑士难堪。她实际上在表示关心。

为了像瓦尔肯这样卑微的人。

第二公主本人表现出了关心。

她心里，一首关注着瓦尔肯……！

瓦尔肯立即全力提高声音。

——殿下，这绝对不可接受。

只要赫德拉在，瓦尔肯做什么都无所谓。

只要能继续做她的私人护卫，他有信心忍受任何侮辱，有信心克服最巨大的失败。

是的，想到赫德拉关心他，他感到力量涌遍全身。仿佛重生。

但就在这时。

然而，一道声音如同晴天霹雳。

——鲁伊普尔地区己被净化。

“………”

当结果宣布时，一个难以置信的场景在瓦尔肯眼前展开，令他头晕目眩。

第二公主赫德拉，正在展现情感。

目光只专注于米哈伊尔。

那种情感的本质。

显然是如释重负。

“怎么会……”

他咬紧牙关。身体剧烈颤抖。

他瞬间明白，这不是对他的关心。

赫德拉担心的是米哈伊尔。

“为什么……为什么？！”

瓦尔肯无法理解。

赫德拉不应该是毫无情感的完美存在吗？为什么她表现出如此明显的情感？但真正让瓦尔肯惊讶的是，他意识到自己当时对赫德拉的情感并非背叛。

嫉妒。

这无疑是压倒性的嫉妒。

他嫉妒米哈伊尔，后者能如此轻易、简单地激起公主的情感，而他在多年奉献与服务后，连赫德拉情感的影子都捕捉不到。

他嫉妒。

啊！他多么嫉妒！

他多么希望自己也能感受到赫德拉的情感。

哪怕只有一次！哪怕只是一点点！

无论他多么努力，多么仰慕她，多么忠诚地服务，他甚至无法想象……为什么对别人来说如此容易？

为什么如此不公平？

“干得好。”

赫德拉对米哈伊尔说了这句话。

同时。

瓦尔肯感到身体仿佛碎裂般的疼痛。

他的世界彻底崩塌。

~~??~~??~~

次日，米哈伊尔准备启程前往皇宫。

“我们走吧？”

是时候与赫德拉一同前往帝国国库了。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索兰娜前来找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