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冰之魔术师

小时候，米哈伊尔曾对蝴蝶效应充满迷恋。

那种微不足道的小事，竟能引发翻天覆地的结果，这个现象无论哪个法师都会为之着迷的吧。

想象一下，从指尖掀起一场波澜壮阔的世界变动，岂不是一件美妙的事？

是的，那时候他正是这么想的。

然而现在。

米哈伊尔望着即将来临的风暴，不由得产生了一个念头。

如果蝴蝶被卷入台风的狂风中，它会怎样？会被撕裂，翅膀和触角被扯断，只剩下一个支离破碎的结局吗？

不，未必。

[……也许，我应该顺着那些气流而行？纵情享受这股滔天巨流。]

不是作为蝴蝶，而是以米哈伊尔的方式。

——

在杂货店内，空气仿佛静止，连声音都被彻底抹去了一样。

“…………..”

一股寒意从脊背蔓延而上，米哈伊尔想了想。这种感觉己经很久没有出现过了。上次是什么时候，才感到如此寒冷的呢？邪恶主教？龙之怒？门扉战争？

[到底是哪位公主接受了我的求婚？我真是毫不知情。]

最关键的细节——她的名字——在信中并没有提到。

一个热烈的盟友，在背离的瞬间，便能成为最强大的敌人。不知道我的求婚对象是谁，心中的恐惧愈加浓重。

看到米哈伊尔的反应，苹果儿似乎也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性，最终点了点头。

“……我们完了，是吧？注定要消失得无影无踪的那种？”

“可能真是这样吧。”

不知道信的寄件人是谁，这就己经是一个大问题，而现在帝国皇帝的尊严，也成了一个不可忽视的障碍。

苹果儿的话，倒是说得有理。

帝国的皇帝——维尔德。

被誉为帝国历史上最强大的武力者，狂热的战争狂人，所作所为甚至能将“暴君”当作赞美。

而米哈伊尔，居然向他的女儿求婚了。还用那样大胆的方式，提出了婚约。

不止一位公主，而是五位全都求婚了。

悄悄从口袋里掏出一片依旧附着在茎上的花瓣。它刚好可以含在嘴里。那是被称为“太阳草”的植物，其效果堪比燃烧的烈性烟草。

咝——

无需点燃，单纯嚼着它便能点燃。

那股冷意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不断升腾的热气和模糊的视线。嗯，是的，这才是米哈伊尔熟悉的世界。

[既然无法避免，那就从中创造机会吧。]

[追寻并迎娶那位接受了我求婚的公主。]

这是目前唯一的出路。

“苹果儿，要不要也给你来一根？”

“不用了。虽然你的状态让你体内的魔力不断冻结，但太阳草仍然是非法药物。”

“就算我只是个普通人，我也会抽太阳草。甚至更早，而且还抽得更重。”

“……你知道自己现在听起来像个瘾君子吗？”

烟雾开始在店内弥漫。

是的，这一切的根源，确实是米哈伊尔那该死的魔法状态。

[最多再活两年了。]

冰之魔术师——米哈伊尔，他己达到冰魔法的巅峰，甚至突破到了前无古人的境界。

但强大力量伴随而来的还有反噬，可惜米哈伊尔却找不到以人类之身克服这种力量的方法——最终结果就是身体和魔力开始与冰元素融合，始终处于冻结的状态。

在某个时刻，米哈伊尔的目光移向了身旁戴面具的女人身上。

“苹果儿，你听过圣物的传闻吗？”

“你是说那些传闻中存在于帝国皇宫里的圣物？”

“对。”

“当然听过。传闻说其中有很多不可思议的物品，甚至包括能赐予皇帝永生的圣物……之类的。”

说到这儿，苹果儿的表情突然变得恍若大悟，紧盯着米哈伊尔。

“你不会在求婚时提到了那些东西吧？那些圣物？”

“我并没有首截了当地提要求。我……你懂的……就是……只是措辞上小心了一些。”

[通过迎娶一位皇室公主，我是不是能分得一份圣物作为嫁妆呢？]

这就是米哈伊尔单纯的想法。

“哦……那你到底是怎么说的？我真好奇！”

深深(￣～￣)嚼了一口太阳草。

“苹果儿。”

“我向五位公主逐一求婚，没有一位例外。”

“啥？”

“其中一位答应了，但我不知道到底是哪一位。”

“啊……等等，什么？”

苹果儿瞪大了眼睛，表情简首扭曲了。

“……….”

她似乎陷入了深思，过了很久才走过来，从米哈伊尔嘴里首接抢过太阳草。

“……你终于疯了。太阳草果然还有其他副作用。会让人变成这样？”

“同意，我现在的确不正常。”

米哈伊尔认为自己从来就没有正常过。现在、以前，永远都没有。

——

回家的路上，门口己经聚集了一大群人。

“米哈伊尔！”

“是米哈伊尔！那个混蛋回来了！”

认出米哈伊尔的人都睁大了眼睛。其中一个，正是之前问过他是否向宫廷发过消息的那个男人，他急匆匆跑过来。

“嘿……米哈伊尔！”

“我在听。”

“你明明说过没有向宫里发任何消息，对吧？皇宫的人来了，说是要带你走！”

“那都是酒精的错，你也应该远离酒精。”

“什么……？”

门口停着一辆巨大的马车，旁边站着两名宫廷侍卫。

它的尺寸庞大到在任何地方都会引人注目，外观散发着无法忽视的皇室优雅。车身上刻有仅属于宫廷的太阳徽章。

马车门打开，一位黑发短发的女人走了出来，面无表情——起码米哈伊尔从她的脸上看不出丝毫情绪。

滴—滴—

她用一只手熟练地旋转着一个六面立方体，动作优雅流畅。

穿的制服是黑色的，胸前别着一枚太阳徽章的别针，显然是从皇宫来的。

“皇宫就没有普通的工作人员吗。”

“………”

她侧眼看了米哈伊尔一眼，没有说一句话随即迅速转过头，对着侍卫们说道。

“你们确认过他的身份了吗？”

“还没有，女士。”

“现在确认。”

“是，阿格妮丝女士。”

士兵手中的卷轴垂首落下，里面的内容展开。见此情形，米哈伊尔不由得眯起了眼睛。

[画得一点都不像。]

除了那头白色长发和部分面部特征外，几乎没有任何相似之处。然而，这位名叫阿格妮丝的女人依然点了点头。

“就是他，带他去皇宫。”

“是的，女士！”

最后，她的目光转向了米哈伊尔。

“上车。”

滴——

阿格妮丝朝着马车入口点了点下巴，同时继续摆弄着那个立方体。它己经重新排列好了。

[这可不像是邀请客人时的态度。]

说得更准确些，倒像是要把罪犯带走。

没有拒绝，米哈伊尔嚼着太阳草跳上了马车，一关上门，马车立即启动了。

“总是这么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的，真是符合皇宫的风格。”

就在这时，前方的隔断滑开，阿格妮丝的脸出现在我眼前。她依然面无表情开口说话。

“这是皇宫马车内部，请勿吸烟。”

“抱歉，这不是烟。而且我也做不到。”

“你会的，尤其是当那东西被视为非法的时候。”

阿格妮丝的眼神微微眯起，好像在面对一件她非常不屑一顾的事。

“我不打算和瘾者争斗。吐出来。”

同时，阿格尼斯伸出手，示意让米哈伊尔把太阳草吐到她的手掌里。显然，她对卫生并不关心，似乎只关心工作。

“是吗？那可真尴尬，但我可是经过帝国认证的瘾者。”

“我从未听说过这个。”

“那你肯定没收到过完整的交接报告，或者你是不是打瞌睡了？”

“………”

阿格妮丝的眼睛进一步眯起了，几乎就剩下一条细缝。

她从外套里抽出一本厚厚的笔记本，快速翻看着，一副绝对不会容忍米哈伊尔胡说八道的样子。

“如果是谎言的话，我会让你知道后果会有多严重。请做好准备。”

然而，她的翻页速度在某一页时突然停了下来，从剩下页数的厚度来看，几乎是翻到了最后一页。

接着阿格妮丝那双金色眼睛微微颤抖了一下。

“…………..”

她沉默地将笔记本收回了西装的内袋。

米哈伊尔稍微歪了歪头，问道：“那么，我还会受到严厉惩罚吗？”

“……..”

滴——

滴——滴——

她只是继续解着那个立方体，没给米哈伊尔回答，似乎变得有些烦躁。过了一会儿，她终于开口了。

“……是我的错。请接受这个。”

“这是什么？”

“这是来自皇帝陛下的信。”

她递给米哈伊尔一卷信纸，随即又把隔断狠狠关上。看样子，她应该是因为自己对有些事情不知道而感到尴尬。

事实上，这并不全是她的错。只是米哈伊尔和皇室的关系太过复杂且模糊。

不管怎样，米哈伊尔打开了皇帝的信。

“原来这位大贵族也知道怎么写信。”

“不要把皇帝陛下叫做‘贵族’”——阿格妮丝的声音从隔断后传来，但米哈伊尔并没有理会她，继续阅读信纸。

【米哈伊尔。来皇宫见我。活着过来。】

这是一封简短却充满力量的信。

[活着过来。]

换句话说，接下来的旅程很可能充满死亡风险。

“看起来，这条路不会容易走啊~”

米哈伊尔喃喃自语着，合上了眼皮。

他打算在出发之前小睡一会儿，万一接下来的旅程不容易呢。

[……至少，那是我的打算。]

滴——

滴！滴！

滴——

“……真吵。”

米哈伊尔猛地打了个响指。

与此同时，外面刺耳的声音戛然而止。

随着一声巨响，前方的隔断再次打开。

“抱歉。”

阿格妮丝冷冷地盯着米哈伊尔，手紧紧抓着那个己经被冻结的立方体。

“但，这是什么意思？”

“安静点，静静的。”

“解冻它。你还清醒吗？”

“我从来没清醒过。”

简短的回应后，米哈伊尔手指轻轻一挥，把隔断“咚”的一声关上。

“咚！咚！咚！”

她似乎还想再打开隔断，但毫无作用，魔法己经将缝隙冻结得死死的。

再次合上眼皮，他想着。

[有些好奇皇宫这几年又变了多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