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爱的承诺

晨光透过病房的纱窗，在林凡手背的输液贴上投下细碎金斑。

他正低头翻画册，门被轻轻推开，陆景泽提着保温桶，杨晨抱着一摞画纸，李明夹着个牛皮纸袋，三人的影子在地面叠成一团暖融融的云。

"今天输完液跟我们走。"陆景泽把保温桶搁在床头柜上，掀开盖子，排骨玉米汤的香气立刻漫出来——这是他专门跟医院后厨阿姨学的，说要补林凡最近总犯晕的气血。

林凡抬眼，见杨晨耳尖泛红，手指无意识绞着画纸边缘；李明推眼镜的频率比平时快了三倍，镜片后的目光总往牛皮纸袋里飘。

他忽然想起昨夜陆景泽送他回病房时，楼梯间那道若有似无的视线，喉间一紧："不是又出什么事了吧？"

"想什么呢。"杨晨赶紧把画纸往他怀里塞，画纸边角还留着铅笔印，是林凡上周画到一半的海平线。"景泽说你上次看《流动的光》个展时，盯着那位沈砚老师的《破茧》看了二十分钟。"

牛皮纸袋被李明推过来，里面滑出张烫金请柬，烫金纹路是林凡最擅长的缠枝莲。"沈砚老师推了巴黎的展览，说要亲自来给你的特别活动剪彩。"李明的声音难得带了颤音，"他说...你的《向光》系列让他在三年前失去右手时，重新握住了画笔。"

林凡的手指攥住请柬边缘，烫金刺得掌心微微发疼。

他想起高二确诊那天，在医院走廊撞见的公益画展——正是沈砚的《破茧》，画里蝴蝶撞碎玻璃的裂痕间，阳光正顺着伤口淌进来。

后来他总在日记本上抄沈砚的话："光不是来拯救我们的，是来教我们如何自己成为光。"

"小梵？"杨晨的手覆上来，指尖还沾着炭笔灰，"你、你别哭啊。"

林凡这才惊觉脸上一片湿热。

陆景泽抽了张纸巾，却没像平时那样调侃他，只是轻轻按在他眼尾："哭什么，该高兴。

上次你说要是能当面谢谢沈老师，他肯定会说'该谢的是你'。"

特别活动当天，展厅的穹顶洒下碎金般的光。

林凡站在《向光》前，看着沈砚穿着青灰色亚麻衬衫走向自己。

老人的右手小指还打着固定夹板，却先张开双臂："我总说画画的人要学会和伤口和解，可首到看见你的《病中日记》系列——"他轻轻拍了拍林凡后背，"原来最锋利的刀，也能雕出最温柔的花。"

展厅里此起彼伏的快门声中，杨晨举着相机追着拍沈砚讲解《破茧》的侧影；陆景泽守在签到处，把林凡最爱的薄荷糖悄悄塞进每个观众的礼品袋；李明在讲座区调试投影仪，屏幕上正放着林凡用画作辅助治疗儿童白血病患者的案例。

"林同学，我是市三院的陈护士。"一位穿护士服的姑娘红着眼眶走过来，"我们科有个小患者，每次化疗都闹着要见你的《星空下的小床》。

昨天他指着画说，'护士姐姐你看，星星在给我打针呢，一点都不疼'。"

林凡望着她胸前的工作牌，突然想起上周杨晨说有个护士总帮他收病房里的画稿。

他喉头一热，握住对方的手："应该是我谢谢你们...是你们让这些画有了温度。"

暮色漫进展厅时，李明合上讲座反馈本，上面密密麻麻记着"艺术治疗"的咨询电话。

陆景泽把林凡的外套搭在他肩上，温度隔着布料渗进来："想去海边吗？

李教授说今天退潮，能捡到完整的贝壳。"

西人的影子被夕阳拉得老长，踩过沙滩时带起细碎的浪。

杨晨脱了鞋，拎着帆布鞋追着浪花跑；陆景泽帮林凡卷裤脚，指尖故意蹭过他脚踝，惹得人笑着躲；李明蹲在礁石旁，用手机拍杨晨被浪打湿裤腿的狼狈样。

"以后不管遇到什么。"陆景泽突然开口，海风卷着他的声音，却比任何时候都清晰，"手术、复发、还是那些见不得光的小动作——"

"我们都在。"杨晨跑回来，发梢滴着海水，却把捡到的扇形贝壳塞进林凡手心，"就像你画里说的，光从来不是一个人的。"

李明推了推被海风吹歪的眼镜，镜片后的目光温温柔柔："我联系了脑科的陈教授，他说艺术治疗对创伤后应激障碍的研究项目，需要你们这样的案例。"

林凡望着三人被夕阳镀成金色的侧脸，忽然想起口袋里那张还没给任何人看的诊断书——骨髓抑制期比预期长，主治医生说可能要调整化疗方案。

可此刻浪花扑上脚背的温度，陆景泽掌心的热度，杨晨发间咸湿的海味，李明眼镜片上跳动的光斑，比任何化验单一页页的数字都更真实。

"该回去了。"陆景泽看了眼手表，弯腰捡杨晨刚才跑掉的一只鞋，"明天还要去儿童病房送画。"

"等等！"林凡突然拉住他的手腕，另一只手无意识摸着口袋里的贝壳，"我工作室还有幅画...没完成。"他望着海平线上最后一缕霞光，眼睛亮得像浸在潮水里的星子，"是给你们的。"

陆景泽和杨晨对视一眼，同时笑了。

杨晨揉乱他的发顶："我们等。"

回程时月亮己经升起来，银辉铺在车顶上。

林凡望着窗外倒退的梧桐，忽然想起工作室画架上的画布——那是幅西人的背影，背景是层层叠叠的光。

他摸出手机，给陆景泽发消息："先送我去工作室吧，我想把月亮也加进去。"

陆景泽从后视镜里看他，嘴角勾着笑："好。"

工作室的灯在夜色里亮起时，林凡站在画架前，指尖轻轻拂过未干的颜料。

窗外的风掀起半卷画纸，上面隐约能看见几个字——"致我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