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真相揭晓

追击持续了十七分钟。

陆景泽的运动手环在腕间震得生疼，显示心率己经飙到一百七十。

东边巷子的砖缝里积着昨夜的雨水，杨晨的运动鞋踩上去溅起泥点，糊在林凡今早给他织的灰色围巾上——那是林凡化疗掉发最严重时，靠捏着毛线针断断续续织了半个月的成果。

他低头避开一根低垂的电线，余光瞥见陆景泽攥着速写本的指节发白，那本子封皮磨得起了毛边，是林凡总揣在病号服口袋里的宝贝。

"左边第三个铁皮门！"李明的声音从前方传来。

他扶了扶眼镜，指尖戳向墙角锈迹斑斑的卷闸门，"监控盲区，我上周踩点时做了记号。"

杨晨率先扑过去，掌心按在门把上的瞬间，金属凉意顺着指尖窜上来。

门没锁——意料之中，对方大概觉得二十个持械的手下足够看住这个藏污纳垢的据点。

陆景泽反手拽住林凡的手腕，后者正捂着嘴咳嗽，指缝间渗出淡粉色的血沫。"小林。"他声音发颤，把人往怀里带了带，"撑住，就十分钟。"

林凡仰起脸，月光透过巷口的梧桐叶洒在他眼尾，那里还留着昨夜咳血时蹭到的淡红。

他扯出个苍白的笑，从外套内袋摸出颗润喉糖塞进陆景泽嘴里："我闻见消毒水味了。"

这话像根针戳破了紧张。

杨晨猛地回头，果然，卷闸门缝隙里飘出刺鼻的来苏水味——混着点甜腥，是某种针剂挥发的味道。

陆景泽的太阳穴突突跳着，他想起三天前张浩被打晕前说的最后一句话："他们在地下室藏了......冷链箱......"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首先撞进视线的是整面墙的铁皮柜，最下层的抽屉半开着，露出几盒贴着外文标签的药盒。

李明冲过去抽出一盒，指甲刮开药盒封条，倒出里面的白色药片时突然顿住——药片上印着的不是常见的十字标记，而是朵扭曲的黑莲花。

"是'暗莲'。"他声音发哑，指节捏得泛白，"我在研究所时见过配方，这是用白血病患者骨髓提炼的靶向药，但提纯技术不过关，长期服用会......"

"会加速癌细胞扩散。"林凡接话，他不知何时走到了另一个柜子前，指尖抚过玻璃罐上的标签，"我在病历本上见过这个编号。

上个月张阿姨（张浩母亲）化疗时，护士错拿了这种药，我偷偷记下来了。"

陆景泽的后槽牙咬得咯咯响。

他想起张浩跪在医院走廊哭的样子——那个总给他们带家乡腊肉的东北小子，为了凑母亲的救命钱去送外卖，结果撞破了护士站的药箱调换现场。

杨晨突然扯了扯他衣角，指向墙角的文件柜。

锁孔里插着半把钥匙，显然是刚才逃跑的手下慌乱中留下的。

陆景泽上前一拉，整摞文件"哗啦"落地，最上面一张纸的标题刺得他眼睛发疼：《XX医院血液科药品置换利润表》。

"这里有转账记录！"李明突然蹲下，捡起一张银行流水单，"看这个账户，每月十五号给'仁爱基金会'打三百万，可张浩妈妈的医疗补助申请被驳回了七次......"他的声音越来越抖，镜片后的眼睛红得像要滴血，"我导师就是因为发现这个才被......"

"嘘。"杨晨突然竖起食指。

所有人的动作都顿住了。

由远及近的脚步声混着金属碰撞声，在寂静的仓库里格外清晰。

至少有十个人，从东边楼梯口上来了。

陆景泽迅速扯过林凡的速写本翻到空白页，笔尖在纸上飞："后门能走吗？"

李明抓过笔，在"后门"位置画了个叉，又在"通风管道"处画了个圈："管道连通到隔壁废弃工厂，我三天前试过，能钻。"

杨晨己经抄起墙角的铁棍，另一只手把林凡往自己身后带。

他能感觉到林凡的体温透过衬衫渗过来——比平时烫，这孩子又偷偷减了退烧药的量。

陆景泽把所有文件塞进防水袋，系在腰间，转身时瞥见林凡正盯着自己的手。

那只手背上还留着今早化疗的针孔，此刻正攥着速写本，指节泛白。

"跟紧我。"陆景泽压低声音，把林凡的手塞进自己外套口袋，那里还装着早上林凡塞的暖宝宝，现在己经凉透了，"晨哥断后，老李护文件，小林......"他喉结动了动，"你负责画地图。"

林凡突然笑了，从速写本上撕下一页纸，三两下勾出通风管道的走向。

墨迹未干，他就把纸团塞进陆景泽掌心："我画了光，在管道尽头。"

脚步声己经到门口了。

杨晨率先冲向管道口，单手撑着墙翻了进去。

陆景泽托着林凡的腰往上送，指尖触到那细得惊人的腰肢时，心脏猛地一缩——这是他认识林凡三年来，第一次觉得自己的手劲大得可怕。

李明抱着文件袋跟在后面，管道里的灰尘呛得他首咳嗽。

"砰！"

门被踹开的瞬间，陆景泽刚把自己塞进管道。

手电筒的白光扫过他的鞋尖，他屏住呼吸，听着下面传来骂骂咧咧的声音："人呢？

老子就说该留两个兄弟看场子！"

"追通风管道！"

陆景泽的太阳穴跳得更厉害了。

他摸出手机给张警官发了定位，又摸了摸腰间的文件袋——还在。

前面传来杨晨压低的声音："左拐，三格砖的位置有缺口。"

林凡突然拽了拽他的衣角。

黑暗中，陆景泽感觉到有温热的东西落在手背上——是林凡的眼泪。

这孩子咬着嘴唇不说话，可眼泪一颗接一颗砸下来，把他手背都砸湿了。

"疼？"陆景泽哑着嗓子问。

林凡摇头，在他掌心画了三个字："谢谢你们。"

管道尽头的光来得比画里还快。

当他们从废弃工厂的排水口钻出来时，天己经蒙蒙亮了。

张警官带着警队等在外面，警灯在晨雾里闪着暖黄的光。

陆景泽把文件袋交给张警官时，看见张浩从警车里冲出来，扑进李明怀里哭得喘不上气——他母亲被救出来了，此刻正在医院做全面检查。

"这些证据足够送他们进监狱了。"张警官拍了拍文件袋，"还有那个'暗莲'的生产线，我们己经定位到郊区仓库，半小时前己经行动了。"

杨晨蹲下来给林凡系松掉的鞋带。

他的手指在发抖，因为刚才在管道里，他摸到林凡后颈全是冷汗——那不是吓的，是白血病复发的前兆。

林凡低头看他，伸手摸了摸他发顶的呆毛："我没事，真的。"

陆景泽走到两人旁边，把自己的外套披在林凡肩上。

风卷着晨雾吹过来，他突然想起林凡昨晚画的那幅光——此刻警灯、晨光、还有张浩母子抱头痛哭的身影，真的像画里那样，被金色的光包裹着。

"小林。"他轻声说，"等案子结了，我们去看海吧？

你说过想看日出时的海面，像撒了把碎金子。"

林凡的眼睛亮了亮，随即又被咳嗽压了下去。

他攥着陆景泽的手腕，指腹蹭过对方腕间的运动手环——那上面还显示着十七分钟前的心率峰值。

远处传来救护车的鸣笛声。

张警官走过来，说要带他们回警局做笔录。

杨晨先扶林凡上了警车，陆景泽正要跟上，李明突然拽住他："那个'暗莲'的配方，我在文件里看到了最终买家......"他顿了顿，"是国外的医疗集团，和你家......"

"我知道。"陆景泽打断他，目光落在警车里林凡的侧脸上，"但这次，我站在光这边。"

警车发动时，林凡靠在杨晨肩上睡着了。

他的速写本从口袋里滑出来，最新一页画着三个背影——陆景泽背着文件袋，杨晨握着铁棍，他自己举着画笔，后面跟着金色的光。

晨光照进车窗，把画页照得发亮。

陆景泽摸出手机，给私人医生发了条消息："准备好骨髓配型室，今天下午三点。"

车外，张警官的对讲机突然响起："指挥中心，郊区仓库抓捕成功，但主犯......主犯不在现场！"

陆景泽的手指在手机屏幕上顿住了。

他看向车外的晨雾，那里隐约能看到几座未完工的高楼，玻璃幕墙反射着晨光，亮得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