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血铸捷报

黑风峡的胜利，是用白骨与热血浇筑而成。当雷奔派出的八百里加急信使，带着染血的战报和象征巴图鲁身份的金狼王冠碎片（虽碎裂，但其独特的黄金狼首纹饰足以辨认），如同燎原之火般一路冲进安岳国都——天启城时，整座京城瞬间沸腾。

消息首先在城门炸开。守城校尉看清信使背插的猩红翎羽（代表最高级别捷报），再听闻“黑风峡大捷！巴图鲁授首！”，激动得差点从城楼上栽下来。他嘶吼着：“开城门！迎捷报！”沉重的城门隆隆洞开，信使风驰电掣，马蹄踏过长街，溅起一路烟尘。

“捷报！黑风峡大捷！顾将军斩蛮王巴图鲁！”

“安岳万胜！顾将军威武！”

“蛮王死啦！北境胜啦！”

信使的吼声沿途点燃了沉寂己久的京城。先是街道两旁的商铺、住户，人们推开门窗，脸上带着难以置信的狂喜。接着，这狂喜如同投入滚油的火星，轰然爆开！人们涌上街头，奔走相告，欢呼声、哭泣声、爆竹声（不知谁先点起的）交织在一起，震耳欲聋。压抑了许久的恐惧、悲伤和对胜利的渴望，在这一刻彻底释放。顾宁安的名字，再一次如同最耀眼的星辰，响彻在每一个角落。

皇宫·高成殿

消息传入宫中的速度更快。当内侍总管李德全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冲进殿内，尖着嗓子喊出“黑风峡大捷！顾将军斩首巴图鲁！”时，正在批阅奏折的皇帝江以轩，手中的朱笔猛地一顿。

一滴浓稠的朱砂，如同血泪，滴落在奏疏的“灾”字上，迅速晕开一片刺目的红。

殿内侍立的宫女太监们，瞬间屏住了呼吸，垂着头，却用眼角余光紧张地窥视着龙椅上的天子。

江以轩缓缓抬起头。他年轻俊美的脸上，看不出明显的情绪波动，只有眼底深处，如同投入石子的深潭，掠过一丝极其复杂、难以捕捉的光芒。有狂喜，有震动，有释然，但更多的，是一种被强行压抑的、几乎要破笼而出的浓烈担忧。

他沉默的时间仿佛有一个世纪那么长。

终于，他开口，声音平静得有些异常，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战报……呈上来。”每一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里挤出来。

李德全颤抖着双手，将那份染着风尘和淡淡血腥气的战报高举过头顶，膝行上前。

江以轩接过战报，没有立刻打开。他的指尖，在粗糙的战报封皮上轻轻了一下，仿佛在感受着什么。然后，他才深吸一口气，慢慢展开。

殿内落针可闻，只有纸张摩擦的轻微声响。

江以轩的目光飞速扫过战报上的文字。他看到了黑风峡的惨烈——“顾将军身披数十创，力竭昏厥”；看到了虎贲营的雷霆一击；看到了蛮兵在绝望中自相践踏的混乱；更看到了巴图鲁那荒谬至极的死亡过程——落石、亲卫夺冠、溃兵冲撞、后脑磕石……每一个字都触目惊心。

当他读到“顾将军拄枪而立，如不落之旗，终引残兵逆战，首至力竭方倒”时，捏着战报的手指猛地收紧，骨节泛白，那份坚韧几乎要将坚韧的纸页撕裂！他仿佛看到了风雪中那个浴血的身影，单薄却如标枪般挺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为身后将士点燃希望之火。那身影，让他胸口如同被巨石狠狠撞击，闷痛得几乎窒息。

“好……好！”江以轩猛地合上战报，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刻意为之的激昂，打破了殿内几乎凝固的空气，“顾卿神勇！壮哉我安岳将士！巴图鲁授首，北境百年忧患，今日得解！传旨——”

他站起身，明黄的龙袍无风自动，帝王威仪在这一刻展露无遗：

“擢升顾宁安为宁安王，领兵部尚书衔，赐丹书铁券，世袭罔替！赏黄金万两，锦缎千匹，京中赐府邸一座！”

“阵亡将士，厚恤其家！三倍抚恤！”

“黑风峡所有生还将士，官升三级，赏一年俸禄！”

“虎贲营主将雷奔，擢升为镇北军副帅，赐爵忠勇伯！”

“陆禹舟、赵勇等有功将士，皆按功行赏，由兵部速拟章程！”

“着礼部即刻筹备，待顾卿班师，朕要亲率文武百官，出城三十里相迎！举国同庆！”

一连串的封赏旨意如同疾风骤雨般砸下，每一个字都透着无上的荣宠和帝王的决心。殿内众人无不震撼，顾将军此战之功，恩遇之隆，堪称国朝罕见！

“陛下圣明！”群臣（闻讯赶来的几位重臣己候在殿外，此时鱼贯而入）齐声山呼。

江以轩微微颔首，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李德全身上，声音低沉了几分：“传朕口谕给太医院院正，带上最好的药材、最精干的御医，即刻启程，星夜兼程赶赴北境大营！务必……务必确保顾将军无恙！若有闪失，提头来见！”最后几个字，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寒意。

“奴才遵旨！”李德全心头一凛，连忙领命而去。他跟在皇帝身边多年，深知这位年轻帝王心思深沉，极少如此外露地关切一个臣子。这份对顾将军的“圣眷”，恐怕远超表面上的君臣之义。

旨意迅速传遍朝野，整个京城陷入了更加狂热的庆祝浪潮。茶馆酒肆说书人唾沫横飞地演绎着黑风峡之战，顾宁安的形象被描绘得如同天神下凡。无数深闺少女更是芳心暗许，幻想着那位年轻俊朗、功勋盖世的“小将军”。

然而，在这举国欢腾的喧嚣之下，暗流己然涌动。